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池景元嗤笑,小皇帝拿他当三岁小孩儿呢?
光凭着书中所看就能一眼看出问题,那齐国众多学识渊博的大儒学士为何没人发现?
从军的士兵常年近距离接触过马匹,都未能指出不同之处,小皇帝仅凭着杂书的几句就能道出,他是不是还得夸夸她目光如炬?
不过池景元也并未戳穿,顺势问道:“那陛下所看的杂书之中可有拯救的良策?”
解决的办法,宋贞还真的知道,却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说。她拧着眉头,似在思忖,却没在意自己左手大拇指处的绯红。
池景元也不催促,黑眸紧锁在她摩挲的指节上。
如果不是很肯定面前之人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小皇帝,他几乎都要以为是有人别有用心假扮的。
宋贞默了默,道:“书上说川云有一种碧竹草,叶形似竹,山中随处可见,明玉子晒干之后制成粉末,调和成汁水,泡上碧竹草。将泡过的碧竹草混在饲料中一起给马喂食。”
池景元听完却是垂眸不语,一时寂静。
宋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有些忐忑。按理说她方才所言也算是为大齐士兵着想,他应该挑不出什么错来,最多会觉得她这个小皇帝近来管的多了些。
半晌,池景元才缓缓抬眸。
一眼便看到宋贞那微微颤动的双眸,哑声道:“是么,不知陛下所看何书,不妨借给臣也研究研究?”
宋贞:......
“朕、朕忘记了。”
她挠挠头,有些后悔提起此事。池景元是不是看出来她在说谎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他迫人的视线扫在在宋贞身上,仿佛已将她看穿,她呼吸微滞。
只觉得自己的那颗心,怦怦直跳个不停。
气氛又变得尴尬而诡异,宋贞眼睫颤了颤,“池将军不会因为这点事,就生气吧?”
“不会。”男人的语气冷冰冰的,“既然如此,那臣去谴人试一试,臣先告退。”
池景元走了,宋贞有些不明所以,她总觉得池景元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罪犯,好像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不就提了一下马不行吗?
还好心给他指了方子,她别的啥也没干啊!
第8章他的未婚妻。
池景元离开马场之后,径直回了府中,沉声道:“来人。”
两名黑衣提剑侍卫立即跑了进来,恭敬道:“将军!”
“传罗四。”
“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罗四便站在了池景元的桌前。
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桌案上玉佩,池景元冰凉凉道:“将今日小皇帝出宫之后的举动说与我听,事无巨细。”
罗四有些惊讶,将军这么着急把他叫回来居然就为了这事。他恭敬的把小皇帝带兰妃钻狗洞出宫,去马场的事情一应说的仔仔细细,末了还交代道:“将军您离开之后不久,陛下就带着娘娘回宫了,只是脸色似乎不太好。”
案桌后的男人端坐着,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罗四不敢继续说话,只能静静的等。
主子想事情的时候,旁人惊扰不得,
良久,他才听得主子再次询问道:“没了?”
罗四仔细想了想,才摇摇头道:“后来将军您来了,我便离得远了些,茶坊里的细节知道的不是太清楚。”
这纯粹是他们习惯使然,有将军的地方,若非有召,他们这些人会下意识的回避。
“不过,属下觉得陛下有些奇怪,也不知宫里怎么教的,陛下竟是从右边上马的,莫不是陛下是个左撇子?”罗四突然想起这事,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还是提了一嘴。
贵人们有点与众不同的小习惯,也是常见。
池景元微垂的双眸颤了颤,冷声问道:“看清了?”
罗四不敢撒谎,连忙跪地道:“属下不敢欺瞒将军,陛下确实是从右边上马的。”
男人蹙起了眉,一连串的巧合摆在面前,他不得不有所怀疑。
宋贞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他’私底下调查自己,模仿云蓁,意欲何为?
仅仅是为了让自己与‘他’合作?
头一次,池景元觉得这个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小皇帝,心思颇深,他竟有些猜不透。
“现在人在何处?”
罗四恭敬回道:“属下受到传唤时,陛下正在若兰宫,看样子是准备在若兰宫歇息。”
窗外日落西山,余晖照着窗格在地上印出一片片小格子,印在男人的脸上,一片阴沉。
沉默了一会儿,池景元吩咐道:“继续盯,有异常立即上报!”
***
凉月如勾,秋风习习。
若兰宫里比往日安静了许多,来往的宫人将脚步放到了最轻,做事也比往日谨慎了许多,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殿内的贵人。
今日陛下要在若兰宫歇息,兰妃娘娘侍寝的大事,若是伺候的好了,他们这些人能得赏甚至高升。
殿内,重重藕色帘幔之后,两位墨发美人相对而坐。
兰妃将她兄长的话转述给宋贞:池将军刚正不阿,不是离经叛道之人,可以试着相信。
并且还告诉宋贞,池将军此次回京的原因确实是因为朝廷的钱粮没有到位,西凉因为川云之战在先,担心落得一样的下场,不战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