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浩呆呆看着他。
“嗯？！”沈珉又厉声问一次。
“哦！”郑浩赶紧回答。
吃完饭收拾完桌子洗完餐具，沈珉来到自己房间开始审视。
他把自己桌椅拖出屋子，接着去二楼，把那间屋里所有登山器具和干活杂七杂八的工具装到袋子里，二楼被清理一空只剩下一张床。
沈珉把所有工具堆到自己房间，把桌椅抬到二楼，自己房间现在就剩下衣柜和一张床了。
沈珉还想把衣柜也搬上去，结果他一个人操作难度有点儿大，可他实在想一次完成，因为他不能再耽误功夫了，废钢厂厨子那事刚有了眉目，就接二连三发生太多事导致再没去。
他把自己衣服一古脑拿出来扔床上，去工具堆里翻找一番，拿了几样合适的直接开始拆衣柜，拆散了之后，分几部分依次搬上二楼，再重新组合。
忙活期间，还一直对跟在屁股后头的小尾巴喊，“呆着！”
他不断给郑浩灌输‘呆着’这理念
电话铃响起，奶奶看看那满头大汗忙活着的人，走过去接了起来。
“哎谁呀？”奶奶问。
“呦奶奶，”是曹贤，“沈珉不在呢？”
“在呢，”奶奶说，“正拆着房呢。”
那头曹贤愣了，接着语气惊讶着问，“这回又跟谁啊？！”
奶奶乐了，“不跟谁，拆自家屋呢，”她笑了笑说，“过来了，你俩聊。”
☆、第二十五章
沈珉接起电话还没等出声，曹贤那边开口，“哎你这动静听着有点色啊？”曹贤听到一声粗着嗓子的‘滚’，隐约还听见小孩喊‘谁呀谁呀’。
“呦！过上了？”曹贤问，“孩子动静挺欢实这下高兴啦？”
沈珉在那头回答孩子‘你曹哥哥。’
“差辈了！”曹贤赶忙纠正，“得叫曹叔了吧？现在可是我大侄子了！”
沈珉低笑了几声。
“哎你干什么呢喘成这样？”曹贤问他。
“收拾了会儿屋子，”沈珉顿了顿问，“干嘛？”
“也不干嘛，”曹贤笑笑，“你这初为人父的，不得出来庆祝庆祝啊？约上他们几个我”
“这阵儿没空，”沈珉打断他说，“过些日子吧。”
“你成天都干嘛？出来吃顿饭时间没有？”曹贤没好气儿问他。
“就那废钢厂，”沈珉停了一会儿接着说，“有些眉目了，我得接着再去。”
“你混进去了？！”曹贤惊讶问，“那可不怎么要生人啊？”
“不是，”沈珉回答，“先进去做个饭。”
“操”曹贤那边静了会儿，“你可有点儿数啊”
“行了这事儿你别打听了。”沈珉不太耐烦说。
曹贤叹了口气，想了想问，“老太太那还行吗？”
“挺硬朗的，”沈珉笑了笑，“打我那几下挺带劲的。”
“哈哈哈哈！”曹贤在那头笑起来，“该！让你先斩后奏的。”
沈珉低声笑笑，想了起什么问，“镇上小学什么时候”结果话好像被什么事打断了没说完。
曹贤会意，“啊，我去打听，大侄子也到了该上学年龄咯。”说完听沈珉那头没动静就说，“行了不扯了，有事呢吧？忙你的。”接着潇洒利索挂线。
沈珉挂上电话，低头看看扯着他裤子的郑浩，不言语黑着脸上楼，孩子不松手低头跟着走。
进屋沈珉拿开郑浩的手，拉过椅子坐下严肃的看着他问，“除了‘呆着’，还要好好干嘛？”
“好好学习”孩子低着头小声说。
“那刚才苦着脸拉我裤子干嘛？”沈珉板着脸问。
郑浩低着头绞手指头不出声。
“抬头，看我，回答问题。”沈珉厉声说。
郑浩赶紧抬头看他，可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你要像个男子汉，”沈珉看着他说，“有话就直接开口告诉我！”
“我就我我不想去镇上村子里有学校”郑浩憋着眼泪小声说。
沈珉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低声告诉他，“你不能这么一直黏我”
可话没说完，郑浩突然梗着脖子喊，“不是永远吗？！”接着哭出声来。
沈珉看着眼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无奈伸出了手去擦他脸，“永远是永远啊”他放缓语气说，“也没说别的啊”他轻声说着，“就想让你去好点儿地方上学啊”
“我不去！”郑浩躲开他手喊，“我不去镇上！”低头呜呜哭着，“我不离开你”
