舐犊情深作者:咚大
第29节
“嗨，”郑浩笑笑，“我觉着还挺有男人味，还挺帅的。”
“帅！”奶奶抿嘴乐，“可不帅嘛！”
“前几天还碰见他，”郑浩笑起来接着说，“见我穿初中校服老崇拜了！”
“那是，”奶奶笑了，“咱家这小脑浆”
“说起这个，”沈珉搭话，“你俩那时候到底为啥？”
“啧，”郑浩不爽，“他老说你坏话！还”顿了顿，“乱画我画。”
沈珉笑笑，“那就给人揍那样？你挺狠啊。”
“有你这样榜样能起啥好作用？”奶奶撇沈珉一眼。
“这怎么一到我这儿表情就变啊！”沈珉瞪回去。
奶奶和郑浩噗一声乐了，郑浩忍笑说，“我俩早叛变了这你知道的呀？”
沈珉啧了声粗叹口气，“这领导人当的”
“还领导呐？”奶奶瞄了瞄他，“哦，身上给拍干净了你搁市里是成天挖矿去啦？”
“哪来的矿，”沈珉说着，“装修个地儿。”
“哦，”奶奶不感兴趣，“哎懒得管你，爱干嘛干嘛。”
“操？”沈珉挑眉抬头。
郑浩直接坐起来揪着他衣领一拽，“啵！”对着嘴就是响亮的一啃，然后松手躺回去，“动不动就秃噜嘴，长点儿记性。”非常随意淡定。
沈珉愣了下倒是不自在了，看了眼奶奶。
“看我干啥？”奶奶笑说，“你这情绪一上来，张嘴闭嘴蹦那字的毛病是得改。”
“哎次——”沈珉顿住，清清嗓子躺回去。
奶奶和郑浩对视了下，俩人咯咯笑。
“哎对了，”奶奶看看沈珉，“趁我现在脑子还清亮，嘱咐个事儿。”
沈珉看了看她，“说。”
郑浩闭上眼沉沉呼吸着。
“别整土的那套，吹拉弹奏的，吵得慌，”奶奶想了想又说，“整城里那套，”顿了顿补充，“但别来围着我转圈，就静静的”
“懂，”沈珉打断，停了停放松语气说，“那挺可惜，你人缘挺好，本来能出动全村。”
“别说村里这些年吧，让你那些营生搞得还真回来不少人。”奶奶转移话题。
“我如果成功了，还会有更多。”沈珉轻声说。
“啥成功？”奶奶问。
“他把自己脑袋开个头破血流，就为了抢后山地。”郑浩说。
“哦，”奶奶想起当年他为何不要那秃头钱，“那你这也不行啊，这都多少年了”
“没成想得用那么多啊。”沈珉叹口气。
“那你这不耽误村里人功夫嘛。”奶奶撇嘴。
“想什么呢，”沈珉抬眼看她，“那些个惟利是图的会培训征用村里人？”
“倒也是，”奶奶想了想，“哎你说回来这么些人了，搬去旁村的那谁，就那谁”
“三癞子。”沈珉直接提醒。
“是，”奶奶说，“他傻啊，还搁那穷村呆着干啥，听了这消息还不赶紧回来找你”
“我不可能用他。”沈珉打断。
“嗯？”奶奶不解，“为啥？”
“那人就是他给吓跑的。”郑浩替他回答。
“啊？”奶奶迷惑，“你吓一瘸子干啥？”
“奶奶那人”郑浩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弹我小鸡鸡”
“啥？！”奶奶火了，“个变态！”扭头就问沈珉，“那你打没打他？！”
“打了打了。”沈珉连连表示。
奶奶这才松口气。
就这样，他们仨有唠不完的嗑。
郑浩和沈珉两个人一唱一和，像永动机一样不停歇。
而奶奶，渐渐的，话越来越少，反应越来越慢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俩逗捧哏一般的对话中，奶奶几次提醒催促两人吃口饭去，可谁会去呢，谁会感到饿呢
“小浩，”她打断连珠炮一样俩人，“给奶奶唱那首歌吧”
郑浩垂了垂眼，有些犹豫，“换首，”抬眼微笑说，“唱以前您最爱听那个！”
“成，那先来那个，”奶奶笑笑，“你小时候那嗓子脆的哟！你一唱我就忍不住跟着”顿住话停了停，“来，带架势来！”
郑浩坐起来两手梳理头发，他故意俏皮地对着奶奶夸张表现，理好头发后抬手一振衣襟，站起身，一手掐腰，一手抬于身侧食指中指并拢，“刘大哥讲那话理太偏”
戏呛醇厚地道，手势利落带架，表情灵动，头随着节奏精气神十足摇摆点动
奶奶微笑望着他，还能动弹的那只手，手指尖随着节拍轻轻点着
沈珉坐起来，跟着节奏轻拍着手掌，眼神温柔凝视着郑浩，轻轻向他扬了扬嘴角，支撑着他
郑浩眼眶溢满了泪水，可眼神坚毅有神，“这女子们哪一点儿不如儿男呐，嗯啊啊哈哈——！”
“待亲小样儿的！”奶奶笑了，“你小时候那脆动静啊就响在我耳朵边呢，小浩，”她又想起啥来看了看沈珉，“你也来，也唱你小时候那个。”
老太太自知已然吃力于跟他们对话，而这会让两个孩子难受的，所以她想出了这个办法
沈珉听了啧了声，“怎么还有我事儿？”
