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同我道个歉,赔个礼,这事儿就算完了。”
眼瞧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胡二现下也没心思再计较多少,只想用个最简单的法子息事,他才好脱身。
渐渐地,他心底的不安变得越来越浓。
有人啧啧称奇,往日冲撞胡二的人哪个不被他或折腾或勒索?
怎的今日转了性,让人道歉就完事儿了?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道:“‘他’的道歉,你要不起!”
说话之人的声音极冷,来势凌人,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一惊,人群缓缓让出一条路来。
胡二在看清来人之后,双目一滞,瞬间全身都失去了力气,直直的往后瘫倒,身后的几名少年险些没扶住他。
池大将军,他怎么会在这里……
在齐国京都,有人不认识皇帝很正常,但没人不认识这位活阎王。
“拜见大将军!”
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行着参拜大礼,除了──
宋贞三人。
胡二此刻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呆呆地的看着宋贞,面上布满了难以置信,更为自己的莽撞后悔不已。
他、他到底是何人?
见了大将军都不跪拜……难不成是某个王爷?
池景元冷冷地看着胡二,命道:“你留下,其他人都速速散去。”
众人顿时作鸟兽状,迅速四散开去,只留下胡二浑身无法自抑的颤抖,留在原地。
池景元突然出现,宋贞有些意外。随后她便想到马场随从说过,军队驻歇在此处,他在这里也算不上奇怪。
宋贞面色微僵,缓缓起了身。
她刚准备耍耍皇帝身份的威风,就被池景元给搅和了!
不、开、心。
池景元墨眸中蕴了几分深意,朝着宋贞的方向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陛、陛下?!
这下,胡二彻底呆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父亲说的那个终日汤药傍身,体弱多病的小皇帝怎么会出现在马场。
宋贞垂眸,没有接池景元的话,反而看向胡二,问他道:“二公子想明白了?”
胡二不懂宋贞指的是什么,但他明白眼前二人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连忙磕头认罪,道:“小人该死,惊扰了圣驾,还望陛下和大将军饶命。”
“想明白了就退下吧。”
宋贞并未打算与他一个纨绔公子多作纠缠,将他打发走。她更想知道池景元露面是为了什么。
明明马场管事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一个大将军却跑来亲自露面,宋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看着胡二走远,宋贞定了定心神,除下了面具,朝池景元伸手邀请道:“朕带着面具大将军都能认出来,属实厉害。有劳大将军帮朕处理琐事,可有时间一起喝杯茶?这儿的茶水不输宫里。”
池景元一身紫绯斜纹金杭绸公服,身躯颀长,眉宇间尽显英气,此时站在日光下,有些晃眼。
宋贞的目色一闪,竟觉着有些似曾相识。她不禁拧眉,被这没由头的感觉弄的有些茫然。
“谢陛下。”
池景元也不推辞,将宋贞那点微末的局促看在眼里,语带深意道:“陛下怎会来此地?”
“兰妃想来看看兄长,朕顺便跟着出来松松筋骨。”宋贞镇定回道。
池景元眼目微垂,看向宋贞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目光又深邃了几分:“陛下的行程自是无需向臣解释,只是,后宫嫔妃不得无故出宫,这个规矩陛下应当省得。”
宋贞一顿,声音也带了些许寒意,“人之思亲,乃是常情。陆将军征战四方,许久未见爱妹,应当甚是思念,朕体恤宫妃,算不得违规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
男人身上的强势之气袭来,宋贞忍不住握紧了双手,率先转了话题道:“大将军,朕有一事不解。”
池景元微一挑眉,“陛下请讲。”
宋贞将今日看到的马匹之事提了出来,提着胆子问道:“大将军可有想过改良战马?”
她这番说辞,本是为了向池景元证明,她是有振作起来,处理国事的决心的。
池景元听完,却是心中微诧。
战马的事情他早先就注意到过,只不过他对比了其他各国的马匹,齐国的虽然不是最好,倒也不是最差。
而川云国虽然地处西南,但川云的马比北方草原部落要更强上几分,是最大的马匹交易国家。
他并非没有查过原因,细查之下才得知川云皇室有一种秘术,可以让马匹食之非但没有副作用,反而会长得更壮。
宋贞竟一眼就能看出齐国马匹的不足之处,实在令人惊讶。
据他所知,齐国境内还从未有过川云过的马匹。
川云国先前一直拒绝同齐国做马匹交易,而私下贩卖到齐国的川云马匹都被他的人收集之后,运至军中所用。
池景元问道:“陛下是如何看出来的?”
宋贞想借此向池景元表达与他合作的诚意。
她微微思索片刻,回道:“朕闲暇之余曾在宫中的杂书中看过,好马,可不是这样的。方才朕观棚中之马四肢的肌肉并不算结实,且马目无神,吃食的时候也无精打采,毫无灵气,作战时马匹若是也是这个状态,士兵估计会有些吃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