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年轻那会曾是永安城里名头响当当的一号人,他十六岁就摘得了武状元的头衔晋封少将军衔,后得先帝器重一路高升,那时,年轻气盛也做出过许多出格的大事,最著名的还是要属他单刀斩杀豫王殿下救如今的皇帝于危难一事,可以说,没有陆启,也就没有如今的陛下,这也是陛下器重他最根本的原因。
因着救命之恩,皇帝都要敬他三分。
想着,脂玉的小手揪着裙角的力度又深了几分。
关于陆启的事她知道的更多,她自幼便从世人口中听到了陆启这个名字,知道他上过战场,见过他斩杀烈驹,后来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才卸甲归田的,那时候她甚至有幸亲眼目睹过陆启边疆射燕的画面,又快又狠,这些都不会因为他现在病了而消失的。
陆启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陆谦,小儿子陆执。所有人都知道其实陆启只有一个儿子,陆谦并非他亲生的,所以说,一旦陆执真的出了什么事,那陆家就真的绝后了,这也难怪陆家上下如此慌乱。
想到此处她就想把床上那人拎起来狠狠地揍一顿。
好好的干嘛非得去那间屋子?
不过现在后悔没有,应该多想想怎么补救吧。
陆启见她不说话往床上看了一眼,小人大概是闲天太热便蹬了被子,往外吐着热气的檀口小拇指大,圆鼓鼓的肚皮如今瘪着,抽回眼神,他说了句:“先休息吧。”然后就走了。
二公主想都没想便追了上去,抓住他的胳膊绕至身前:“假如……假如陆家不会绝后呢?”
二公主想得很简单,这件事情之所以如此严重无非不就是陆家要因此绝后了嘛,如今陆家还有后代呢?是不是就没那么要紧了?
陆启微微皱眉。
说这句话时二公主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如果……我……为你……生个孩子呢?”
周南居是陆府风景最好的地方,原因是陆启身体不好,需要种植花草树木来修养身心,今夜院子里的灯格外的明亮,一蹿一蹿的火星在墙壁上跳动,隔着湖面吹来的冷风叫人瑟瑟一抖。
他忽然间就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二公主的场面了,那时她大概也就阿弗这般大小的,准确来说是八岁,垂着两条小腿坐在城墙之上,手里几个啃了几口的水果,肆意张扬得好像什么都不怕,上下微动的眉眼仿佛都在说着“我可是公主殿下”,然后她就让自己拎着后颈丢回了书房。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肝火旺盛,几乎每天都要打她的手心。
二公主哭起来要比阿弗夸张多了,恨不得能叫全天下人知道她被欺负了,嘴里一定要喊一句“父皇,陆老师他虐待我,父皇救命啊……”,现在想起来不免好笑。
只是眼下她大了。
眼前的这位女子,有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看人时不是多情的,而带着几分的敌意,不知是经历过些什么,没了幼时的童真纯善,不过现在多了几分的楚楚可怜。
其实他没打算找阿弗的麻烦,一个小孩子,纯属无心之过,他怎么样也不能欺负小孩啊,可眼下二公主分明是误会了他的意思,还说了这样一番话,这可如何是好呀?
见他不答,二公主急了:“陆启你什么意思啊,我堂堂公主说要给你生孩子,你竟然……你竟然在犹豫?”
他并不是犹豫,而是从未想过,他甚至去皇帝那里退过婚,只可惜让皇帝陛下的一句“从前父皇拜托你好好教育她你应了;如今朕求你好好照顾她也莫要推辞”给打发了回来。
不过就算是将二公主娶回家,他也从未动过任何以下犯上之心,先不说他与公主殿下只有私仇没有情意之外,如今他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不应该耽误了她。
二公主气急反而不羞了:“陆启,难道本公主还配不上你吗?你知不知道,若旁的人听到本公主要给他生孩子,该感激涕零的去祖宗庙里烧香拜佛,你竟然……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这回总算有点她小时候的模样了。
陆启不免勾唇:“是臣不配,公主殿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陆启!”二公主挡住了去路,皱着川字眉一点点的往他视线里走,语气不是冲的,反而有些不自信:“陆启,你当真……嫌弃我?”
大康国内关于二公主的花边新闻可以唠上三宿,无非就是那么四个字“灾星降世”,她嫁了两次就死了两任丈夫,怎么能叫人不说风凉话。
陆启楞了会儿,十分认真的后退一步,作揖道:“公主殿下金贵之躯,臣不敢逾越。”见二公主还要说,他打断道:“以公主殿下对臣的了解,公主殿下会认为臣会要阿弗的命?”
说完这句话他没多停留便走了。
直到冷风吹凉了薄纱,几片青绿的落叶入帘,二公主裹紧坎肩嗤了声:“我哪里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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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连着三日献血引药,二公主娇贵之身终于是扛不住,陆老夫人吓坏了,生怕出了什么大事,也不敢隐瞒了,便将事情如数告知了陆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