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没有异议。”楚海德此时选择暂时退避,他的目的在于阻止摄政王还朝,此时看来,宴云河尚无还朝的打算。
若是能使得宴云河与路之言交恶,那是再好不过,即便不成,于他也没什么损失。
虽然这个搅局的棋子是楚海德布置的,但楚海德在分析一番利弊之后,选择舍弃这枚棋子,可惜宴云河反应太快,没有让这枚棋子发挥出作用,他想到这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楚静安,但凡这个儿子出来的慢些,也不会被宴云河把控住局面。
路之言却是真正出了一头冷汗,他是在之前与一些朝臣说好今日定要让摄政王应诺还朝。
但却没有以死相谏这一出,且这「谏」还明显带有逼迫意味,显然是有人在算计。
以如今朝堂的局面,路之言自然想到那人定是楚海德,他现在急需摄政王的支持,万不能于此时和摄政王交恶。
想到这里,路之言不顾自己右相的身份,直接跪下叩头道:“王爷,朝中需要您来主持大局,非是我等逼迫王爷,而是我等力有不逮,需要王爷您这根主心骨啊。”
路之言说完留下两行泪来,在场众臣竟有一半随着他跪下,恳请摄政王还朝。
宴云河深知自己此时若是还朝,不只之前说的话就像是放屁,毫无信用可言,之后在朝中的威信更是大受打击,绝不能被逼迫妥协,且自身能力与一人之下的摄政王一位并不般配,以后还是要被看笑话,名望值绝对会降,到时可能就要拖着这一副疲弱的身体一辈子了。
他当即道:“先皇忌辰不议政务,此事过后再提,诸位用心孤已知晓,会慎重考虑,今日就到此为止,孤累了,先行告退。”
说完,不管朝臣反应,径直朝宫外行去,众臣不敢阻拦,见宴云河一心要走,也是拿他毫无办法,路之言虽能跪请宴云河还朝,但却也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竟让宴云河就此离去了。
楚海德看路之言这一出,冷笑一声,虽并未多说什么,但一切意思尽在不言中。
摄政王坚决拒绝还朝,无疑侧面助长了左相一党的声势,今日之后,路之言无疑是最受打击之人。
慈安宫中,太后送走几位太妃,让疲惫的小皇帝去安置了,这才得空歇息。
大太监乌盛上前,将此前发生的事丝毫不落地禀告了去,太后听完,放下手中的茶盏,思忖道:“忠王莫不是铁了心不回来了?不会,他不是那种性子的人,既然此时拒绝,那说明他认为还不是回来的时机。”
乌盛道:“忠王现在一心求名,说不准他有什么打算,之前不还传闻那什么嘛,现在他人还不是好好的,倒是朝中的人都被他当猴耍了。”
“唉……”太后叹息一声,“此事也不一定,他病时宫中太医给他诊治过,那病情也并不是假的,只能说是他命大,如今倒是不知他还有何打算了。”
乌盛见太后愁眉不展,又宽慰她道:“如今有左相在前朝支应,娘娘您也不必太过忧心。”
然而太后心中却并不这么想,以她的立场,自然是忠王在朝时的那种平衡局面最好。
如今自家父亲一家独大并非是好事,反而会埋下祸端,不说路之言,就是她也是希望忠王还朝的,只可惜,自己父亲却在这一点上和她持相反态度。
至于有些人忧心的摄政王会暗害皇上一说,太后知道此事绝无可能。
因为摄政王是一个过于骄傲的人,他绝对不屑于暗算一个小孩子。
现在父亲一心想着壮大自己的势力,致力于排除异己,绝不是为臣之道,且最近颇有要干预到她头上的意思。
想到这一点,她问乌盛道:“礼部最近可还有上书?”
乌盛道:“被娘娘驳回两次后,最近倒是消停了。”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还没死呢,就想做这后宫的主了,真是岂有此理。”
乌盛暗道太后还是太年轻,何必和前朝大臣置气,皇上年幼,该为皇上多笼络些大臣才是,哪有为了后宫这毫无用处的嫔妃得罪朝臣的?
但他是在太后身边做事的,深知太后的性子,若是他照实说了,太后非得恶了他不可。
于是只顺着太后道:“太后慈悲,免了太妃们的受戒之苦,还好几位太妃都是感恩之人,一直念着太后您的恩情。”
太后虽然身处这个位置,但她也不过二十余岁,又未曾受过什么苦头,心性本质仁善,在有人要后宫无所出的嫔妃出家为先皇祈福的时候,直接回绝了。
本来年纪轻轻守寡就很可怜了,偏有人还要你更不好过,太后感同身受,自然要维护几位太妃。
本朝对此也没什么定例,在太后看来,这都是一些朝臣闲的,先皇在位时间不长,嫔妃也不多,后宫之中就只有皇帝一个子嗣,他们倒好,一句话就要清空她这后宫了。
“只要哀家还活着一天,他们就别想从这宫中拉走一个嫔妃去做比丘尼!”太后心中犹有怒气,却也有一些是冲着父亲楚海德去的,只因在此事上,父亲和她并非一条心。
若不是左相没有表态,礼部的官员何以敢几次三番地上书?今日右相又被忠王锉了士气,只会使左相一党更加壮大,想到此处,太后吩咐道:“在内库之中选只玉如意,以哀家旨意赏给右相。”
乌盛掩下眼中惊讶,躬身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