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顺着他的意思认认错?既是敲打,想来他也应该不会直接宰了我才对。
叶殊心中念头流转,脑袋也跟着稍稍一偏,偷偷去打量着赵恒衍,犹豫着是否要行动。
赵恒衍在带着几分感慨地说完了这话后,发觉身旁的叶殊没了声响。他不禁疑惑地一转头,瞧见了叶殊那瞪圆了眼睛,双颊鼓鼓,带着几分惊色僵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模样。
赵恒衍一愣,默默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话,登时就笑了出来,道:“别乱想,那狗是被王候杀了的,不是朕。”
哦,不是敲打我啊。
叶殊顿时安心了。
她又收回了目光,拿起了旁边的茶喝了几口压压惊。
在感觉没那么噎了之后,叶殊方才换上了义愤填膺的神情,道:“王候真是大胆!连陛下的狗都不放过!”
赵恒衍看出了叶殊这回答的不走心。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而是道:“是啊。他连狗都不放过,更何况是你这个亲信呢?”
“今晚的刺客,都是这个月第十二次了吧?”赵恒衍身子往后一靠,倚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他就这么望着屋顶,目光也变得泛冷,轻哼一声,道:“这次竟然都在皇城里动手了,下次怕不是要直接对朕动手了?”
叶殊放下了茶盏,顺势瞥了赵恒衍一眼。瞧着对方那带着杀气的模样,她都有些习以为常了。
叶殊不是京都这边的人,对当今皇帝与御锦侯的恩怨情仇也不是很了解。
反正在她当上这个御锦卫司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对着王候当面笑嘻嘻,背后飚杀气的赵恒衍。以及一个不将赵恒衍放在眼里,却依旧愿意供着他的王候。
至于这两人以往的恩恩怨怨……
拜托,资料部分归御锦侯王候管,内司的人又归皇帝赵恒衍管,大概率知道内情的大统领彼方又是个不会聊天的人,叶殊就算是想知道也没地方查找探听啊!
因此,叶殊在对待王候的事情时干脆模糊处理。
该骂的时候轻点骂。骂人的时候选的词汇中性一点。若是不适宜也好随时描补,就好比刚才。
不过,现在赵恒衍这话明显是怒极了口不择言,叶殊也没顺着他这话说下去,而是道:“陛下多虑了。属下虽只见过王候几次,可也看得出来,王公公他是个喜欢扯遮羞布的人。”
“他现在是御锦卫的头领。哪怕内司不归他管,可外头的普通百姓却不会管什么内司外司。对于普通人来说,御锦卫就是御锦卫,什么外司内司都一样。”
叶殊说着,伸手又拿起了一块糕点,边琢磨着从哪里下口好,边道:“若是您在这皇城里遇刺,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御锦卫没用,护不住您。而这御锦卫为什么会没用呢?自然就是他这个御锦侯没用了。”
“对于他来说,杀了您还得赔上自己的名声,不值。所以啊,您大可放心。”叶殊一番话说完便张口咬了一口,表情也在不知不觉间舒缓了不少。
朝阳殿中开生辰宴,他们这些御锦卫本就有得忙。再加上叶殊还需要处理简友朗,她是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现在这么几块糕点,当真是来得及时啊!
赵恒衍其实对王候会不会动手这事也是心中有数。刚刚那般说,也确实只是气急之言罢了。
只是在听完叶殊这理性判断后,他又莫名地觉得不爽了,语气凉凉地道:“哦,原来朕的一条命还比不上他王候的名声重要啊。”
叶殊那吃糕点的动作又是一僵,心中嫌弃着赵恒衍难搞,面上却是笑道:“所以才说王候大逆不道啊!陛下尊贵,又岂是王候能比的?!”
叶殊最后这话说得义正言辞,颇有种大义凛然的感觉。可惜被她嘴角的糕点碎屑破坏了严肃感,反而惹得赵恒衍想笑。
“行了行了,哄朕开心的话就别说了。还是说说简友朗吧。”赵恒衍怒色尽消,乐呵呵地换了话题。
叶殊一听这是要说正事了,随手就将剩下的半块糕点放到了盘子旁边,抬手扫了扫嘴边的糕点碎屑,又拍干净手,道:“属下在简大人的腰侧捅了一刀,保证没伤到筋骨内脏。不过,修养个十天半个月还是要的。”
赵恒衍闻言点点头,似有感慨地道:“你动手我放心。而且修养一段时间,也总比惹怒了王候丢了性命强。”
叶殊闻言却是轻笑一声,便拿起茶盏来喝了一口,道:“陛下觉得强,简大人却不见得这般认为。他啊,定然还觉得陛下您忠奸不分呢。”
赵恒衍刚刚的感慨被叶殊这一句话给说没了。他笑得满不在乎,道:“他会这般想也没错。朕宠佞臣,信奸臣,用贼子,喜美色。啧,说实话,简大人到现在还能保持忠心,朕也还觉得奇怪哩。”
赵恒衍说着,脸上也带着明显的费解。
他这些年来对外的表现一直不怎么样。可简友朗等一众大臣却也没有怠慢他,反而还会刻意捧着他。
那恭恭敬敬的模样,仿佛他就是天一般。
那些官员们这般做的原因,赵恒衍其实也是能感觉出来一点儿的。
那些人不外乎就是想要跟王候做对比,捧出他对王候的戒心,以此来离间他这个皇帝跟御锦侯的关系。
可简友朗不一样。其他人哪怕是恭顺,也大多只是表面上的恭顺。而简友朗却像是真心实意地把他当帝王看待,期待着他能够立起来打败王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