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担责,方仵作还是硬着头皮将自己那阻拦的话给说完了,道:“这位大人使不得!娘娘是在睡梦中中毒而亡的,送过来后未免错失信息,衣服都没敢给换!”
早在叶殊掀开白布时,沈修和夏冬便察觉到不对转过了头去。此刻听方仵作这么一说,他们纷纷意识到了什么,皆是回头看向了叶殊。
这才发现,叶殊竟然正堂而皇之地打量着孙昭仪!
“你不要命啊?”沈修一时之间没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与对方可没有熟悉到可以说实话的程度。
他顿时抿了抿唇,却没有多少后悔的情绪。
反正这话都说了,他即便是后悔了,还能收回咋地?
沈修这小小的变化叶殊没注意到。
她只是抬头看了沈修和夏冬一眼。见他们都是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她顿时忍俊不禁。
“陛下不会在意这事的。他倘若真在意,也就不会让孙昭仪躺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了。再说了,我们这般做只是为了替孙昭仪伸冤,又没有抱什么歪心思,便是看了又如何?你们两个难道还能因为这一眼做个春.梦?”
叶殊这话问得是平平淡淡,仿佛只是什么寻常的问题。可沈修和夏冬却是面上一红,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方仵作,颇为不自在。
“咳,当然不可能!只是这毕竟是昭仪!我们这般……着实无礼。”
沈修轻咳一声防止自己太过紧张说话结巴。说话的时候,他还尽量让自己的目光落到了叶殊的身上,以防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夏冬这次也赞同了沈修的话,点着头一块儿劝道:“就是就是!头儿,我们还是老实点吧!不然的话,陛下怪罪下来我们可有得受了。”
“行。”叶殊随口应了一句,将看完的孙昭仪的右手放了回去,转身去抓孙昭仪的左胳膊。
孙昭仪的指甲比较长,没道理右手的指甲都断了一根,而左手却完好无损。
叶殊正是抱着这个疑惑才伸了手。可沈修、夏冬连同方仵作却都心思不在尸体上,只觉得叶殊大胆至极,同时也压根没将他们的劝谏放在心上。
感觉自己被敷衍了的沈修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许怒意,未曾多想,话便已出口:“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嗯,自然有。”叶殊稍稍弯着腰,抓着孙昭仪的手仔细观察着,还真看出了些许磨损。
只是这磨损非常轻微,若是眼神不好的人很容易就会忽略了。
双手已经找出了线索来,叶殊便将左手也给放了回去。同时站起身来,拉起孙昭仪身上的白布,便将孙昭仪整个人给盖住了。
沈修和夏冬见状刚刚松了口气,觉得叶殊总算是真的将他们的话给听进去了,便见叶殊往旁边走了一步,竟是伸手将孙昭仪脚上的白布给掀了起来!
沈修和夏冬看着白布掀起,皆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又见叶殊竟然将手伸向了孙贵妃的脚,两人吓了一跳,皆是猛地伸手抓住了叶殊伸出去的手。
只不过沈修的速度比夏冬快了一点,夏冬的手最后抓住的并非是叶殊的手,而是沈修的手背。
叶殊察觉到这一点目光微动,心里愈发确定沈修肯定是武功不弱的,甚至对方的武功很可能其实比她的还好。
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大理寺安安分分地当了三年的大理寺丞。在被自己打时也全无反抗……
叶殊下意识地垂眸,将自己的神色藏了起来。
下一刻,沈修已经忍无可忍一般,暴躁地道:“叶殊!你是御锦卫,不怕将事情搞砸,可我还想要好好查案子呢!你想死也别拉着我!”
夏冬原本也是想要劝叶殊放弃的。可现在一听沈修这话,他顿时又不乐意了。
夏冬一下子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转头叉腰对着沈修道:“沈修!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呢?!敢吼我们头儿?你怕是不想活了是吧?!”
沈修却压根没在意夏冬的话,只是盯着叶殊,怒声道:“我知道你不乐意接手这案子!但是这案子对我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你若是当真不想查,那好!拜托你站到一边去,我来就行!”
叶殊低着头没说话,沈修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同意了没,也没敢放手,而是再接再厉地道:“最多这样!这案子我来查,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只要别来捣乱就行。等到案子查清楚了,这个功劳归你,如何?”
已经低着头打量完孙贵妃赤着的一双脚的叶殊慢悠悠地抬起了头来,对上沈修那双混杂着坚定和期待的眸子。
她忽而一笑,不应反问:“莫非沈大人以为,本官这个御锦卫司承是吃干饭的?”
沈修被她这反问问得一愣,随即眉头一蹙,不期然地想起了简友朗来。
他老老实实地道:“我可没这般认为。叶司承你有多大的本事,本官已经领教过了。只是,那与这个案子是两回事。”
叶殊闻言又是一笑,抬手将沈修抓住自己手掌的手给掰开了,转身边往外头走去,边道:“本官既已接了案子,便不会胡闹误事。既然你们都不愿看尸体,那便一块儿去看看宫人吧。”
沈修和夏冬闻言皆是一喜,又都松了口气,二话没说便快步跟上了叶殊。夏冬还开心地给他们两个带着路。
而方仵作却是还停留在放着尸体的房间里,想着刚刚叶殊和沈修那牵着手说的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