沈珉深深叹口气，心想他才经历过那些，还太没安全感吧不去就先不去吧，那点儿小学课程自己辅导都没什么问题，先这样吧还有他在村子里，自己也能全心去干那些要尽快做的事，六年，也当给自己一个期限
沈珉想完了这些，又抬手想给他擦眼泪，可郑浩又别着头躲开了。沈珉抓着他后脑勺让他抬头看自己，“不去了，”沈珉轻轻告诉他，“不去。”
“真的？”郑浩哽咽着问。
沈珉点了下头，“真哎靠！”
郑浩突然一个高蹦起来两手抱住他脖子，沈珉一下被拽得弯下腰
晚上两人躺下了，这屋现在变得终于有点儿屋子样了
“还行吗？”沈珉转头问问旁边躺着的郑浩。
“好！”郑浩转头眼睛亮晶晶喊。
沈珉笑笑伸手关了灯，躺下过了一会又问，“现在关吗？”
“关！”郑浩又喊了一嗓子。
沈珉侧身把电褥子关了。
过了一会而，郑浩翻身小声问他，“搂着行吗？”
“又冷了啊？”沈珉问他，想起来再把电褥子打开。
“不是，”郑浩伸手拉他，“这样就能搂了，不冷不热正好。”
“行吧，”沈珉躺正了伸出一只胳膊，郑浩凑上来搂他腰。沈珉叹口气，“就到你上学啊。”
郑浩嬉眯着闭上眼，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小声嘀咕了句，“你身上真热”
沈珉也刚要睡着，闭着眼心里说了句，“就你这么搂着能不热吗，这还不如开褥子”
“饭我都做好了，”沈珉擦着手说着，“到点儿吃饭一热就行，”接着往屋里喊了一嗓子，“走了哈老太太！”然后去院子推起自行车，回头看他还跟着，想了想说，“奶奶身体挺好的，不用像以前”顿了顿才嘱咐，“在家呆闷了，该出去玩就出去玩。”然后骑上车准备走。
“什么时候回来啊？”郑浩赶忙追了两步问他。
“该回来就回来了。”沈珉骑上车一溜烟出门了。
“你爸爸出去了呀？”奶奶拿着茶壶下地，问正进门的郑浩。
“嗯！”郑浩小跑过去接奶奶茶壶，“奶奶我给你蓄！”
“哎不用，”奶奶没松手，“出门找小伙伴玩去。”
郑浩跳起来抢，“奶奶我可能干了！”
奶奶摸他头说，“知道你能干，但以后不用你，你爸不都说”
“现在他不在！”郑浩打断奶奶喊，接着跳着喊，“给我给我，奶奶给我！”
奶奶把手里茶壶递给他，笑笑捏了他一下脸蛋。
☆、第二十六章
“走走走！”拎着盒饭回来的男人推开沈珉递上来的烟，皱眉往废厂走。
“哥我前阵真有事，”沈珉拉着男人恳切说着，“真耽误了，要不不能不来了”
“靠谱吗你？！”男人停下脚步瞪眼看他，“现巴巴还想着这事给你提了一嘴，张哥刚点个头，结果你这人再就没了！”说着上下打量沈珉，啧了一声，“走走走！”
“哥，哎哥！”沈珉不松手，“老爷子刚走，家里就老太太和我儿子，我真”
“你等，”男人停下脚步，看了看他笑了，“会编瞎话吗？还儿子，你多大啊你？”
“真没骗你，”沈珉还是递上烟来，“哥我学不念了，要用我，我就肯定长期好好干着，真的。”
沈珉靠前给他点上火，男人吸了口烟打量沈珉。挪虞着笑了，“长得再帅也不能这么早就留下风流债啊？”
“嗨”沈珉点点头笑了。
“光念着一时舒服，”男人喷口烟，“现在知道遭罪了吧？”
“是。”沈珉笑笑点头。
男人看他一脸真诚老实，叹口气也扔给他一根烟随口问，“儿子多大啊？”
沈珉接过叼嘴里点着火含糊着回答，“今年上小学了”
“我靠？”男人惊讶瞪着他，憋了好一会儿说，“你这闸开的也太早了！”
沈珉抬眼笑笑，“哥，帮帮我吧。”
“行了，”男人抬了一下手里盒饭，“得走了，先回吧。”
“哥，求你。”沈珉对着男人背影低声喊了句。
男人不回头走着抬手挥了一下。
表现的足够诚恳可怜了，能行不能行就看这人同情心足不足了，明天还得接着堵他沈珉这一路心思杂乱烦躁着，进院子又看见郑浩里里外外瞎忙活，一股火直接窜上来。他大力把自行车一支，郑浩听见动静回头看他，笑起来跑上来迎。
“站那！”沈珉大喝一声。
郑浩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老太太听见动静出来看，一看这架势赶忙上前搂住郑浩，“嗷嗷什么？！吓着他了！”她冲着沈珉就喊，然后拉起郑浩小手，“走，不搭理他，和奶奶进屋。”
郑浩被奶奶拉屋里了，沈珉站在原地愣了会儿，然后笑起来进屋。
“老太太这么快叛变了啊？”沈珉倒着水笑着问奶奶。
