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围着Jacob的女学员们也跑过来,加入了阿婆读书会。
“想不到邵警官也看阿婆的书啊?”
“我也觉得《牙医谋杀案》比不上《无人生还》呢。”
姜医生努力回忆了一下,“《牙医谋杀案》?也叫《过量死亡》是不是?那本的童谣啊?好像不如印第安小男孩脍炙人口,我就记得什么鞋带扣之类的——”
伊文居然背诵出来,“Owo,buckleshoe——一是一,二是二,系好我的鞋带扣。”
“对对对,”姜医生连连点头,“简直想不到,整本书的玄机就在这句里面。”
邵晖笑笑,“作为一个老单身汉,波洛能对女性丝袜鞋码、甚至鞋带扣品位如数家珍,且从中看出蹊跷,简直匪夷所思。”
“我就记得那双两英镑十一便士的九英寸便宜丝袜了,哈哈,”旁边一个男学员也笑出来,“我觉得吧,其实是阿婆把她的女性思维强行嫁接给波洛了。”
有学员反对,“难道这不算行为分析鼻祖?不能因为阿婆更关注女性的丝袜花边,就觉得不如卷福的烟斗和iphone嘛。”
“额,卷福和iphone怎么乱入的?叉出去叉出去,今天是阿加莎之夜,我们至少在讨论古典侦探小说好不好。”
其乐融融间,有人感慨,“唉,要是这种讨论能算成培训班的平时成绩就好了。”
邵晖却点头,“可以,发了言的在我这里都有印象分——侦探小说本来就是不少同事投身犯罪研究事业的机缘,就算科技不断进步,其中对逻辑分析的推崇放到今天也依然有用。”
于是一群吃瓜群众瓜也不吃了,纷纷举手发表读后感。
姜医生帮忙列发言名单,轮到解语的时候,有些茫然,“对了,方医生你有发言吗?”
解语本想说她可以不要这个所谓的平时成绩。
但迎上邵晖的目光,她又改变了主意。
“好吧,我也有读后感,我对《牙医谋杀案》不太感冒,不光是因为丝袜啊鞋带扣这些——”
邵晖酒也不喝了,静静的望着她。
“我对里面的英国印度特工遗产政治婚姻之类背景不太在意,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其中一个关键诡计——病人杀掉牙医,然后自己假装牙医,给下一个病人注射麻药,让他回家后死于麻药注射过量引起的不良反应。”
“我不知道那个时代的牙科诊所是否真的需要将出口和入口严格分开,”解语接着说,“还有,护士不在的时候,门童只需要把客人带到门口,然后自己大气不敢出扭头就走,完全不需要跟医生见个面打个招呼,为医患双方做个介绍?以及,口内注射麻药并不是一项能够轻易上手的技术,就算科班出身的牙医,行医数十年依然可能在这上面栽跟头呢,书中一个纯外行,看样子还是第一次装牙医,居然毫无破绽,顺利应对,不偏不倚把麻药打到病人血管里去,完成接下来的操作不让病人生疑,而且算好了肾上腺素加普鲁卡因过量产生的一定是迟发型反应,一定会等到客人安全无恙的离开诊所回到家之后再突然发作猝死?”
众人一阵震惊。
姜医生张大了嘴,“啊,我看这本书还是中学,真没注意还有这么专业的诡计……方医生你一说我也觉得了,不知道是不是翻译版本的问题,那本书给我的印象特别不清晰,就像你说的,又是印度又是特工,讲了半天花园工人,好像还有什么流亡政府?真是各种兜圈子绕啊绕呢。”
“对对对,那本其实我也没看完,感觉一头雾水。”
“我是看影版才大概明白的。”
“而且牙医谋杀案这个翻译也不合适吧,牙医是受害者又不是凶手,应该叫牙医被谋杀案。”
“我想这本书的主题其实就是为了表达病人躺在牙椅上那种任人鱼肉的无助感吧,”解语喝酒润了一下喉咙,“我最不喜欢的,是书中那个一人分饰多角的女人。”
众人议论纷纷。
“啊,忘光了……所以那本书凶手到底是谁?”
“我记得其中一个女的很有问题,就是最开始从车上下来、鞋带扣掉了那个,还是波洛帮她捡起来的,然后她还有一个分*身,举止言行特别浮夸,是什么九流演员出身,戏多。”
“额我到底错过了多少……听你们讨论,感觉我就像完全没看过这本书。”
解语总结道,“所以,我其实既不讨厌阿婆,也不讨厌《牙医谋杀案》这本书——我就是单纯的看不惯那个一人分饰多角的奥斯卡影后。”
她转向邵晖,“——发言完毕,老师你看,能打几分?”
也许是鸡尾酒的作用,她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漾着一层薄薄的红晕,在夜场灯光照耀下,眼中也似有水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