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将她送到初级学斋的门口后就走了,阿弗冲出去亲眼目送马车离去忍不住掉了几颗眼泪,第一次彻底远离大人的她难免伤感。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个小女孩,嘴巴上有颗小痣。
“你是新来的?”
阿弗揉着眼睛点头。
小女孩问:“你今年多大?”
阿弗奶奶的回:“快九岁了。”
小女孩嘿呀一声,一手压垮了她的肩膀:“你竟然比我大。我叫刘雅琴,刚满八岁,这是我第三年来这里了,很高兴认识你呀。”
阿弗嗯了一声,用手扒拉她压着自己肩膀的手,不过那人并没有什么感觉,反而与她并肩搂住她,歪着脑袋低头看她:“你家里人对你不好吗?”
阿弗摇头:“没有。”
刘雅琴凑近瞧她:“那你为什么一直哭?而且你都九岁了,怎么个子这么矮?”
红彤彤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盯着她。
刘雅琴笑了:“好啦好啦,我不嘲笑你啦,我们快进去上课吧,要不然夫子会打人的。”
一边走阿弗一边扒拉她压着自己的手。
其实这小女孩有点胖。
不,是很胖,比阿弗还胖。
第一节课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心只想着我要回侯府,我要我娘亲,我要吃饭饭喝汤汤,后来就让夫子抓了个正着,甚至拿戒尺抽了她手心两下,这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庞太傅哪里敢对她动手啊,不过到了这里,夫子一视同仁。
在夫子打了第二个人后,听见小女孩哇哇哇哇的哭,她也就消停了,不敢平白造次。
下课后刘雅琴就跑过来笑话她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笨的。”
阿弗吹着小手的红瞪她。
刘雅琴从怀里拿出一颗糖递到她手心里,撑着下巴甜甜的笑着:“吃过我的糖,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阿弗吸吸鼻子:“我还没吃的。”
刘雅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那你吃嘛。”
阿弗用手袖揩了两下眼泪水后,拆开糖果的包装当着她面吃了下去,完了还伸出舌头给她看已经咽下去了。
刘雅琴爱不释手的抱着她脑袋蹭。
谢依涵与陈念真得知她第一天入学就被夫子拿戒尺打了后深表惋惜,三个人牵着小手就一道上了马车,甚至给她支招,不过也没有什么用,此后几天阿弗都是在清规戒律的教训下渡过的。
“啊呀。”阿弗捂着手心可怜兮兮的眨眼睛。
执教夫子问:“‘子不学’下一句。”
阿弗咬着小唇去偷看前桌立起竹简,她现在能识几个大字了,不过也不多,眼瞅着夫子手上的戒尺又要挥下,她啊呦一声躲了过去。
这下好了,夫子多赏了她几板子。
可有的人就是油盐不进,再怎么打怎么罚都没有任何效果。
夫子就把陆启给找来了。
阿弗站在门口乖乖的侯着,时不时有几句“朽木不可雕”传入她耳朵,又听见夫子说“她不是读书的这块料”,一声长叹后,陆启便从里面出来了。
一路上她都不敢出声。
马车款款而动,叫卖声渐行渐远。
陆启把打包好的糕点给她后,问:“阿弗,爹爹问你,你可有感兴趣的东西?”
糖衣黏住红唇,小人楞楞的看着他。
陆启用手轻轻的揉她的脑袋:“总归要学些东西的,陆爹爹就挑你喜欢的学。现在不知道不打紧,以后有了就告诉爹爹。”
阿弗点点头。
她还没满九岁嘞,从小就锦衣玉食吃穿不愁,比咸鱼还要咸鱼,楞是让二公主带得没有半点志向,人生只图吃喝玩乐。
“让陆爹爹看看你的手心。”
阿弗换了只手拿糕点,把让戒尺打肿了的手心乖乖摊开,小孩细皮嫩肉,卖相十分凄惨,手心竟然比肉背还要厚,放在寻常的孩子身上铁定要哭的,可是她没有,还在这里呆呆的啃东西。
陆启给她上药,轻轻的吹着气,记忆中也有过这么一双手,大眼睛里的泪水直掉,那时他的心肠硬得狠,右手打肿了就换左手,楞给人小孩打服帖了,难怪到了现在二公主见了他还怕。
“疼吗?”
阿弗点头又摇头:“娘亲晓得了要闹事的。”
陆启笑了:“阿弗比娘亲懂事。”
阿弗问:“难道陆爹爹是因为娘亲不乖所以才不去看她的?”
陆启笑得很是无奈,他何时故意不去看二公主了,难道不是二公主口口声声扬言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吗?可真是会恶人先告状:“你娘亲平时怎么说我的?”
紧拧的小山眉堆成了波浪,阿弗绞尽脑汁的回忆着二公主平时说的话,想到一句,她说:“老东西。”
“……什么?”
“就……老东西。”
陆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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