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的是,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获得幸福,不管交情深浅,人总是会感叹一番,欣慰一番的,同时眼底藏着连自己也不曾发觉的羡慕。
吃完饭君泽去了议政殿处理积压的事务,本来想带着祈墨一起的,结果他想起今天早上在那里发生的事情,脸一沉就怎么也不愿意再让祈墨去了。
祈墨不知道君泽的心路历程,他看见对方站起来迟疑片刻后对他说:“我还有事,你可以先回房间休息,如果不想休息可以去书房,需要什么就找离郁知道么?”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祈墨乖巧点头,温顺的样子看得君泽心头痒痒的。
“一会儿困了就先睡吧,不要等我了。”君泽有些心疼祈墨每晚都强撑睡意等着自己一起睡的举动。
他的宝贝本该活得肆意,结果这些年来却吃了这么多不该他吃的苦。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君泽的悔恨就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湮灭。
要是自己当初能狠下心将那个人挫骨扬灰,想必自己和师父就不会分离七万年,连他的去向都不清楚。
当年诛神塔内的真相他一定要亲手挖掘出来,诛神塔是师父亲自锻造出来的,他不信,不信区区一座塔就能让祈墨灰飞烟灭。
目送着君泽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祈墨恢复了一直掩藏着的冷漠面孔,他面无表情地离开原地一步一步走向书房。
坐在君泽经常坐着的位置,祈墨手指把玩着那块君泽万分珍视的玉佩,暗沉的眸子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祈墨一边捏着那块玉佩一边翻着放在黑玄暖玉制成的书桌上的书,知道了原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就是凭借寒灵体修炼成仙,最后成为了名震六界的最年轻的上神。
而那个上□□字,刚好也叫祈墨。
祈墨漂亮的指尖停留在那两个字旁边,然后轻轻地来回摩挲着,他回忆着自己第一次见君泽时对方的震惊以及失态,还有寒魄黔生最开始对他的称呼——祈墨上神。
最后就是君泽今天看着玉佩明显的缅怀之情,种种疑问串在一起,祈墨撇去了自己认为最不可能的结论,剩下的就是——自己和那个传说中的祈墨上神体质一样、名字一样、还有就是……长相也极为相似。
所以……祈墨苦笑一声,自己这是被人当做替代品了吗?
种种推测下来,祈墨可以确定,送君泽玉佩的人就是那个祈墨上神了。
至于他们两个的关系,祈墨找来君泽身边最亲近的近侍离郁,问道:“祈墨上神……是君泽什么人?”
离郁小心地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位的神色,见其不像是想起什么的样子,便恭敬地回道:“回公子,他们二人是师徒关系。”
“那他现在在哪里?”
“七万年前为了王上受罚,仙体在诛神塔里灰飞烟没,神魂不知所踪,最近才出现在九幽山。”离郁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君泽有没有跟祈墨说过,当下只能谨慎地选择措辞,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
看出了对方在这件事上不想过多言语,祈墨咽下那句“能带我去看看他吗?”的请求,改口道:“最后一个问题,我和祈墨上神长得像吗?”
离郁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出于有问必答的心态,他回答道:“不是像,是一模一样。”哪有自己跟自己不像的,离郁腹诽。
听到离郁的回答,祈墨闭了闭眼,然后睁开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轻声道:“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都是在下应该做的。”离郁对着祈墨恭敬地一弯腰,就退了下去,离去之后他将这一切反常全部如实禀告给了议政殿的君泽。
君泽没太在意,心想墨墨可能是看见书房里的那本书了,所以好奇有个跟自己同名的上神才会问离郁这些问题。
想着对方早晚都会知道自己是谁,君泽觉得让祈墨一点一点探索然后自己去发现真相比别人直接告诉他要好。
再说了,万一墨墨在得知自己和他是师徒关系后又恢复成以前那样对自己疏远起来,君泽觉得他可能会呕死。
所以君泽思量了一会儿就决定不干预这件事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当务之急是找齐药草为祈墨觉醒寒灵体。
于是,想当然的君泽怎么都没想到,祈墨所挖掘到的“真相”,与事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因为真相已经被祈墨在第一时间就以绝不可能的原因给排除掉了。
所以说啊,沟通才会让世界变得更加和谐美好嘛,没事干自己在那里瞎猜只会越猜越郁闷的。
自以为发现真相的祈墨和自以为事情按照自己预想轨迹发展的君泽就这样一起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当然祈墨是在床上因为心里有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君泽则是加班加点地熬夜工作了一整晚。
当第二天的晨光洒向大地,为沉浸在黑暗中的一切事物踱上了一层火红的轻纱,神秘的金乌也在这时露出了浅浅的橘红弧线,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希望与美好。
君泽终于处理完积压的事务并将接下来半个月的事情也安排好,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和肩膀,他现在特别想去看看祈墨解解乏。
离郁看着一忙完就溜去看人的君泽,眼底的无奈一闪而过,觉得自家王上肯定是中了一种名叫祈墨的毒,无药可解的那种。
毒发的君泽像个贼似的轻轻坐在祈墨床边,看着对方眼底的青黑眉头一皱。
暗怪自己将祈墨一个人丢在这空荡荡的寝殿,心下决定下次再也不通宵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