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诗音却有些慌乱,不知这女人要做甚。
终归不会是没脑子到,要同她炫耀吧。
容晞停住了步子,对翟诗音道:“翟小姐,许是忘了件事。”
翟诗音强自让自己镇定,问道:“何事?”
容晞嗓音依旧娇柔,语气却带着些许的寒意,她道:“我既是刚被封为良娣,在这宫中的位份便是正三品,而翟小姐无任何诰命在身,理应向我屈膝行礼。翟小姐既是自诩是个懂规矩的,那为何不向我行礼?”
翟诗音面上终于露了怒意,可她却然如容晞所说,现下并没有任何位份和诰命在身。
她暗咬着牙,屈了双膝,对容晞恭敬道:“……这样可以了吗?容良娣。”
容晞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未发一言,携着丫鬟和侍从离了此处。
翟诗音看着容晞远去的背影,觉今日发生的一切,就跟撞了鬼似的。
这容良娣,到底是不是被她施计撵出去的容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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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华甚朗,雍熙禁城灯织天幕,一派阖闾繁华之景。
慕淮近日忙于治匪之事,下朝后便是政事堂和枢密院两头奔跑,很是忙碌。
容晞静坐在八仙桌旁的圈椅处,心中想着还未归宫的慕淮。
这男人被立储之后,却然勤政,当真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君主呢。
今日她封了良娣,对慕淮的心思便变得不一样了。
之前,他是主,而她是奴。
而现下,她是良娣,虽然是个妾室,可他却变成了自己的夫君。
虽然她不敢唤他夫君,仍会唤他殿下,但是……
思及,容晞眸色柔和地看了眼自己微隆的小腹。
慕淮是她的夫君,又同她有了血脉的联系,那从今日起,便是她的亲人了。
容晞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时辰已晚,她却让宫女将菜食再热上一番,她要等着慕淮回来一起用。
慕淮归宫时,身上裹挟着初春的清寒,却并未露任何疲态。
反倒是政事堂的那些臣子受不住,一个个的到时辰便面露苦色,他意犹未尽,却终是让他们出宫归了府。
他本想找大理寺的官员调些卷宗,尤其想看看当年容炳失职之案,可时辰已晚,只得作罢。
慕淮重活一世,便不如前世刚刚执政时,对有些政事是初次上手,并不明晰。
执政十余年后,再站在这个位置看,便看清了许多事。
尚书省的刑部和大理寺的职权看似是分明的。
齐朝大理寺一般只审汴京要案,判刑量刑之事仍要交由刑部处理,但这无疑让大齐整个司法过程的效率低下了许多。
大齐司法和刑狱之政,可变。
慕淮想找严居胥商议此事,可自他带着容晞归宫后,还没见到过严居胥。
他想起前世这时,严居胥的夫人好像患了重病,他虽刚莅职,却仍是告了假。
民间都赞他同糟糠之妻患难与共。
回东宫这一路,慕淮仍在思考着政务,天色已然不早,他突地意识到,这一世与前世不同。
这一世,那女人还活着。
她刚刚被封了良娣,是他的女人,他不能将心思全然放在政务上,得腾出些时间来陪她。
思及,慕淮唇角微牵。
进殿后,却发现那女人端坐在八仙桌处,筷箸安放在筷枕之上,竟是一点菜食都没用。
容晞觉出慕淮已然归来,便从桌前起身。
男人头戴远游冠,穿着双佩革带弁服,矜贵夺目,正值意气风发之龄。
慕淮身上的气质看似矛盾,却又很是相融。
他骨子里都透着强势,行事狠辣残忍,又习武骁勇。
可面貌却如文士般清隽俊美,平日穿着素简的斓衫,亦有种芝兰玉树的风雅。
容晞刚觉他气质出尘,这男人的面色便开始发阴。
慕淮冷声斥道:“为何不用晚食?”
容晞回道:“奴…妾身想等着殿下回来一同用。”
见她面容委屈微怯,慕淮面色稍霁。
他想,日后若他再回来的晚,定会派人回宫告知她一声,断不会让她再这般等着。
菜食刚被热完,冒着热气。
这几日,容晞害喜之症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