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璟瑄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小流,为师就这么可怕吗?”
沈自流立刻反驳道:“当然不是——”
看了关璟瑄一眼,他又沮丧地低下头:“是弟子于心有愧。”
虽说宋简说这年龄的孩子情绪反复很正常,放着不管过两年就好了,可看到沈自流这模样,关璟瑄还是有些心疼,总觉得作为师父的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对。
“小流,不要为难自己。”
关璟瑄柔和的嗓音一如他的笛声,仿佛有治愈之力,让沈自流心头纷杂又矛盾的情绪纾解少许。
“你知道的,在你之前为师从没收过徒弟。从前在清晖宫,为师比你还任性,师父和师兄弟们又都由着我胡闹,用你孙师叔的话来说就是,为师能照顾好自己都不错了,哪里敢教导别人。所以虽然为师收了你为徒,却并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好师父。论天赋为师还不及你,论修习为师也不是什么好榜样。所以之前为师就常常在想,我何德何能可以为人师表呢?”
沈自流望向关璟瑄,急道:“不,师父很好——”
关璟瑄伸出食指按在沈自流唇上,摇头轻笑。沈自流顿时哑了声,唇上来自另一个人手指的温度让他有些晃神。
“但是后来咱们一同经历了许多,为师也才渐渐明白,师徒缘分并不仅仅在于传道受业,也不止是所谓强者对弱者的提携指点,更重要的师与徒之间建立起的羁绊。为师是第一次当师父,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关心徒弟,什么时候该开导徒弟。哪些话该说,哪些话说了会让自家徒弟伤心——”
“就比如从前,为师总是自以为为你着想,数次提出让你转拜他人门下,却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
沈自流听着听着,又红了眼眶。
关璟瑄温和一笑,道:“此事便是为师不对,为师反省了,也不会长久纠结。正如今日之事,人非草木,有时喜怒哀乐难以自控很正常,为师也知道你并无恶意,所以小流也不不必再钻牛角尖,须得往前看。”
终于听出来关璟瑄绕了一大圈是为了开解自己,沈自流心头一酸,愧疚难当,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关璟瑄哭笑不得地替他擦了擦,道:“怎么又哭了?小流这样以后当心被别的女修嫌弃找不到道侣。”
关璟瑄原本只是一句逗徒弟的玩笑话,没想到沈自流却认真道:“弟子本就不打算找什么女修当道侣。”
关璟瑄笑笑,只当徒弟情窦未开说孩子气的话。等沈自流的情绪平复了些,关璟瑄接着道:“今日听了小流那些话,为师也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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