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侯爷”二字,陈念真脸上的傲慢劲儿收起了不少,要说在这个家里头谁最有权利,那只能是陆侯爷了,除了老夫人外,谁都惧他,陈念真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初来乍到的阿弗并不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威慑点在哪里。
侯爷?就是那个张着胡须的帅叔叔吗?他很凶吗?他明明一点都不凶好吗?而且是这里第一讨人喜欢的人了,还给她糖吃,虽然娘亲有点害怕他,不过,谁要他曾经担任过教习她娘亲武学的太傅呢,想起来皇宫里那位拿着戒尺的老先生,她便能体会二公主的感受了。
谁不害怕自个老师呢?
打发走罗婆子后陈念真那双狡猾的大眼睛便盯住了她,阿弗瞳孔缩成针眼般大,小肉手揪住裙摆,往后退了好几步,只见那人眉眼一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招手让她去看自己的画作:“画得好吗?”
画里是陆府的后院,虽称不上佳作,可在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要比阿弗强上好几倍。
她点点头,十分认真。
陈念真一笑,便拉着她去草地那块:“你站在这里别动,我给你画一副美人图。”
“真哒?”阿弗瞬间明亮。
“这还能有假?”陈念真傲娇的噘着嘴,回到自己的位置后,拿着笔在她脸上比划:“你可千万别动啊,不然画不好可不能赖我。”
“嗯嗯。”阿弗赶紧找了个极其做作的美人压竹姿势乖乖站着。
陈念真那边瞧着她如此积极的态度忍不住发笑,狼毫沾着墨水在白纸上动,自言自语的说着阿弗听不到的话:“小傻子,敢来我家。”
院子里起了些凉风,阿弗忍不住想要动手去抚沾着面上的青丝,只是不待动就让人给呵斥住了,在陈念真凶巴巴的眼神威吓下,她只能忍着继续当模特。
在皇宫里时,她瞧见过如意馆的画师为皇帝皇后做的画像,那时她便羡慕极了,可终究是没有资格入画,再后来她花钱请了永安城内最好的画师为她做像,很可惜没得逞,就在几天前,她明明就快收到老师傅为她创作的美人扇了,然后就被送来了这里。
每每想及此处她心里就闷得慌,不过如今可算是有着落了,先不管陈念真的技术怎么样,她愿意帮她完成这个心愿,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
阿弗在心里边这样想着。
她感觉双腿麻木便与陈念真商量道:“陈姐姐,我可以换个姿势吗?”
陈念真一本正经的说:“可以。不过,那就毁了画,你要这样吗?”
阿弗一听,楞楞的摇头,竹叶也跟着上下簌簌作响。
陈念真一笑:“那就乖乖给我站好。”
过了会儿便听见小梨园那边有了人气,虽然隔着一堵墙,阿弗伸着耳朵拧着脖子睁大了眼睛也能听一两嘴。
“谢小姐总算是回来了,此次白马寺一行可还顺利?……先去老夫人那处吧,老夫人日日都在盼着您回来呢。……守房的迎蓉姑娘说,昨儿个晚上手指动了一下,可瞧不见眼睛睁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征兆。……圣上遣派来的御医说如今一口气吊着呢,人事已尽,就只能听天命了。……赶紧的吧,老夫人可要急死了。……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这边来了丫鬟,站在拱门出喊:“陈小姐纪小姐,老夫人请去前堂用膳了。”
陈念真顾着创作头也没抬。
阿弗便应了声:“我们马上就来。”
她们赶到前堂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阿弗还在抢着陈念真手里的画要看吵着要看,愣是让二公主喊了一声才作罢,旁边的陈念真低着脑袋走到陆启面前弱弱的说了一句:“舅舅,我错了。”
陆家有规矩,吃饭不能迟到。
阿弗立马跑过去挡在陈念真面前,盯着陆启那张明明有病色却也英朗的脸:“陆爹爹,这事您不能怪陈姐姐,她是给我作画所以才晚了的,您不能这么是非不分。”
二公主瞳孔一颤,忙上来捂她的嘴。
陆启反而笑了,拉过阿弗的手:“小阿弗不知道家里的规矩,陆爹爹不怪你,可是念真都已经十一了。”
陈念真咬着下唇看向自家的娘亲。
阿弗摇头:“嗯,不是的,阿弗也知道规矩的,可是陆爹爹知道为何阿弗明知故犯吗?……因为阿弗知道陆爹爹明辨是非,知道我和陈姐姐这般姊妹和睦时,会高兴的。”
昨日她让陈念真绊倒大哭的事情惊动了满屋子的人,那时陆启就罚陈念真抄了一夜的《千字文》。
陈念真有点心虚的握着手里的画纸。
陆启彻底让她给逗乐了,伸着手指刮她的鼻子:“你个小鬼头,跟你娘亲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话一出来让二公主瞬间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