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往往会很耐心地听着,会摸她的发顶,亦会吻她的眉心。
就连想起他占她便宜时的种种,容晞都觉得慕淮没那么讨厌和无耻了。
容晞在心中劝慰着自己,是因为季节轮换,自己的心里才会如此的细腻善感,怨不得人都说是伤春悲秋,一定是因为时值秋日,她才会如此的矫情。
可她很想念慕淮这事,却是真的,且不可抑制的。
好在身侧,还有个可爱的儿子陪她。
慕淮不在,容晞便可将慕珏抱在床边,同儿子一起睡。
小阿珏现下虽不能讲出完整的字词,却能经常咿呀作声,也喜欢挥舞着那小手小脚,像个白白软软的团子,让人一看便心生怜爱。
容晞让乳娘将慕珏抱进殿后,慕珏便在宽敞的华床上爬了起来,没爬几步,便歪了脑袋,微张着小嘴看向了她。
容晞心底一软,便将孩子抱在了身上。
慕珏是个很爱笑的孩子,大人逗一逗他,他便会笑得合不拢嘴,容晞想,她的阿珏大了后,会是个很开朗的孩子。
她低首亲了亲婴孩柔软的面颊,想起庄帝也很宠爱慕淮,若贤妃没有出事,那慕淮的性情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乖戾。
容晞将小团子横抱着,左右轻轻地摇着,边哼着小曲,边哄着孩子入睡。
她想,她和慕淮定要好好的,一定要看着阿珏平安健康的长大。
慕淮离开的第三日,有小阿珏陪着,容晞这夜没有伤感,睡了个很安稳的好觉。
次日一早,容晞简单地用了些早食后,便去了慕淮从前的书房。
现下慕淮没有后宫,她无需每日接受妃嫔的拜谒,但却也要看看宫内的账簿和开销。
东宫书房也与从前一样,毫无变化。
容晞坐在慕淮的位置上,内心百转千回,滋味难言。
这书房于她而言,也有着太多的回忆。
乾元殿她还没怎么住惯,而慕淮做皇子时,她便在这儿书房伺候她了。
慕淮无论是治学,还是批折子理政,都很专注。
男人专心的模样很迷人,容晞时常会悄悄看他。
二人在这处敦伦的次数,也是数不清了,每次都有些疯狂。
好在慕淮东巡,只是去一两个月。
容晞无法想象,若一方爱人离去,那个徒留在人世的另一人,将会怎样度过剩下的日子。
若慕淮不在了,她定会思念成疾,也活不了多久。
容晞收敛了所有的心事,便开始细细看起内诸司呈上的账簿。
东巡要用的开销不小,自慕淮离汴京后,容晞便开始缩减自己的吃食用度。
她特意命尚食局的人,无需按皇后份例给她呈饮食,每餐只要有荤有素,是四菜一汤便可。
她食量本就小,原也吃不下那些。
容晞用纤手翻着账簿,看到晏祥宫的开支时,不由得顿住了翻页的动作。
庄帝的后宫中,位份较高的妃嫔除了德妃、死去的李贵妃和淑妃,还有个郑氏的惠妃。
如今这晏祥宫的主位,便是这惠太妃。
同惠太妃同住的,还有个庄帝生前宠爱的婕妤。
惠太妃从前跟李贵妃交好,其父原是李瑞的部下,被朝廷封了云麾将军,郑家也曾为齐国立下了战功。
只是郑家虽是将门,却同李家、王家甚至是尹家都比不了。
李贵妃被慕淮设计烧死后,惠太妃表现得也算安分。
容晞定睛一看,这惠太妃近日用于饮食上的开销属实大了些。
深秋鳌蟹肥美,惠太妃喜食八珍蟹羹,连着数日都让尚食局的御厨往晏祥宫呈这道菜。
容晞知道八珍蟹羹的做法,做这道菜,往往要费一篓鳌蟹,也便是要费数十只活蟹,里面还要用明虾、鲍鱼、海参等海中珍馐,且这菜制法精细,也很费御厨的功夫。
做上一道八珍蟹羹,便要耗费数十两白银,真真可谓是奢靡至极。
容晞美目盯着账簿,唤了个跑腿宫女,对其命道:“去同尚食局的人说一声,若惠太妃再要此菜,便提醒她份例已超。若惠太妃问起,便让尚食监同她说,让她自己掏母家银子做此菜。”
那宫女听罢,认真地将容晞的话记在了心里。
宫女出殿后,容晞继续翻着账簿,见德太妃的吃穿用度都合乎仪制,却又想起,陈王慕涛被耽搁的婚事。
庄帝既驾崩,那慕涛同郡公嫡次女的婚事也只能三年后再举行。
而慕涛娶妻后,德妃才能出宫同儿子住在王府上,被慕涛奉养。
容晞心中正惋惜着,待看到翟太后宫中的支出时,美丽的眸中,全无平日的恬静温和。
翟太后这几日竟是要了许多名贵的补药,按说翟太后虽被困于她的旧宫,不得而出。
但庄帝的一桩圣旨,却让慕淮索不了她的性命。
庄帝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他怕他一死,慕淮立即就会对翟太后下手,临终前也特意对慕淮叮嘱了一些话。
慕淮心肠再狠,却也不能不顾庄帝的遗嘱,只能继续供养着这位翟姓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