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带的粉色发圈比我的好看,你的书皮比我的好看, 连一块橡皮擦都能成为攀比的物件,何况是爸爸这样不可复制的角色。
陶武助长了卞桃的气焰,他直接间接亲手拧断了陶白的天真,可笑他却无数次厌恶陶白的孤僻。
陶武正在家看球赛, 陶白毫不意外他今天在家。
他足迹遍布祖国大江南北, 从各个地方带回来无数稀奇玩意儿,只要卞桃拿着东西来她面前炫耀, 陶白就知道他回来了。
陶武看起来心情不错,那张凶悍的脸罕见带着笑, “淘淘回来了,爸爸给你带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陶白弯腰换鞋,语气平静无波:“喜欢。”
她唯一的一次“不喜欢”换来的是陶武的怒火和一句“不识好歹”,她现在看什么都喜欢。
茶几凌乱,一桌的酒瓶。
陶武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电视里,他支持的球队错失了进球机会,气得怒骂:“操!这踢的什么玩意儿!”
陶白沉默地看了一眼,回了房间。
写完作业没一会儿,她就听见齐素开门回来的声音。
不到一分钟,外面响起争吵声。
陶白顿了顿,把合上的作业摊开,拧开笔盖,在草稿纸上乱划着。
争吵声无孔不入传了进来。
“你手链又买给了哪个贱人!是曾雨芙还是卞桃?!”
“你闭嘴!”
“怎么!我骂她们贱人你心疼了?陶武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好了不再去找她们,你说好了要跟我好好过,陶武你到底是不是东西!我跟了你二十年你给我买过什么?我还给你生了个女儿,陶白才是你女儿!!”
“疯女人,懒得跟你说。”
“不准走,你今天哪也别想去,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老子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赚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给谁就给谁,谁也管不着!”
“去死!陶武你给我去死!”
齐素声嘶力竭的厉吼伴随拉扯撞击声传入陶白耳中,她抱着脑袋,捂住耳朵,可依旧抵挡不住陶武的叫骂和齐素尖利的疯叫。
是啊,如何能抵挡?
捂住耳朵的双手,是外面争执的二人给予她的血肉之躯,这双手能考满分,能刻木,什么都能做,唯独不能挡住他们加注在她身上的绝望。
陶白听着一墙之隔外疯狂的扭打声,混杂交织着男女的怒吼尖叫,玻璃砸在地上的清脆声,凳子在地上拖拽的沉闷声,从客厅一直到卧室,这场混乱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
当一切平息下来,陶白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看着狼藉一片的客厅,内心一片荒芜。
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在平静了大半年后,被一串手链彻底击个粉碎。
北京时间11:00。
许斐再次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这是他今晚第无数次不自觉点开qq,那个天天准时准点在十点发送消息来的人今晚毫无动静。
许斐又等了五分钟,忽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掀起被子搭在身上。
太不正常了。
这样的自己简直太不正常了。
他居然会等一个陌生人的信息。
他做什么要去等一个陌生人的消息。
睡觉!
他摁灭床头灯,昏暗的房间顿时一片漆黑。
半个小时后,漆黑的房间亮起,一直白皙的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依旧安静。
没有任何消息。
苟旭的头像还是那么丑。
夏生的头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最底下的头像还是灰色的。
不在线。
许斐掀开被子赤脚下床,把手机扔进抽屉里。
凌晨三点,外面下起瓢泼大雨。
雨珠坠在窗面,窗户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冷风从缝隙中钻入,书桌上的野花被吹得东倒西歪,花蕊在败落。
陶白睡得极不安稳,在睡梦中齐素的声音就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器,在风雨飘零的家四处砍割,陶武的怒骂和拳头随即把已经摇摇欲坠的家击个粉碎,陶白躺在四处空旷的地方,除了身下的白色小床,四周再无一物。
齐素和陶武的身影交缠扭打着在梦中渐渐消失,接着是身上的被子,床,陶白被摔在地上,最后看着藏在床底下的木箱也开始变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