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霜×甘安行
“霜老板,这龙神祭典的时辰快到了,您还不动身吗?”外面敲锣打鼓,人声、鞭炮声喧闹至极,而招财客栈里却是依旧一片平静。
矮小的何伯抬起竹杖扣了扣柜桌发出声响,又轻轻扔上了几文酒钱。
“不去,没兴趣,祭拜的是什么龙神又不是我。”慵懒躺在藤椅上的青衣女子手执着一杆碧色琉璃烟枪,浅淡的青烟袅袅升腾,模糊了她姣好的面容。如霜轻飘飘瞥了一眼何伯,狭长的墨绿色眼珠蒙在似有若无雾气里看不真切,但那缀在眼角的暗色小痣却尤为勾人。
招财客栈的老板是个美人。
但是无论是垂涎美色还是慕名而来真心交往的人总是无疾而终,因为如霜不仅是一个美人,还是一个懒惰的美人,懒到一整个月都可以不出门。
“安行,结账。”如霜扭头喊了一声,转过身便好像这一声就用光了全部的力气,没骨头一般歪躺下去,捏着烟杆继续吞云吐雾。也不管还站在面前何伯,就懒懒垂下了眼皮,又靡丽又慵懒的样子。
何伯似乎也十分熟悉她的性子了,拄着竹杖,只含笑看向闻声而出的布衣青年。
“甘先生。”
甘安行撩过耳边的布帘,从后面的隔间走出,微微颔首。
他的走路姿势有点坡,但并不能掩盖这个青年身上儒雅的书卷气,哪怕是一身布衣,却也无端让人觉得他应该身处香草之室。
可现下他很自然便行至如霜身边,白皙干净的手翻开客栈的账本,又点一遍桌上的铜钱,落笔。
而借着柜桌的掩盖,如霜的下半身却不知不觉幻化出了原体,莹白的鳞片在暗处透着一点细密光泽,圆滑而修长的蛇尾无声垂落在地板上,尾尖顺着身边人的脚踝慢慢缠了上去,一直到卷住衣袍下的整个小腿。
清晰感受到青年一瞬间的僵直,如霜低不可闻地哼笑了一声,垂首吸了一口烟,而尾尖却得寸进尺般在他的腿上挑逗着,甚至愉快地轻轻拍打了两下他的大腿内侧。
甘安行强忍着着小腿上缓缓游移冰凉触感,故作镇定送走了何伯,转身无奈看向了丝毫不知悔改的貌美又任性女子。
“如霜。”不就是没让你喝酒,至于气到现在吗。
慵懒的女子敲了敲烟杆,却是故意不理会他,可如果那仍然灵巧游移的蛇尾也能同主人一致便好了。
青年也是很无语,耳尖上的薄红几乎遮不住了,而眼眸依旧是透亮的。还是强忍着羞意蹲下身,那双只捧过圣贤书的文人手握住了如霜,与她相扣,身子几乎要附在她的腰上。从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看见青碧的烟嘴抵在柔软嫣红的下唇,无边的诱惑,而那幽深的暗青色竖瞳直勾勾俯视着他,像是神明傲慢地看着着凡人呈上的祭品。
甘安行早在刚遇见如霜的就知晓她是一个大妖,他是个最端方守礼的读书人,却从始至终没有对此表现过什么异样。
人与妖,孰是孰非,对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皙纤长的手抢走了如霜的烟杆,放到了一边的柜桌上,转而与如霜两两相握,他的体温通过掌心传递给了这只冰凉而贪婪的大妖。
甘安行低下了头,吻上了随着自己蹲下已经紧紧缠到腰间的巨大蛇尾,细密的鳞片哪怕在这样燥热的天气里也格外冰凉。纤弱浅淡的眼睫轻颤,侧开脸,用发烫的面颊贴着鳞片降温,甚至情不自禁地如一只猫儿般蹭了蹭。
幸亏这个时候客栈里已经没人了,不然大庭广众之下他可做不出这样亲昵的行为。
甘安行在这一刻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断掉的左脚。
春雨夜,浓厚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腥臭,又被嘈杂的雨声击碎逸散,甘安行一度觉得自己会死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脚腕处几乎露骨的创口浸泡了雨水,已经开始流脓溃烂,可这样的疼痛已经无法吸引他的注意,他在思索自己存在的意义,想来想去都是一片空荡。
一只瘦弱而警惕的白毛野猫轻巧跃下墙头,无声踩在一摊卷着黄边的枯叶上,幽绿的瞳孔在暗夜里发光,它弓起背后退两步,朝着形同废人的昔日第一谋士哈气。
他们是一样的狼狈。
甘安行漆黑的眼睛看不到底,只沉默地看着这只野猫逐渐放下警惕,甩了甩皮毛里的雨水缩成一团,蜷在枯叶里慢条斯理地舔毛,只余一双暗幽幽瞳孔还盯着这个似乎没有任何威胁的人类。
“小猫,我找到你了哦。”
青年原本已经合上的眼睛倏忽抬起,朝向不速之客,身边蜷缩的猫儿也瞬时弹跳起来,尾巴上的每一根毛都完全炸开,喉咙间压着威胁地呼噜声。
