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钰被安置在一旁休息,一直保持沉默,申屠郁则和徒弟坐在被巨猿托起的轿中,进行了一段以乌钰为主角的师徒谈话。
申屠郁:“为师不同意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辛秀差点被这经典王母金句给逗笑,缓了缓才满脸严肃地回答:“师父,你不能当那种封建家长,上来就阻挠孩子谈恋爱,一般而言被反对的感情越让人无法自拔,会越陷越深的。”
申屠郁还没听过这种论调,闻言有些犹豫:“当真如此?”
辛秀肃然点头:“当然是这样,师父要是让我和他顺其自然相处,说不定时间久了我就不喜欢他了。”
申屠郁差点就给她说服同意她去试试了,如果他们谈论的那个“男人”不是他自己小号的话。
申屠郁沉默片刻:“我们修仙之人,不受拘束,你自然可以享受世间情爱,可乌钰,不行。”
辛秀:“乌钰不行?师父你从哪里看出来的,难不成修为高连这个都能一眼看出?”
申屠郁没能反应过来徒弟在搞什么黄色发言,他只以为徒弟问的正经问题,因此也一本正经回答道:“我看他修为不行,不适合你。”
辛秀心道,师父是被自家孩子最优秀的这种心态遮蔽了睿智的双眼,她点出真相:“如果乌钰的修为不行,那我不是更不行?我比他差的远了。”
申屠郁又说:“他容貌不好,太过普通。”
辛秀:“……师父,你认真的吗?乌钰那容貌,是个美男子无误啊,徒儿一眼就看上了。”她转念一想,师父是个熊猫妖,大约妖的审美与人的就是不一样?自己莫非在师父眼中也很丑?
审美迥异的师徒两人对视一会儿,申屠郁又找出了新的理由:“为师看他,寡言少语,你爱热闹,相处起来会辛苦。”
辛秀越听越觉得自家师父像个挑剔女婿的老父亲,心下好笑,也带着包容老父亲的心态说:“可我就喜欢这样不爱说话的男子,像师父一样,都是可靠的男人。”她还顺便拍了师父的马屁。
被拍了马屁的师父看上去并不高兴,还继续给人家好端端一个大好青年找毛病,“他的脸庞僵硬,没有表情,说不定是哪里坏了。”他亲手炼制的,就是被天雷给劈坏了。
好嘛,师父这都开始污蔑人家了。辛秀无奈:“师父,这叫‘面瘫’,是个让一部分人很喜爱的特性,很有魅力的。”
她师父顿时露出了次元不同无法相融的茫然。
师徒两个就乌钰这男人到底好不好进行了好几轮问答,辛秀都开始惊叹师父今天格外话多了,申屠郁也没能在徒弟这里成功抹黑自己的小号。
病急乱投医的熊猫乱点鸳鸯谱:“你若喜欢,不如在蜀陵弟子中选。”
师父原来是赞成门派内销吗?辛秀探究地打量似乎不太对劲的师父:“师父,你究竟是为什么不赞成我和乌钰在一起?刚才你说的那些,我觉得都是借口,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难不成她和乌钰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师父这是阻止她犯错?
申屠郁摇头,那不动不说话的脸还是能足够唬人的,辛秀诈不到师父的真话,只好和师父理智分析:“师父,你也不用如此,我们还没在一起呢,乌钰如今是不是喜欢我我也不清楚,等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们再谈论这个话题吧好不好?”
申屠郁:没办法了,徒弟这边劝不了,只能用乌钰的身份来解决此事了。
他心念一转,在另一边休息的乌钰就站起来,走过来辞行:“我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申屠郁一人分饰两角,立刻答应:“好,你走吧。”
他马上就消失在徒弟眼前,躲到徒弟找不到的地方。
“等等,你还伤着呢,怎么这么急匆匆要走。”辛秀抓住乌钰的衣角。
乌钰:“我确有要事在身。”
辛秀从另一个角度解读这句话:“所以你是抛开了要事,先来救我的,意思是不是我对你来说很重要?”
申屠郁(乌钰):……
乌钰:“我救你只是顺手而为,不用在意,告辞。”
这回辛秀没拉住,眼睁睁看他没入云间消失不见。申屠郁在一边趁机说:“看他如此态度,着实不像话,你还是忘记他吧。”
辛秀坐到师父身边,“师父,他这态度一定是因为听到你方才嫌弃他,不愿意让我为难,他离开才是为我着想,这样的男子哪里不好?”
申屠郁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看他处处都好?”
师父这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的。辛秀语重心长:“师父,这世间男女向来如此。若是喜欢什么人,他哪怕一百个不好,在我眼中都会是一千个好;若是不喜欢什么人,哪怕一千个好,在我眼中都成了一万个不好。”
申屠郁懂了,申屠郁束爪无策。
辛秀在竹轿上和师父大眼瞪小眼,忽然看了眼下方的山脉,“师父,你不会要带我回蜀陵去吧?我还没完成任务呢,不如就在这里放我下去?”
申屠郁警觉:“你想去找乌钰?”
辛秀和师父装傻:“怎么会,乌钰这会儿都走远了,我去哪找他……不然师父你直接送我去仙西或者旧乌送信去?”
申屠郁抬手,队伍停了下来,辛秀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笑眯眯地闭嘴了,只朝师父招招完好的那只手,扭头落入林间。
目送徒弟离开,申屠郁阖上眼睛,心神大半放到了人身那边。他的人身此时确实已经离开很远,到了一处深山水潭边。
人身不比原身,被红蛟狠狠抓的那一下,其实伤得颇重,红蛟毕竟是一方妖王,他蛟爪上的毒与瘴不是先前那些蚰蜒小妖之流能比的,他那具人身如今需要安静调息修养才可散去瘴毒。
关于这一点,他倒是不怎么担心,他的人身对他来说,也是一样器具,坏了可以再炼制修补好,说到这里,他回去恐怕还要为徒儿再炼制一样飞行灵器,以替代她先前那飞天摩托。
申屠郁的人身在水潭中修炼,肩上溢出的点点猩红与黑浊,又很快被流水冲刷带走,水潭周围很安静,连鸟雀的啾鸣都慢慢消失了。申屠郁缓缓睁开眼睛,忽然察觉到什么,侧头朝右边的树林望去。
辛秀坐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枝桠上,下巴搁在膝盖上,不知道在那看了他多久。
申屠郁:“……”你前脚才和为师说不会去找乌钰,结果这么快就找来了?
竹轿上的申屠郁原身抬手按了按额头,徒弟这个修为,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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