“比你待亲！”奶奶摸着郑浩头瞪了眼沈珉，“一回来就没个好动静，出门吃枪药了啊？”
“不是我说你，”沈珉喝了几口水接着说，“他再干活你拦着点儿。”
“我这老胳膊老腿拦得住他？”奶奶气儿不打一处来，“跑得跟小兔子似的，”说着低头看郑浩，微笑起来问，“是吧？”
郑浩只是一直怯怯望着沈珉不出声。
沈珉斜眼看着他几口喝光了水，杯子一放，拖了把凳子坐下，朝郑浩招了下手，“过来。”
郑浩小步挪过去，眨巴着眼望着他。
“再让我看你在家干活不出去玩，”沈珉扯起一边嘴角咬着牙根摆出狠表情，“就打你，信吗？”
郑浩只是眨巴着眼盯着他。
“他敢！”奶奶在一边说着，“小浩不怕，他要敢我打他”
“别呀”郑浩回头看奶奶小声说了句，然后转头看沈珉，“那那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谁知道呢，”沈珉随口说着，侧身要去倒水，“哎靠好，不生气了。”
因为郑浩踮脚搂他脖子奶奶坐在炕上看着他俩开怀乐了。
“哥！”沈珉几步上前伸手就递烟。
“行了，”男人拍了下他肩膀，“跟我来吧。”
“”沈珉愣了两秒赶紧跟上，“哥谢谢你啊，太谢谢”
“我姓孙，”男人笑了，接着嘱咐，“进去以后啊，不该问的别问，好好做你的饭”
“放心孙哥！”沈珉赶忙回应，“肯定不再给你添麻烦。”
“行吧，”孙哥点点头，“中午这顿你麻利点，张哥等你手艺呢。”
“没问题没问题”
操老子可算进来了，这前后点头哈腰天天中午就着东北风的
沈珉跟着孙哥，一路不着痕迹开始迅速观察。
几个拎着镐头挖坑的人抬头打量他这个陌生人，“看什么？老实干活！”孙哥一开口他们赶忙低头拎着镐头开挖
想得一点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在这个年代，那张哥竟然从一个瞎混的穷汉子迅速摇身一变开起了小汽车，搞得远近闻名。大家都说他成天带领着一伙人聚集在这报废厂里，肯定是不干好事，于是越传越稀奇，都敬他三分
眼下没什么好神秘的，那个荒唐的年代遗留的问题，被他眼尖捡了便宜。废弃工厂方圆几里全是当年随地掩埋的废钢废铁
现下这事儿变得简单了，可怎么分这杯羹变成下一步要打算考量的难题
进了厂远远看见传说中的‘张老大’沈珉差点儿没绷住乐了。
空旷的厂房中间摆了张破沙发和小桌子，地上扯了跟电线通着个小彩电。张老大两脚搭在桌上，腿下不远烧着个火盆，炭火冒着热乎气，那膀大腰圆的汉子身上披了件大衣，身旁一边一个坐了俩浓妆艳抹的女人，俩女人挨着冻大冷天的还赛着，一个比一个穿得暴露，你争我抢一个劲往他嘴里递剥好的花生仁
还真把自己当个土皇上了。
沈珉收心马上一副老实人穷酸相凑上前叫人，“张哥。”
张老大懒懒抬头，斜眼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算回应，接着抬手一指。
“哎这就去，”沈珉立马会意，“马上好。”说完走远把不远处菜一拎。
☆、第二十七章
“哎换厨子了？”蹲在地上捧着饭盒吃着饭的男人惊讶说了句。
“操味不错啊！”旁边人开始附和着说。
“听说正宗烹饪学校学过，”另一个人吧嗒着嘴吃着，“还真和那做大锅饭的不一样哈？”
沈珉擦着手走到张老大跟前，“张哥，还行吗？”
张老大鼻子里哼了一声点下头，端着饭盒吃了几口，看沈珉还杵着就开口，“回吧，用你了。”
开什么玩笑，是来给你做饭来的？
“张哥，”沈珉笑笑说，“家穷，也没个彩色电视看，我回去也没个事，就在这后头坐着看会儿，成吗？”
两个娘们嬉笑起来笑话他。
张老大抬眼看了看他，“看吧，”低头吃几口又说，“别他妈话多啊。”
“哎，”沈珉去找小板凳，“就看电视。”说着拿了凳子坐在沙发斜后面
沈珉每天早早就去，慢悠悠在厨房准备中午饭菜，支愣着耳朵听外面一切对话，中午麻利迅速饭一做完，就拎起小板凳往沙发后一坐。他什么废话没有，张老大也就当没他这个人在一样。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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