甘安行挣扎着试图坐直身体,可他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脚腕上的伤口反而再次崩裂,鲜血的气味在雨里变得更浓。
狭窄的小院里,巨大游移的蛇尾淋着雨水与月光,折射着剔透的光亮,几乎堆满了一切尚有余地的空间,一双与野猫相同眸色却更加暗沉的蛇瞳不期然撞上了他,那里面充斥着捕猎的野性与欲望。同样淋着雨水,她
', ' ')('却完全没有同样的狼狈与窘迫,手指间甚至还把玩着一支剔透的长烟杆,青衫被打湿,蜿蜒的水痕纹路贴着几乎发光的肌肤。
瞳极深,唇极红,肤极白,也极其危险。
灵巧的蛇尖在青年放大的瞳孔和猫咪威胁的呼噜声中缓缓靠近。
这是一只活在话本传说里的大妖。
一只美丽强大而凶残的蛇妖。
“原来,有两只可怜淋雨的小野猫啊~”大妖低哑如恶魔的嗓音里含着笑。
那个春雨夜里的逸事已经变得朦胧而模糊,谁也想不到这样一只强大的蛇妖竟然是猫咪控,好不容易用一整坛烈酒从贪杯的菜农手里聘请来的狸奴,竟然从她手中连夜出逃,倔强地想要过上流浪猫生活。
甘安行面上的热度好不容易降下去,刚要试图抬起身来,却又被如霜抬手轻柔按了下去,便只能保持着这样一个亲密的贴贴姿势,他情不自禁攥紧了如霜垂下的衣衫,咬住了下唇。
“喵呜~喵呜~”一团胖乎乎的白雪球高高翘起尾巴,那尾巴尖上还缀着一团黑色的毛。猫儿在两人的脚边来回转悠,毛茸茸的猫猫头蹭上了如霜的大尾巴,黏糊糊地求摸头。纯洁的小猫咪歪着脑袋观察了一下两人的姿势,见还是等不到摸头,直接抬起温热的粉色肉垫贴在冰凉的鳞片上轻轻扒拉。
如霜被它弄得发痒,蛇尖不受控制地拍打了几下地板,却还是没有满足等顺毛小猫咪的心愿,反而是揉了揉甘安行的长发,低声地笑:“安行,你怎么和进宝一个样子。”
“喵嗷~”还没被摸头的进宝小猫咪疑惑,但不会说。
甘安行薄红着脸,闭眼装听不见。
如霜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指尖敲了一下琉璃烟杆,一团似有若无的淡青雾气就这样扩散开来,飘向了客栈大门,卷起了大开的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合上,也隔绝了外面残留的几分喧闹。
“今天不会有人来了,安行,天这么热,我们关门回房吧。”
说罢如霜就施施然起了身,尾尖戳了戳进宝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也不再管小猫咪如何撒娇要扑尾巴,直接扣住安行的手腕,朝着楼上走去。
“不好……这样不好,现在是白天,如霜,这样……”安行柔顺的长发早被揉乱,盖住一点隽秀的眉眼,向来端正的衣襟也不复整齐,被牵着手腕跟在后面,嘴上呐呐说着不好却也不曾拒绝。只是红着面颊垂着轻颤的眼睫,踉跄中还要小心避开乱跑着追逐的进宝,而小猫咪不满的喵喵声更是让他羞愧窘迫。
如霜照顾着他走路慢,一摆尾巴,卷上了安行长袍下的腰,在他的惊呼声中直接拖上楼,关了门。
徒留被关在门外的进宝,愤怒地扒拉了两下门。
房内,安行已经被放到了床上,手撑在身后勉强试图挺直身体,领口在混乱中已经扯开了不少,露出了一片凝白肌肤与纤细脆弱的锁骨。披散的长发柔软垂在肩上,他就这样仰视着如霜,一双清亮的眸子专注注视着人身蛇尾的昳丽女子,看着她这样缓缓靠近,俯下身,幽绿的竖瞳盯紧了他因为紧张而抿住的唇……
冰凉的鳞片又缠上了腿……
门外的小猫咪闻声又愤怒挠门。
或许这龙神祭真有点效果,好几个月连着的艳阳天,这会儿却淅淅沥沥落了雨,几道淡青色烟雾袅袅飘到窗边,推开了窗。
清凉的雨气涌入,风里面夹着雨丝,卷去了室内一些暧昧的浓郁气味。纱幔漫无目的地随风飘动起来,露出里面一起拥卧着的两人。
安行贪凉,迷迷糊糊还要往如霜怀里蹭,锦被下赤裸的双腿甚至都已经主动缠上了冰凉的蛇尾。眉眼里是盛满了满足,唇是红而肿的,而脖子往下未被锦被遮住的地方,更是雪地里点上了些许的红腊梅。清瘦的面颊好不容易染上了一点其他的色彩,阖上眼,额头亲密贴着如霜眼角下的暗红小痣。幸亏他累了,看不清自己现在黏糊如进宝那只娇软小猫咪的模样,不然又要羞愧到自我反思了。
如霜也很满足,身为一只蛇妖,这样凉快的雨天才能让她稍微有点活力。身边躺着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湿热的气息,却又缠得紧,只有尾尖悄悄探出床榻,触碰到一点飞溅的凉凉雨丝。
“安行,我想喝点酒。”声里音带着一点笑意,如霜被子里的手绕过去捏了捏青年光滑的腰肢,又不自觉地继续往下摩挲。
“唔……不可以,蛇不可以喝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