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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棉帘遮住外殿的冷风,屋内正中摆放铜火炉。炭火燃烧着,屋内尽是暖和气。
檀云秋坐在轮椅上,面前是一张小方桌。上面只摆放笔墨纸砚。旁边的香几上放着一铜盘,内置伽南珠。
他垂眸盯着桌上的书籍。无非是些志怪奇谈,他饶有兴致地翻看着,许久不曾变换动作。
棉帘掀开时,有凉风进入。随后,脚步轻轻,有人站在面前。
他知道。
那女子来了。
檀云秋仍旧看着手中的书籍。那女子并未说话,安静站在一旁。
他不由得开始想,她到底是为何要做出那样的行为?
她是皇上的妃子,虽未承宠,可到底是因为还未面见皇上。往后的结果如何,并不可知。她若真是因为家中之事,迫切想要承宠,像那晚所做出的事情,对象应该是皇上,而不是身为摄政王的他。
于理,他是王爷,她是后妃,二人并不相干。
于情,他是皇上的叔父。她的所作所为,置伦理纲常于不顾。
且,她一点都不惧怕他吗?
那日戏子拦路时,仿佛也是她站在一侧,远远望着。甚至还与他对视良久,她的眼神清澈干净,就那么一眨也不眨地看他......
实在是令人费解。
檀云秋正在凝神思索。华玉再也等不及,双腿跪在地上,往前膝行几步,直至与他还有几步之隔,这才停下。
“......我有罪。”
檀云秋的视线落在女人身上。
她今日并没有盛装打扮,妆容素淡。那晚上恍若仙人的一瞥,在今日,似乎并没有因她的素颜而消解半分。
她仍旧是美的。
腰肢盈盈一握,下裙掩盖下,双腿弧度隐隐可现。
她的眼睛大又圆,里面藏着微微的颤意。她明显是害怕的,却又装出一幅镇定的样子。
一个人的眼睛是最骗不了人的。
眼前这女人,有一双很干净的眼,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能被人轻易地觉察出。
檀云秋收回视线,问道:“你有何罪?”
华玉仰着脸,还未说话,便因他的目光生了骇意。她跪着的双腿发着抖,连嗓子眼都在抖动。
她穿着冬袄,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借此掩盖下,她用手掐了掐左臂下方的软肉。
这才开口。
“我不该随王爷入梅园,更不该坐在您怀中......”
檀云秋眉眼一皱。
华玉又道:“我承认,那日所为,确实有故意勾/引的想法。可也只是想将帕子交给王爷,让您知道我的名字。从没想到,我会摔倒。坐在您怀中,更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的话,让檀云秋不免又想起女人在自己怀中的样子。
她那晚穿得极少,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都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她应该是熏了香,梅花味很浓,浓到让他怔了片刻,再次回神,女人已将帕子塞入他的领口。
她说,她叫华玉。
檀云秋咬牙切齿:“......孟华玉!”
华玉忙应声:“我在。”
檀云秋见她一幅可怜的模样,对他的怒气一无所觉。她满脸无辜,仿佛那日发生的事情,是他强逼的。
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本王是皇上的叔父!”
“我知道。”
“你果真知道?”
华玉点头。
她再次膝行几步,近到离着他的袍角不过一拳距离。她抬眼,直视男人满含怒气的目光。
再次重复道:“我知道,您是皇上的叔父。”
檀云秋穿紫袍,带玉冠,面容清俊秀美。丝毫没有半点岁月的痕迹。细细想来,他当初摄理国政,也不过才是个半大的少年,如今也只二十出头。
他的眉眼微微上挑,眯眼看人时,有说不尽的冷意扑面而来。
华玉忍着惧意,抬眼相对。
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再害怕也无济于事。
方才那位应是摄政王身边的书童,他此时站在偏殿外等候。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檀云秋呵笑了一声。
华玉身子一僵,不待多想,直言道:“虽是如此,可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我自入宫以来,连皇上一面都未见过,且又有淑妃承宠,谁知道往后又会有多少个美人入宫?我自知空有美貌,而无心计。若真要争宠,想必往后只有一死的份。”
檀云秋静静听着,并无任何反应。
华玉再次往前。她的胸/脯本就如山峦起伏,虽与摄政王有一拳之隔,可还是轻微地擦碰几下。
她的脸颊羞红,视线飞快地扫了眼自己衣领下方的部位,而后又故作镇静地移开。
“我虽然绝了争宠的心思,可深宫寂寞,我如今,也才过及笄之年......那日见了摄政王一面,这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檀云秋久久无言,他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抹笑,带着嘲弄与讽刺的笑意。
华玉微怔。
她花朵一般的人,跪在他面前哀求诉情,他的脸色一如初见,冷得仿佛寒冰。甚至在她说完后,面色更冷了。
她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才能叫他消解怒气。
正在思索间,他道:“你既然知罪,又何必来这里?况且已有婢女替你恕罪,杀了她,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