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48节</h1>
尤其是那些贡官要削减齐家黑瓷的贡量,反而要给阮家巴巴的端过去,这便让齐家愈发紧张了。说到底,他们都是普通的商贩工匠,并没有什么背景。
齐家族里的人这又拿着这事儿去寻齐枫铭,逼他交出家主之位,齐枫铭原本就是毒辣之人,被逼得紧了便心生一条毒计。
阮娄此刻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想着要将阮钰卖了,连价都谈好了,只待过两日人家来拿人。
他没有心,阮钰是早就知道了的,便连夜跑到秦逸返乡所在的大舆镇驿馆跪下求他救救自己。在她心里,秦逸当年那么善良,不求一丝回报便救了自己,甚至之后一直允许自己呆在府中直至老死,如今也不会见死不救。
可阮钰不知道的是,那样的秦逸是在她记忆里一再美化之后的,何况那时的秦逸带着对阮澜的喜爱和愧疚,两者相互在一起才让她得了好处,如今既然和阮澜没有关系,加上知道阮家两兄弟不和,便对阮钰不屑一顾。
这么一般阮钰也知晓了缘故,她生怕因为阮澜不嫁秦家自己日后无依无靠,便咬牙设计一出,蹭进了秦逸的房里,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即便当不了正妻日后也有所寄托。
阮娄见阮钰跑了,一头骂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只得厚着脸皮又去找齐枫铭求助。
他去的正是时候,齐枫铭便少一个帮手做事。
齐枫铭给了阮娄一副药,让阮娄以阮家兄弟的名义交给药馆送药的差事,说是自己与大哥关系不善多年,但见大哥身子不适侄女日夜劳累多有挂心,如今自己一家要远离家乡,有一幅滋补之物不敢拿去给阮钧家,只好托差事代交叮嘱他们每三日煮服。只是切莫提自己名姓,否则他们定是不要的。
阮娄想也不多想,即刻便去做了。他给了那差事些银子,差事便喜的接了下来,将这副药同阮钧定期煮服的药材一起包了。
又是大半年去了,因着秋行山战况愈发吃紧,陆追约摸着于除夕回不来了,便找了秋风萧瑟的一日赶了回来,看看阮澜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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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秋行山风云变幻, 瓦哲部狡猾,经由十余年的休养生息卷土重来, 比以往更添几分狠辣。
他们拽着山前三州游朝百姓的命牵制,又兼有地形之便, 一道天然沟壑拉开了战壕。
兴许是闵丘年纪大了, 不复早先那般军事神算, 又或许是那些百姓的命扼住了他的咽喉, 秋行山前的战况每日愈下。
如今正是喘息之时, 游朝前线调兵,闵丘嫌恶陆追之前领兵太过孤戾,有心将他晾在一旁不闻不问, 陆追也不闹,只趁着这个时候急忙赶回刘家村。
关外白骨露野, 关内却仍是一片祥和,刘家村依旧是往常的模样, 炊烟阵阵,满山都是孩童的欢声笑语。
他们离秋行山远,地处中原一隅, 以往即便是战事受到的影响也不过零星,是以陆追这才放心的将阮澜留在此处。
由前线奔波至这样的小村落, 陆追竟突然有种今夕何夕的错觉,好似数日之前的麓战不过是前尘往事。
三年时间,每次见到阮澜,陆追的心就一点一点的落下来。她早已经过了说亲的大好年纪, 如今已经算是个老姑娘了。加上他在旁处使了些小手段,来上门提亲的人也少了许多,只剩下些不上路子的,一早便被阮钧或刘初三挡在外面了。
甚至这些看起来不入流的,也有陆追的手笔在其中。
陆追回来一则是为了避闵丘的锋芒,虽他并不想将阮澜成为自己的“挡箭牌”,只是真心想她,但旁人却不这么认为。
军中皆知陆追清心寡欲,好似无甚欲念,他们打了胜仗得了休整难免会去寻欢,也有些人在关内百姓寻了另一半,唯有陆追对此半点兴趣都无,后来才知他在家乡有个青梅竹马仍在等他。
人一旦在他人眼中有了软肋,便不是刀枪不进,便是有机可乘,提防心也会落轻。
闵丘也是一样,陆追在打仗时半丝人气都无,他看着甚是担忧,想要打压陆追却不知他从何处得了升迁,自己毫无办法,只得在些其他事项上掣肘陆追。
而陆追心心念念着阮澜,却是在这“铁面杀神”的身上添了丝人气,减轻了许多闵丘的提防。
陆追回来二则是为了和阮钧提亲,只待秋行山战事了了,便将阮澜明媒正娶,也省的阮钧再多烦恼。
陆追乍一回来,阮澜吓了一跳,她仍以为他会在除夕前回来,也没什么准备,连忙去菜地里抓了几把菜,又杀了只鸡炖上。
家中有上好的米酒,阮澜也搬了出来,搁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只有两人的饭,除非天气恶劣,他们向来都是在院中吃的,从一开始便是如此,从未改过。
陆追猛然发现,石桌旁的石凳多了一个——当日两人将这石桌想法子弄到院里的时候,只寻到一个合适的石块当石凳。
阮澜端着浸在热水当中的酒壶走来,笑着说道:“这石凳是前些日子寻来的,大小正合适,早先我们两个只一个坐马扎一个坐石凳,如今都有地方坐的安稳了,怎么也不能让我们的大官儿再坐小马扎了。”
陆追结果酒壶倒了一盏,抿在嘴中。不是边关凛冽的酒意,别有一番柔肠在其中。
“你时常在家喝酒?”陆追问道。
阮澜摆了摆手:“我酒量不行,哪里敢和别人喝酒,万一喝多了之后开口说话不吓坏一群人?本来还想找个时机能恢复说话的,结果前阵子突然来了个神婆,非说我们这儿有东西鸠占鹊巢,吓得我又不敢说话了。”
别人不知道,但阮澜本就知道自己是个穿越来的,可不就是占了别人的身子,只好再等段时日,别赶着出风头。
陆追听了她的话这才放心,酒这般东西,还是要警醒些,她如今愈发出脱的清丽,少不了有些好事之徒打歪主意。
“阮叔呢?”陆追问道:“方才见他还在睡,如今到了这个时辰,竟还未醒吗?”
说到阮钧,阮澜不由得叹了口气:“打几个月前父亲身子突然就不好了,时常昏睡,请了大夫来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之前身子亏欠太多,”
“你辛苦了。”陆追说道。
他也感谢阮钧当日收留自己,更何况这是阮澜唯一靠的住的亲人,若是阮钧没了,阮澜处境便要差上许多,难保她那叔叔想些其他。阮钧一日活着,身体康健,这宅子里多少仍有些人气,阮澜一个人也不会那么孤苦。
陆追自己虽是孤苦伶仃长大,却不想让阮澜也经历这么一遭。
阮澜夹了几口菜,倒了杯酒一口抿下:“不辛苦,本来就是我爹嘛。”
虽是米酒,但平日甚少喝酒的阮澜仍是被辣的眼眶红了一半。
晚风习习,月儿不知何时爬上了天宇,两人喝酒聊天,已全然没有少时那般稚嫩,多了些恣意,但也一如既往的熟稔。
阮澜喝的兴起,抬手给陆追倒了一盏酒,自己也满上,笑道:“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