“……那刚才怎么不肯给那男的算卦?我以为态度这么横有多厉害呢……”
“因为不会呗,怕一张口被人揭了老底……”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旁边摊子戴黑眼镜的算命先生也留意这位神秘的“同行”很久了,此时听到他连手相都不会看,也是不由得冷哼一声,花白的山羊胡子跟着颤了两颤。
他内心感叹着市场之浮躁,此刻恨不得上去对着黑袍男人指责一番:连点基本功都不会就敢出来混了,实在是行业之耻啊!
黑袍男人接收到众人不屑的目光,内心感到羞辱的同时还有一丝委屈。
他过去好歹也是个妖圣,是妖王座下的左护法,居然有一天会因为不会看手相被人类看不起!
凭什么啊?!
内心升腾起了一股无名火,这位忍辱负重的妖族左护法大人咬着后槽牙说道:“我不会看手相,但擅长推算八字,把你的八字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事业学业我都能算,不准我不仅不收钱,还倒贴你一万!”
他这话说得围观群众都开始心动了,阮阳却只是撇了撇嘴,兴致缺缺地表示:“哦,好吧。”
左护法:“???”
你那勉为其难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还有你!就坐阮阳旁边那个,你别当我戴着兜帽就看不见你满脸的不屑,能不能尊重一下妖?
好在阮阳没有继续刺激他,转而问道:“姻缘能算吗?”
这句话可以说是正中下怀,左护法心中大喜,一连地点头应道:“当然能,如果能提供双方生辰八字,还能算两个人的八字匹配度。”
他心中暗道:只要你能交出自己的生辰八字,你想算什么都行。
左护法眼前几乎已经出现了自己拿到阮阳的八字后,召来五鬼拘走阮阳魂魄的画面,心跳加快,满心都是大仇将报的喜悦,谁知接下来阮阳重重点头,亲昵地挎住肖司明的胳膊,对着左护法说道:“好,那就算算我们两个的姻缘吧。”
“……”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子,上一秒还激动不已的左护法这一秒骤然偃旗息鼓。
这一瞬间,他深刻地怀疑对面这两人已经识破了自己的伪装,故意联合起来将他耍得团团转。
他气得头脑发胀,隐匿在宽大帽檐下的眼圈都气红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耍、我!”
同时又警惕起来,整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后退了两步,戒备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围观的人群,试图从中找出阮阳等人的同伙。
“你在说什么?”面对他的愤怒,阮阳显得很无辜,他微微皱了皱眉,语气真诚地发问:“不是你说可以算姻缘的吗?”
一旁的肖司明也朝他投来冷冷的一瞥,目光之中带着嘲弄,仿佛在嘲笑他的见识太少。
左护法:“…………”
阮阳当众说出这话后,周围安静了数秒,紧接着众人悄悄议论了起来。
“哇塞,现在的小年轻,好刺激。”
“你管人家那么多呢,人家郎才郎貌的,谈个恋爱也没啥,再说你看那个高个子的包,爱马仕诶,估计还挺有钱的。”
左护法还耳尖地听到一旁有两个女孩子在窃窃私语,语气莫名地激动:“磕到了!磕到了!”
……
竟无一人露出鄙夷之色,和这些人比起来,神情错愕的左护法确实显得很没见识。
他已经有一千年没有踏足人界,一千年前这些个凡人不是还主张什么存天理美人欲么?连男女之情都不好意思当众表达,现在的人界居然……风格变得这么开放?
不过错愕归错愕,总而言之,在知道对方不是在故意拿他开涮后,左护法紧绷的身体在周围的议论声中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确实不应该如此慌张,两个人类而已,对他尚且构不成威胁。
他既然有把握送走一个阮阳,那么再加上一个肖司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左护法大人这样想着,对面的阮阳却体贴地表示:“你不能算的话也不用强求自己,肖先生,我们去找别人算吧。”
后半句话是对他身边的肖司明说的,说罢,二人便要起身离开。
“??”一听这话左护法再顾不上什么警惕不警惕的了,忙叫道:“我能算!”快到嘴边的鸭子当然不能让它飞了,今天送这两人去见阎王的事,他志在必得。
“把你们二人的八字写下来给我。”
想要成功施展五鬼搬运决,需要一方主动交出自己的生辰八字。
过程麻烦得很,但只要能拿到对方给的八字,就能在顷刻间召唤五鬼出来。
阮阳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接过纸笔,思索片刻写下了自己这一世作为人类的出生时间。
他正胡乱思考着要不要给肖先生随便编一个八字,肖司明就已经伸手过来,在他的字迹旁边写下了一串数字。
肖先生也有出生时间?
阮阳好奇地看了一眼,年份暂且不提,月份和日期却叫人有些眼熟。
他下意识轻声念了出来:“十一月七号?”
好像是他面试的日子。
耳廓被温热的气息包裹住,肖先生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被刻意地压得极轻,却瞬间盖过了围观人群的议论声:“……是和你重逢的那天。”
阮阳猛地回头,肖先生双眼眼眸深邃如深潭,四目相对之际,他心口像是被一种无法言喻的酸涩击中。
直到和你重逢那天,我才如获新生。
阮阳嘴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而是下意识将自己的脑袋凑上去。
肖司明用掌心挡了一下,眼神闪了闪,飞快地扫过周遭一圈围观群众,轻声说了句:“回去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