“快着点儿！”奶奶不耐烦。
沈珉清清嗓子，“青”
“站起来好好的！”奶奶打断，“带着动作！像你小时候唱那样！”
沈珉抬手挠了挠眼眉，眼神在手底下偷偷瞟了瞟郑浩，居然有点儿害羞那意思
郑浩好奇着坐下，“害臊啥？唱呀。”
沈珉深深叹口气站了起来，大有豁出去那架势，蹙眉又清清嗓子，抬手，开口，“青城山下白素贞~~”
这一句出来郑浩眼直了人发愣，如果不是现在心情沉痛一准笑喷，因为实在没想象到会是这样一首歌，又柔又媚还是女调。他嗓子起的又软又高，还有那动作，一手背身后，一手翻着兰花指配合节奏柔媚比量着
可静下心再接着听下去，却愈渐沉溺其中
“洞中千年修此身”
“啊~~啊~~”
“勤修苦练来得道”
“脱胎换骨变成人”
“啊~~啊~~”
“一心向道无杂念”
“皈依三宝弃红尘”
“啊~~啊~~”
“妄求菩萨来点化”
“渡我素贞呀出凡尘”
“嗨呀嗨嗨哟~~嗨呀嗨嗨哟~~”
唱到这里，沈珉对郑浩使了个眼神，郑浩心领神会点头，这首歌曲调反复，易学易跟。
“渡我素贞呀出凡尘”
“嗨呀嗨嗨哟~~嗨呀嗨嗨哟~~”
沈珉每个‘嗨嗨呦’后，郑浩都做了完美的叠音
奶奶眯着眼微笑，沉醉的听着
“渡我素贞呀出凡尘~~”
“嗨呀嗨嗨哟~~嗨呀嗨嗨哟~~”
“渡一渡我素贞呀出凡尘~~”
最后这小节歌词重复，郑浩已然学会，配合着沈珉做了个低声部和音
“哎呦喂啧啧，”良久后奶奶睁开眼，“可惜我现在是不能鼓掌呀，你俩动静一合起来，绝门了简直”
沈珉揉了下鼻子脱鞋躺回来，这期间眼神一直躲避着郑浩视线。
“你嗓子还能给调这么高呀？”郑浩笑着躺下了，“还挺好听”
“你是还没见他小时候穿紫红色衣裳唱那样，”奶奶笑说，“那小动作”
沈珉轻咳一嗓子，“哎行了啊。”
郑浩笑起来，奶奶啧啧嘴，“也不知是谁非缠着我学，说了是姑娘家唱的也”
沈珉嘶了声，“哎！”
“好好，”奶奶笑笑，转头看郑浩，“到咱压轴咯唱吧，奶奶想听”
郑浩抿抿嘴，他一开始就犹豫是有原因的，因为歌词但不能扫她兴。
郑浩躺着调整了下姿势，头微微凑近了奶奶耳朵
“旧忆就像一扇窗”
“推开了就再难合上”
“谁踩过枯枝轻响”
“萤火绘着画屏香”
“为谁拢一袖芬芳”
“红叶的信笺情意绵长”
“他说就这样去流浪”
“到美丽的地方”
“谁的歌声轻轻，轻轻唱”
“谁的泪水静静淌”
“那些年华都付作过往”
“又是一地枯黄”
“枫叶红了满面秋霜”
“这场故梦里”
“人生如戏唱”
“还有谁登场”
“昏黄烛火轻摇晃”
“大红盖头下谁彷徨”
“流泪的花和荣喜堂”
“静静放在一旁”
“回忆像默片播放”
“刻下一寸一寸旧时光”
“他说就这样去流浪”
“到美丽的地方”
“谁的歌声轻轻，轻轻唱”
“谁的泪水静静淌”
“愿化鸟儿去飞翔”
“任身后哭号嘶喊着也追不上”
“又一年七月晚风凉”
“斜阳渐矮只影长”
“这场故梦里”
“孤桨声远荡”
“去它乡，遗忘”
嗓音低沉醉人，曲调柔情温暖，唱在动情处会带着些许软糯鼻音
奶奶眼角泛出闪闪热泪，郑浩红了眼眶抬手为她轻轻擦拭，缓缓凑上前轻吻奶奶脸颊
沈珉闭着眼，呼吸很深
渐渐的，意识已经模糊，人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两人
渐渐的，那双锐利洞悉万千的目光，再也闪现不出神采
渐渐的，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两人始终注视着奶奶，她如果睁眼了，不论她清醒与否，两人都会轻声同她说话，没有回应也不会停止。她如果闭上了眼睛，两人就会安静下来，望着她，依偎着她
这样反反复复了许多许多次，郑浩开始越来越不安，奶奶如果太长时间闭眼，他会抬起头细细观察
而这次时间已经太久，接近三小时，郑浩颤抖着支起身，颤颤兢兢抬手去探奶奶鼻息
沈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两人沉默对视，彼此间都是沉痛压抑的呼吸，都是紧蹙不展的眉头，都是熬满了血丝通红的双眼
沈珉坐起来，嘴唇轻轻动了几下并没发出声音，郑浩马上抬手环住他脖颈，他们同时倾身凑近彼此，脸颊贴碰在一起
‘宝贝，贴个脸。’
持续到了第三天，整整七十多个小时，两人滴水粒米未进，一刻也不敢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