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然索性也就在侯府里待着了,剩下时日不多了,许老侯爷和夫人谢氏对他很好很好。他便当剩下的日子来尽孝了。
这三年来他在侯府养病,闲来无事打听一下修真界的消息,时间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如今将要三年整,许则然听知言说荒芜域中出来一个大王,不由得坐在躺椅上沉思了起来。
按理说,戚泓应该还有两年,才应在荒芜域中出来的,现在才只三年......
许则然搭在扶手上的食指轻轻点了点,如果出来的不是戚泓,违背了剧情主线,系统应当会提醒他,可系统也没有消息,那从荒芜域中出来,闹得修真界宗门天翻地覆的,应当是戚泓了?
他的沉思被一道声音打断,知言伸手收了他捧着的白瓷碗,提醒道:“少爷,该去夫人院子里用午膳了。”
许则然回过神来,嗯了一声:“那我们走吧。”
知言哎了一声,扶着他往侯夫人谢氏院子中走去。
许则然收了心思,不再去想戚泓的事。
他应当不会再与戚泓有交集了,便是想,也无用了,干脆就不念不想了。
谢氏的院子离的不远,绕过一个连廊,也就到了。知言带着许则然刚进了谢氏院子,就有一个人急冲冲的跑了过来,接替了知言扶着许则然,嚷嚷道:
“我儿今天觉得如何?爹给你找了个新大夫,说是南海来的,专门治些疑难杂症的,等会儿吃完饭,爹让他去你院子里看看。”
许则然还未接话,就又有一道声音从堂屋中传来:
“今儿南海明儿北山的,然儿最不喜欢喝那些苦药,你专挑午膳的时候说,也不怕他没胃口。”
许老侯爷扶着许则然,身为一个妻管严,又不敢说话去呛娘子,只能在那里和谢氏吹胡子瞪眼。
许则然被许老侯爷扶着坐了,笑道:“我闻到有桂花鱼的味道,今天是有桂花鱼?”
谢氏和许老侯爷立即不斗气了,许老侯爷哎哎的点头:“现在桂花正开得好,你喜欢吃鱼,爹就让厨房做了道桂花鱼,我儿要喜欢,这几日让厨房常做,过了十月,就不好吃到了。”
谢氏也笑眯眯的点头,给他夹了一块:“然儿尝尝,这道菜娘亲亲自看着做的呢。”
许则然笑着应好。
三人坐在堂屋吃饭,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许老侯爷和谢氏见了许则然总有说不完的话,堂屋中话语声絮絮,似乎是惊扰到了堂屋外的桂花树,一顿饭吃完,桂花便落了满院子,金黄薄薄地铺了一院子。
因是堂屋门大开着,谢氏和许则然说笑着,一转头,就看见了院子中美景,她心情顿好,就想让许则然一同去看,可转念一想许则然的眼睛,谢氏说出去的话就堵在了喉中,眼神黯淡下来。
许老侯爷敏锐的感知到谢氏的低落,他眼珠一转,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乐呵呵地塞到许则然怀中,胡子一抖一抖:“你在宗门中的那个朋友,又来给你送信了,爹给你存着,你回去让知言读给你听。”
知言在旁边候着,闻言利落的从许老侯爷手中接过信,放到许则然手中,他看了一眼信封:“少爷,是沈水云。”
许则然笑道:“你替我收着吧。”
他这三年,也就和沈水云有些书信来往了。
用完饭后,许则然就要回去午睡,他起身给爹娘告退。
许老侯爷踌躇良久,直到谢氏的帕子快甩他脸上了,他一咬牙,喊住了许则然:“我儿先别走,爹给你说点事。”
许则然果真停住了脚步,他循着声音将目光投掷到了一个大概方向:“爹请说。”
许老侯爷咳嗽一声,将手心的冷汗在绣着金线的袍子上一抹,道:“你以前的那个凌云宗,最近不太安生,那宗门龌龊至极,如今不太平,你和这个沈水云小友的信,爹觉得最近不要送了。”
他强硬的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忙软了声音:“我儿呀,是爹对不住你,当年蒙了心,把你往那龙潭虎穴送,害的你如此,实在是爹没本事,惹不起那大宗门,咱们就躲着......”
他话没说完,就被许则然打断了。
许则然温声道:“我知道了,以后就不会再往凌云宗送信了。”
他话音温和,十月阳光正好,说出去的话都像被阳光晒过的一般暖软。
许老侯爷的话没说完被打断,怔愣了一下,五十多岁数的人了,红了眼眶。
他总觉得对不起这个小儿子,当年知他有灵根,送他上仙门,就觉得对不住,仙门孤寂,在人间繁华中长大的贵公子,怎么能受得了。可入道修得了本事,便能活千岁万岁,他觉得千岁万岁是顶顶好的事情,一咬牙,也就送去了。
可当他的小儿子一身鲜血倒在家门口的时候,许老侯爷压在心底许久不碰的愧疚又汹涌奔腾了起来,他不觉得许则然没本事,只觉得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这仙门中的人太不是东西,仗着他儿没爹娘在身旁,将他欺负成这样。
那日知道许则然身体亏损的厉害,恐活不了几个年头后,不信命的许老侯爷也在侯府中盖了个小祠堂,他和娘子每日真像模像样的去拜一拜,香火钱不要命的给京城周边各大寺庙中送去。
仙门靠不得,就想求求佛门,望诸天神佛怜悯,什么恶果他来胆,只求他的小儿子,不再受苦,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