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女人拖到车上,她才开始查看。远处有警车的声音传来,让她的心稍微安静了那么一会儿。可是,过一会儿,眼里全是时初那张脸,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带着微微凉气,她什么都顾不上,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就着车灯,她开始往前查看,有巨石滚落的痕迹,可想而知,如果他们的车经过,受伤程度不会轻,但也不会致命,反而更像是给与警告和恐吓。会是谁?
一个暗夜的影子跳入了她的脑海。她继续查看,一滩显眼的血迹,被雨水一道道的刷下来。再往前走,血迹要少些,她看着血迹晕开的痕迹,好像是呈滴状,揪着的心这才真正放平静了一些。
加快速度,泥上的脚印延伸到一个废弃木材厂。她很容易找到他们进入的房间,没有灯,打开随身带着的小迷你手电,往前一照。一个抬手遮眼睛的人就进入她的视野,她一下子看清那是谁,惊喜的往前跑去,却一不小心被什么绊倒了,以为会摔得很惨,不料却落入了一个熟悉温热的怀抱。
“你这么热情的对我投怀送抱,是不是觊觎我很久了?”时初轻声说着,声音低沉而性感。许诺看着他,笑了,笑着笑着就哭出来了。看他这么调侃她,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亏她刚才还担心得要死要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一哭,时初就开始慌了:“你是不是伤着了,来,我看看。又没人追你,你跑那么快干嘛,走路也不看地上,像个孩子一样。”
他的声音带了点厉色,关切却是没少一点,许诺却笑得更欢了,眼睛斜睨:“怎么?你不喜欢?”
时初一怔,没想到她会反问。就着微弱的手电光,他深深的看着她,她的眼睛闪着莹光,泪水和雨水还在往下滴,嘴角含着笑和傲气,唇水水润润的,看得他的心完全不受他的控制,血液里有猛兽在咆哮。
一瞬间,就这么压着她的唇吻了下去,疯狂掠夺她口中所有的东西。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什么样我都喜欢,更喜欢心里有我的你,真想这样,一直一直,一直深深的喜欢到永远。
霸道得让人沉沦的吻,他像桀骜不驯的兽领一样骄傲的攻占他喜欢的领土,不带一丝温煦却又极富深情。她脱缰的心开始被他驯服,然后俯首称臣,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轻轻放开她,捧着她的小脸,用指腹抹去她还残留的水泪,极尽温柔的说:“若水三千,只取一瓢,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如果你被别人抢跑,那我就去挖墙角,我决定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决定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结,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接受。”
许诺没有说话,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如果没有那个真相,如果她连父亲这个最亲密家人的信任都得不到,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得到其他人的爱?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安心接受其他人的爱?她从来都活得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即使是污点,她也要弄清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郑淼带着人过来了,灯光亮了。许诺这才看清地上躺着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高大,有点熟悉。头上流着血但已昏迷,想来就是时初撂倒的。她有点吃惊,时初看起来比这个男人瘦多了,加上他比较白,端端正正的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模样。屋里的打斗痕迹不多,想来撂倒这个男人没费多大力气。再反观时初,只是手臂被划伤,应该是刚开始那男人趁他不备用刀刺他,他用手挡住造成的划伤。她对他更加好奇了。
时初迎接着她打量的目光,光明正大的转移话题,用手指指地上的人:“怎么,不记得他?”许诺经他的提醒,这才仔细查看地上的男人,一下就想起来,“那晚跳下去的男人。”
时初点头,怕她多说,向她使了个眼色,牵着她和江海等人一起出去。
做了简单的包扎,时初在车上打着盹,一会儿睡得深沉头就直接靠在了许诺肩上。许诺慢慢的移动肩膀,好让他睡得舒服点。前面的江海看到她的小动作,嘿嘿笑起来,许诺赶紧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江海会意,在嘴上比划了一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专心开车。等到了派出所,时初还没有醒,许诺小声的让江海先去忙自己的,她等一会儿就进去。
江海一走,时初的眼睛马上就睁开了,眼睛清明,完全不像睡了很久的样子,许诺却没有多大的诧异,问时初:“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时初还靠在许诺的肩上,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着眼睛说:“从进入庄子开始,你是不是感觉到不舒服?”许诺轻轻“嗯”了一声,时初接着说:“被人盯着的感觉没有谁会舒服,否则你对白安也不会有那么强的防御之心。”
原来自己的神情动作他都一清二楚,如果他不是自己人,这敏锐的洞察力想想都觉得可怕。许诺继续问道:“他跟着我的目的是什么?”
“除了你自己,可能没人知道。他只是想设个路障拖延一点时间,没想真的要我们的命。却没想到稀里糊涂的跳出来一个女人,见下车的是我,他显然有点失望,只打算速战速决。我却想要活捉他,被他发现了,他拼命的跑,但终究不敌我。”
时初说这话时淡淡的,许诺却清楚的感觉到,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理智的分析,冷静的头脑,敏锐的身手,细致的观察,娴熟的处理方式都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如果他不是警察,那么有一种身份他一定经历过。
像想起来什么,时初问道:“看到那个人了?”
“没看清楚样貌,我本来以为让那女人害怕的男人是在前面,没想到是另外一个男人出来让那女人受了惊。这个男人是个杀人犯,但当时的情况下,我没把握能擒住他,他身上可能还有武器,我就找他要了那个女人。”
时初:“他怎么会给你?”
许诺想到了什么,慢慢的说:“同类的见面礼。”
“你??????”时初起身,摸着他的头说:“下次别这样了,危险。”
许诺抬起头,问他:“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明明是猫抓老鼠的游戏,他最后怎么可能会信任我而放了我?”
“我知道,你进入了角色,像三年前你死里逃生的那个连环杀人案。”
许诺点头:“对,那个案子我研究了很长时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女人,但是所有的受害者被强奸过,是不是很矛盾?我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改造自己,变成他喜欢的类型,但始终没有被选中。于是我研究他的作案手法,用一个人体模型模仿他作案,并把他想要突出的特点做得更疯狂更细致化,接近更完美的样子,然后通过警察曝光,没想到却引来了他的关注。”
许诺走进回忆,慢慢的说着,“我永远都记得与她的第一次见面,那是一条幽深的小巷,下着小雨,雾影朦朦,我一个人走在石板上,没打伞,我看到一个女人,拿着精致的伞,站在路中间,背对着我,好像在等谁。她穿了一件高领的红色刺绣旗袍,衬得她露出来的肌肤雪白,踩着精致的高跟鞋。我慢慢走近,可以看到她挽起来的黑色头发,上面有一个精致的玉簪,她大概听到我的脚步,慢慢转过身,我看到一张惊艳妩媚的脸庞,画着精致的淡妆。
看到我,她笑了一下,然后走近我,把伞撑高,可以让我们俩人都不被淋湿,她俯下身来在我耳边说:你的见面礼,我很喜欢,打算用在真人上,你觉得怎么样?她的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高傲,让人不容置疑,也有霸道的侵略气息。而我的腿在发抖,全身都在打颤,我努力迫使自己承认我真的碰到了一个杀了五个人的连环杀人犯,可是我也才知道,我完全没有做好面临她的准备。
她看到我没吭声,再次轻声说:我觉得你,刚好合适。我的心瞬间就掉进了冰窖,知道自己可能在劫难逃了,心反而就不那么害怕了,我笑了,后来她说我的那种笑容像魔鬼,又像一个杀了千人却一点也不心慈手软的信徒。一面为善一面为魔,一面为了心中的善而成的念,一面成为魔而为了心中的善,那是一种借用的力量,强大而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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