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河换上一身短打,此时蹲在地头完全不像个王爷,王行见宴云河的样子,自然不敢悠闲站着,也跟着蹲在后头,于是剩下的人有样学样,跟着蹲了一片,就差跪在地上了。
宴云河看完小麦,拍拍手,回头想要和王行说一下小麦追肥的情况,一眼就看见这蹲着的十几个人,他脑袋上的黑线都差点具现化出来。
赶紧让这些人起身,宴云河询问王行道:“你可能准备些石灰、黑矾、骨粉、红信?”
王行听了个半懂不懂,“骨粉和石灰奴婢倒是知道,这黑矾和红信的奴婢就孤陋寡闻了。”
宴云河想到中医有很多药方都能用到这些矿物,于是略微解释道:“黑矾也叫青矾,红信就是制作鹤顶红的矿物,这俩样大夫们会用来入药,你若寻不到,不妨去药房问问。”
王行连忙应下,虽然不知道王爷要做什么,但他只要听从吩咐就行,就像他不懂王爷为何对这些小麦这么上心一样,明明有更高产的粟,王爷却偏偏和这些小麦较劲,当然,贵人爱吃什么那是贵人的自由。
王庄也是种了些小麦的,但多数佃户还是种的粟米多,这时候的小麦还不是老百姓的主食。
一来,小麦是外来物种,在本土有一个驯化的过程,这个架空时代的小麦还未完全驯化,所以产量并不是很高,农人也不重视;二来,小麦需要磨成面粉食用,民间磨具并未普及,相对粟来说,麻烦不少。
宴云河也是在查历年粮食产量的时候,才想到这一点的。
他刚才报出的几种东西是制作速效化肥的原料,他记得的配方也只有这一个,这种肥料无论做基肥还是追肥都适合,含有氮磷钾三种元素,每亩地约用二十五斤,撒到苗附近,七天就能见效。
他之所以知道这个配方,是因为他亲自实验过,现代的时候化肥都是现成的,他也是为了试试种子的适应性,才试着用了这个化肥,没想到,此时倒是能用来救急了。
石灰需要烧制,宴云河将每样原料的用量都对王行说清楚,又嘱咐他要全部粉碎,接着又要求他尽快安排,最好明天就能摆在他面前。
王行自是好好答应了下来,第二日果然将几样东西摆在了宴云河眼前。
宴云河一一看过,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对王行说道:“你去着人收集些人尿,和这些东西搅拌在一起,再晾干。”
王行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会从光风霁月的王爷那里听到「人尿」两个字。
顿时神情颇有些恍惚地出去了,待看到宴云河亲自监督人拌料时,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
宴云河知道,若是自己亲自动手做这些,那身边伺候的人怕是要更加诚惶诚恐的,于是只选择了在旁把关,起码不是那么惊世骇俗。
肥料很快制作好了,宴云河没有直接给那些优质麦种施加,而是先给本地麦子施了一些,打算先观察再说,正好这些小麦比本地麦晚种了些时日,多了他也等不起。
施完肥料之后,最好马上浇水,于是几名佃农又勤勤恳恳地浇了麦地,他们家的麦子被选择做了试验。
幸好摄政王说,要是麦子出了什么问题,他照价赔偿,不然,他们可能就要损失一亩地的粮食。
做王爷的,哪里懂得种田?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只觉得是在陪王爷玩过家家。
在等待的时候宴云河也没闲着,除了看每日的舆论汇报外,宴云河多数时候都在田间地头。
他观察这里的土壤,记下见到的每一种害虫,想着消灭这些害虫的方法,而农大学妹也从每日更新中得知了他的想法,于是她最近的评论有不少是关于土化肥、土农药的制作方法。
宴云河将农大学妹所说的每一种方法都记了下来,他已经发现,更文系统最宝贵的地方不在于种子商店,而是在于能沟通两个世界,那个世界的知识宝库才是最大的财富。
七天时间过去,每日都去试验田看过的宴云河自然知道这次施肥的显著效果,他不再犹豫,直接给那百颗小麦施了肥。
作为照看试验田的佃户,这些小麦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他们的双眼,刘大郎一家看看自家两亩地里长势完全不同的麦子,心中无不啧啧称奇。
邻近的佃户这几日也在观察这边的情况,见那什么肥料的效果如此好,自然没有不心痒的。
刘大郎的娘子就对刘大郎说道:“不如咱们去求求王爷,让王爷再赏赐些肥料,我上次见那些肥料还剩下不少呢。”
这话是在晚上只有夫妻二人的时候说的,刘大郎拍拍枕头躺下说道:“王爷那是贵人,我们只是佃户,哪能和王爷说上话?上次不还是王承奉出面的。”
刘家娘子却反驳道:“王爷虽然长得像仙人,但人可是和善得很,他上次见了我还对我笑了呢,哪有你说的那么高高在上。”
“你就是看人家王爷长得好看,你和王爷说过话了吗你?你看那些人在王爷面前哪个不是不敢言语的?也就你们妇人整天不知轻重。”刘大郎语气颇酸,得来了自家娘子的一个白眼。
“赶紧睡吧你,我说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我,不想跟你说了。”刘家娘子嘴里说着睡觉,但心里却想着,明日就去田间等着王爷,到时候非得求求王爷,赏赐些肥料不可。
王爷明明亲切得很,也只有那些臭老爷们儿想那么多,她看得明白,王爷那么关心庄稼,是一位接地气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