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蓁在烛光下缝补衣物。
他正想得出神,整个袖子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池景元皱眉。
宋贞明显还在生气,头未抬,语气不善道:“看不见,往前边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袖口上熟悉的梅花针脚,心下一动,脱口而出:“云蓁?”
宋贞动作一顿,瞳孔骤缩,他认出来了?
她不敢抬头,害怕看到他慑人的目光,只能佯装若无其事,继续缝着针线,只是那手,止不住的颤抖。
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池景元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该死,宋贞这副小媳妇的样子,自己居然又把‘他’看成了云蓁。
“不要弄了!”
池景元一甩袖,打算抽回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一处柔软,让他呼吸猛然一滞。
宋贞一脸茫然的捂着唇,只觉得他性情真是反复无常,好像有什么大病。
在池景元眼里,月下少年捂着唇僵硬的站在那里,就像受了委屈一样,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娘气!
“臣谢过陛下。”他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
然后,便踏着轻功飞走了。
对,飞走了!
留在原地的宋贞咬牙,说什么自己前世始乱终弃,他这样才是活生生的提起裤子不认人的负心汉做派!
一定是他觉得死无对证,胡乱瞎掰。
哼,阴险!
她拿着帕子用力擦了几下唇,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别让我逮到机会......”她目露凶光的想着,若是让她抓住池景元的弱点,一定要狠狠的压榨他一番才可!
......
第六日下午,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川云境内。
因着池景元有要处理的政务,他们直奔川云都城而去,这也给了宋贞故地重游的机会,说不准,她还真有机会去看看她的小竹屋。
自打缝袖子事件之后,她和池景元就没说过一句话。
他到底什么心思,宋贞不知道,但她一个皇帝,再怎么没权势,也不可能跪舔一个权臣。
她是一条有尊严的咸鱼!
池景元并没有把她安排在皇宫,而是找了一个环境相对舒适的客栈让她住了下来。
宋贞对此并无异议,但对于池景元一到川云就撇下自己去处理政务,她多少是有些怨念的。
毕竟她才是正经皇帝吧...?
刚用完晚膳,门就被敲响了,小侍卫压了一个蒙着眼睛白胡子老头过来。
“陛下,摄政王吩咐,为了以防万一,他给您找了一位解毒圣手。”
这老头宋贞越看越觉得熟悉,在小侍卫拿掉他眼睛上的黑布之后,宋贞认出了他——
“老白头?”
对面的老头闻声一愣,上下打量了几番宋贞,有些惊讶。
陛下?齐国的皇帝?
认识自己?
经他这么一提醒,宋贞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身份,不该那么叫,便清了清嗓子改口道:“朕口误,白胡子老头,你速给朕配一副迷心蛊的解药来。”
白胡子老头盯着宋贞看了半晌,总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出来像谁,刚应了声好,就被侍卫拖了出去。
“哎哎哎,你们这些官兵小伙子就不能温柔点?老头子我一把老骨头能走这么快嘛?”老头朝小侍卫嘀嘀咕咕的说着。
小侍卫冷笑:“陛下的龙颜岂是你等可以直视的?”
屋内听到对话的宋贞轻笑出声。
这老头,还是这么皮。
他那身子骨硬朗的一口气可以爬两座山头,她这个年轻人都敌不过他那精气神。
老白头是宋贞前世时,在宫外找生计时遇见的药堂掌柜,算是她的半个师傅。性子有些古怪,寻常的病症不治,沉迷解毒无法自拔。
所以他那儿的病人都是中毒患者,宋贞帮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配置解药。
起初,他招宋贞是为了试毒,虽然他脾气怪又毒舌,但在了解了她的身世和处境之后,就再也没有让她吃过毒药,反而偶尔还会教她辨别毒药。
宋贞清楚,他是在教她自保的手段,她心里是很感激他的。
老白头其实年岁也不大,四十岁刚出头,因为自己尝毒,结果一头乌发成了白发,两人处熟了之后,宋贞便开始给他起了个称呼叫老白头。
渐渐地大家都这么跟着叫了。
没想到,这次来川云,第一个见到的熟人居然是他。
......
第七日。
一大早,宋贞刚起,老白头就已经等在门外了,一直等到宋贞用完早膳才被放进屋。
他在看着宋贞的时候,满脸都是怨气。
他是个有起床气的人,因为经常研究毒药到很晚,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上午是不营业的,今天一大早也真是难为他了,宋贞甚至有些好奇,侍卫是怎么把他从床上叫起来的。
她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然后,老白头的怨念更深了......
他用力的捣着迷心花,一边偷偷地对宋贞释放自己怨念的目光。最后好像不服气,将还没完全碾碎的残渣丢进解药里,端给了她。
宋贞:......真当自己什么都不懂呢?
不过,这样并不影响药效,宋贞也没戳穿他。
她端起碗,入口。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