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相斐让祝煦光去查这件事时,发现其实茹姬生父生母都还挺有名气,他们因为寻女儿,反倒救了不少走丢的孩子,也一直在做善事。
即使名声不显,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但这份善心和执着,让人见了也不由得心生敬佩。
茹姬对自己父母的幻想,倒是都成真了。
“嫉妒吗?”茹姬狠狠吸了吸鼻子,“因为嫉妒……便这样害我一家?”
“她被那位富商发妻打断了腿,名声尽毁,从此以后……也只能这样了。”
徐相斐没劝她放下,因为他生在江湖,平时见的许多都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甚至伤人性命的事,对茹姬的报复想法也没觉得有什么。
“她是何想法,已经不重要了。”徐相斐轻声一叹,“你要回去看看吗?”
“回去看看?我能回哪里去呢?”茹姬一笑,“再说了,我可是签了卖身契的。东家……逢晴苑,便是我的家了。”
徐相斐也是一笑,折下一枝柳枝递给茹姬,轻声道:“我猜,你一定没仔细看过那张契纸。”
茹姬一愣,等到徐相斐离开,她才猛地回去找那种被她压在箱底的契纸。
她当时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思按下指印,确实也没有认真去看,因为想着再差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徐相斐有没有骗她……又能怎么样呢?
铃兰见她神色癫狂也过来扶她,她认得子,也就诶了一声:“这怎么……原来姑娘和东家签的只有三年啊,我还以为姑娘要一直留在逢晴苑呢!”
“我也以为……”茹姬短促地笑了几声,眼中却滚出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纸上,“为什么我总是……我以为呢……”
……
过了几天,徐相斐听说茹姬大病不起,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她这是心病,不由得有些难受。
“想来是我冲动了。”
徐相斐摇头:“我应当缓些时候再告诉她。”
生父生母这般际遇,而她自己一生又一波三折,想来也不该让她一次性全部知晓。
“不破不立。”祝煦光安慰自己师兄,“再说,茹姬也没有师兄想得那么脆弱。师兄总说我们把师兄看得太重了,整日担心这担心那,怎么师兄就不知道把这份想法用在茹姬身上?”
徐相斐一愣:“好样的,师弟说的在理。”
祝煦光嗯了一声:“此事了结,师兄也莫总是在意茹姬……免得让人误会。”
徐相斐看着他垂眸说话的样子,好像自己根本不在意,只是稍稍提醒而已。
他心中冷笑,你就给我装吧。
但想是这么想,徐相斐还是说:“好啊,师兄谨遵师弟之令了。”
这些天忙着茹姬的事,徐相斐现在闲了,才想起自己的胭脂铺一直拖着没开。
李掌柜都要骂人了。
胭脂铺名为潇湘影,卖的就是用祝煦光找的香料做成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带着香味的绣帕。
徐相斐还打算日后在潇湘影里卖成衣,只是目前他只能先顾及胭脂水粉,所以也就暂且放下。
李行露倒是很高兴,她终于又可以管一个铺子了!
天知道珠瑜阁生意是真的越来越不好了,她也实在是很难做,虽然徐相斐没有减少月钱,平时给的奖励也多,但她就是过不去那个坎。
到底为什么会生意不好啊?!
徐相斐也不知道,所以他决定凑个热闹,参加六月底的庙会。
柳州庙会并不多,年中和年初是庙会最多的时候,等寺庙主持带领众人上香之后,其他唱曲儿的、皮影戏的,都能来表演,徐相斐就打算让李掌柜带人去庙会上摆个摊。
或许还能让许多姑娘当场尝试,还可以给那些唱曲儿弹琴的姑娘免费用,反正就为了把东西卖出去,前期亏一点很正常。
徐相斐心态很好。
李行露问:“那东家你做什么呢?”
“我?我嘛,当然也是要去庙会的。”
李行露:“……”
知道了,去玩是吧。
徐相斐缓缓点头。
那不然呢,总不能他也去摆摊卖吧?
那这样,李掌柜就没有用处了呀。
叶期倒是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虽说心中知道徐相斐这招还是可以,但就是觉得他不靠谱,吊儿郎当的。
有没有当商人的自觉!
徐相斐当然没有。
他能老老实实经商就不错了。
潇湘影开张那天,徐相斐难得换了一身宽袖长袍,他还未及弱冠,因此还是绑着发带,头发也经常散着。
他和祝煦光并肩站着,一个面如冠玉温和风流,一个面若冰霜眉眼凌厉,但都是相貌绝佳之人。
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来看。
徐相斐一抬手,轻轻一抖,长袖落在他腕间,而他一抚长发,一首朗朗上口的诗从他口中说出,众人喝了声彩,欢笑间这店便开了。
他不禁感慨:“多亏了四弟写的诗。”
徐相斐虽然读字学诗,但没有真正写过,因此不敢鲁莽。
想了想,也只有岳渔能担此大任了。
好在四弟也很乐意。
祝煦光戳穿他欢笑的表面:“他不是说让你跟着也学一学吗?”
“哈、哈哈……”
徐相斐立刻变脸:“师弟还是闭嘴吧。”
看穿不说穿,这不应该是人与人之间的友好情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