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问题的沈修有些迟疑犹豫。
他是有点儿想法,只是这想法只有一个雏形而已。具体应该怎么实施,实施后能不能成功,他并未开始认真考虑过。
而夏冬则比沈修干脆多了。
他本就是叶殊的属下。叶殊这般问了,他也便据实说了:“头儿,我觉得,这里头的人肯定得分开问。否则他们容易串供。”
夏冬说着,想起那侍卫提过一嘴的正堂,又补充了一句:“我看那正堂应该就不错。就是不知道隔音效果如何。”
刚还犹豫的沈修见夏冬都是边说边想边补充了,他干脆也不多想了,紧随其后道:“问完了话放回去的宫人也有可能通风报信。要不我们再找个地方将问完话的宫人另外关押?”
夏冬闻言先是一点头,后又挠着头为难地道:“可是,本来就是因为这附近的房屋不够,所以才把这么多人关一屋的啊。我们上哪另找地方关人啊?”
“这不是还有个院子嘛。不然问完了话的人都放院子里?”沈修试探性地说着,可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可不可行。
夏冬眉头拧得紧紧的,想了想后还是不确定地问道:“这……这能不能行啊?院子里那么空旷,若是他们互相之间给暗示怎么办?”
“那要不,换一换?把问完的关屋里,没问的关院子里?”沈修顺着这问题想了想,刚试探性地给出了解决的办法,便瞥见叶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两个。
她那神情,轻松得仿佛这事跟她没关系,她就只是个旁观的路人似的。
沈修顿时一顿,想起她刚刚说过自己不是吃干饭的。
沈修只犹豫了一瞬,便对着她问道:“不知叶大人可有什么妙计?”
叶殊闻声看了沈修一眼,方才笑道:“妙计不敢说。不过,你们所说的问题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愿闻其详。”沈修没什么抵触心理。一见叶殊当真有办法,他立马便问出了口来。
叶殊见状一笑,道:“其实这问题并不难解决。不管是通风报信,还是互相给暗示,能做的无非就是打手势和说话。可若是所有人都看不到说不出,他们便是将暗示给出去了,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沈修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对于这等解决问题的思路倒是前所未见。
他刚下意识地想要叫好,便听身旁的夏冬开心地道:“我懂了!头儿,咱们是不是要准备哑药之类的?等会问完了话直接将人给刺瞎毒哑?!”
诶?!!
沈修一懵,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转头看向了夏冬,明显被吓了一跳。
他以前是听说过御锦卫的人心狠手辣的传闻。可因着与御锦卫基本没有交集,他对这一点的感触其实并不深。
包括昨晚简友朗被刺以及自己被揍的事,沈修其实也没觉得御锦卫那般做有什么错。毕竟,从当时的情况看来,简友朗那是试图弹劾御锦侯,而自己也是偷窥被发现了。
唯一令他觉得做过了的,那便是叶殊他们下手狠了点。至于其他的,各为其主、各司其职罢了,没什么好指责的。
可现在听得夏冬这话,他才总算是有些明白御锦卫究竟为何会受到人们的惧怕敌视了!
那群宫人中虽说可能藏有凶手,可更多的却是无辜之人!
可现在就为了可能存在的通风报信,竟然就要将所有人弄瞎弄哑!这与草菅人命又有何分别?!
沈修面沉如水,心神震荡之下,那反对的言论就要脱口而出了!
结果,下一刻他却见叶殊抬起手来,一巴掌拍夏冬后脑勺上了,将他打得猛地一点头。
“哎哟,头儿,你打我做什么?”夏冬挨的这一巴掌其实不是很疼。不过多年来的御锦卫生涯,却让他习惯性地将所受伤害往大里装。
奈何,他这点儿伪装在叶殊眼里却处处是破绽。得到的也只有叶殊一句不咸不淡的“别耍宝,多大力我心里有数”。
夏冬登时便收敛了神情,转而眼巴巴地看着叶殊,都没敢再重新问一遍了。
好在叶殊也不用他问。
在看到夏冬不装模作样了之后,她便又接着道:“夏冬,我说了多少遍了。陛下需要的不是酷吏。那种事,交给外司的人去做就是了。咱们是佞臣,为陛下着想要摆在第一位。”
“里头的宫人用布蒙上眼睛堵上嘴巴也是行了。像刺瞎毒哑这种事有违天和,以后少做,多为陛下积德。知道了吗?”
叶殊说到最后还特意询问了一句,看着夏冬应了,她才露出了满意之色。
旁听了这番话的沈修先是松了口气,不自觉地庆幸着还好叶殊明理,否则里头的宫人定然在劫难逃。
可刚一庆幸完,沈修又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做伤天害理的事,是在为陛下积德,那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岂不是……在给陛下造杀孽?
等等!杀孽怎么成陛下的了?!
第20章不相为谋
顺着叶殊这话琢磨出了潜在意思的沈修既是惊讶,又带着几分怀疑。可这怀疑感,又在思索中越来越淡了。
这种我放手做事,罪孽皇帝承担的做法。确实不符合御锦卫那一切都为皇帝好的行事作风。乍看上去,也更像是沈修想多了。
可沈修只要想起叶殊那句隐晦地带着些许怨念的“我今天休沐”,他便又觉得,如果是叶殊这般做,其实好像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