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打了一个瞌睡阿弗手腕上的血就已经流干了,揉揉睡意朦胧的大眼睛,她想她是时候出去寻点东西吃了,要不然她血没流干,就先给活活饿死了。
撑着床动了两下,不但没起来,反而脑袋砸陆执身上了,想着之前的事情,她想要离开,可身上竟然连这点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窗外下起了小雨,院内的芭蕉压弯了小腰,簌簌落落的雨滴声越来越小,屋檐的流水声就清晰可闻了,灯火阑珊,印在门窗上的人影都懈怠了不少。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腰上点点爬动,睁开眼睛时恰好与一双充斥着血丝的双目对上,这一刻,本能性的尖叫她都忘了,盯着那人痴痴的发呆。
他的眼睛……原来睁开是如此漂亮。
像琥珀,又像是湖底的玉石,泛着不明不暗的幽光。
因为刚醒,他不太能适应屋子里的烛光,眯着眼睛想要瞧清楚东西,手也在无知的摸索着,软绵绵的,手感还不错,有着梦里的酥香,不过他想让这东西起开,压着他胸口闷。
只让人推了一下阿弗便反应过来了。
“水……”
他无意识的喊了句。
阿弗瞬间弹起,想要出去找人,又怕再次弄巧成拙,白白吊着陆家人的心,还是等他确认苏醒后才去通报了比较稳妥,可屋子里没有水,雨水也不干净,想了想,她把怀里揣着的匕首又一次拿了出来,揭开左胳膊的衣袖,白嫩的胳膊上已经有了四道伤口,深深浅浅,红红紫紫,看着倒也触目惊心,选在手心的位置割了一刀便送过去。
陆执无意识的抓着她的手吸,总觉得不够远远不够,甚至用舌头舔舐用牙齿磕。
“嗯……”阿弗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又痒又疼,这种痒让人浑身难受,至于疼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她忍不住想要上手去推,可又怕发生上次的事件,就只能硬忍着,可越忍越难受,小手难耐的抠抓着丝绒的缎被,趴在床上的小腿直蹬,挠靴止痒的去抓手背。
察觉到吸食的力量没了,她才得以解救,瘫在地上抠着手心的痒,死里逃生般的大口大口喘气。
也不知道这个人醒了没醒?
趁着下小雨她跑出去偷了些糕点,她又躲在了陆执床下,等待下一个夜里的投喂。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陆执第二日一早就醒了,吓得前来伺候的丫鬟迎蓉打翻了花梨紫檀六角架,然后府里的人都来了,不过并没有进来,只有陆启跟着御医在里面照看。
“哎呀,喜兆,喜兆啊。”
声音高亢。
御医把脉后得出的结论。
阿弗趴在床底下跟着咧开了小嘴,狐狸眼里的星火一闪一闪的跳跃着。
听得那少年郎十分不屑的说了句:“说了没事,就是身子乏,告诉奶奶去吧,免得又哭。”
这是阿弗第一次从他口里听到一句完整的话,能听得出他中气不足的虚弱,可更多的是属于少年独特的不屑与矜贵感,就像是雨水打在芭蕉上的声音,说不出来的美妙。
陆启无奈的笑道:“还知道你奶奶为了你哭晕了多少呀。”
陆执勾唇:“我只是晕着,又不是死了。”
御医收拾好东西后把写好的药方递给了陆启,又再三细心嘱咐道:“每日三次,一次一剂。少公子如今气血亏虚,肝肺俱损,吃食暂以汤药替饭,大约修养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依旧是不能见风,不喜人,忌强光喧闹,尤其要小心,仔细着,不可大意了,否则前功尽弃。”
陆启仔细着记下后示意迎蓉送御医出去。
阿弗听着陆启与陆执交代几句后也走了,一个姿势趴着有点累,才翻了个身便听见有人问:“谁?”
这屋里没旁人,问的肯定是陆执了。
不过她不敢应。
陆执皱了皱眉,以为是耗子也就算了,醒过来不久,身子略显疲惫,闭着眼睛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依稀瞧见一道剪影溜进了床底。
并不是个耗子,好像……是个人。
“……省得了,嬷嬷回老夫人去吧,少爷这边有我照应着。”迎蓉端着药膳入门,小碎步轻快又小巧,看他睁着眼睛便笑了,裙裾下的双腿飞快疾走:“少爷您可算是醒了,老夫人都要哭死了,如今去庙里为您还愿去了,陆家上下可别提多开心了呢。来,少爷,吃药。”
陆执偏开了头:“你先出去。”
迎蓉一愣,巴巴的问:“少爷可是嫌弃迎蓉?”
迎蓉是自幼跟着他的,对他有什么心思他大抵也知道些,从前都是刻意回避,如今……如今怕没那么容易了,且不说迎蓉对他的心意,就单论衣不解带的看护一事这就让陆执十分头疼。虽然说这是她身为丫鬟的本职工作,可到底是欠着人的,陆执便耐着性子解释:“困。”
迎蓉这才露出了笑颜,放下药膳去取擦脸巾:“少爷的气色恢复了好些。”
陆执没回她的话,刻意的闭着眼睛。
迎蓉一瞧他这幅态度也识趣的闭上了嘴,一遍又一遍的换洗巾帕给他净身。
“夫人呀,这儿不能来,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