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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暄将手指握起，总算感觉到了些力气。慕容离正与闻修岚在门外交谈，两人未刻意压低音量，让他听到了几个与神尊相关的字眼——本命武器，破空剑。
一般来说，修者游历各界，本命武器都不会离身，神尊陨落亡灵谷后，破空剑应该也被遗落在谷中。
破空剑乃万年寒铁铸成的神武，落入歹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远清门确实有义务将其收回。
只是收回之后，又会变成谁的武器，便不得而知了。
谢暄抿唇，用已经脏了的被子将股间粘液擦汗，下床时腿根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所幸即使抓住了床角杆稳住了。
“破空剑下落未明？怎么如此……”
慕容离语调里那份惊讶是真是假，谢暄分不清，他只清楚，就算把整个亡灵谷都翻遍了，他们也不可能找到破空剑——
毕竟谁能想得到，神尊会把本命武器托付给从不出山的小道侣保管呢。
谢暄喉底一涩，却是不禁想到，倘若神尊将破空剑带在身边，会否就能化险为夷……
……不对。
谢暄与神尊相伴多年，虽然两人之间的对话几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但他也算是了解神尊的。神尊虽然总是一副冰冷冷的淡漠样子，实则心却是很细的。他修为已至渡劫期，此间命途多有凶险，又是去亡灵谷那样的险地修行，他那样缜密心思，不可能会不带上本命武器防身。
除非……他是故意的。
福至心灵，谢暄抓着木杆的手往内一扣，只觉胸口微涨，惊疑与期盼同时涌上心头，他站起身，快速套上了雪白的里衣，拿上外袍，摇摇晃晃地往床前屏风后走去。
少有人知道长生殿内有一条通往后山的暗道。
少有人——只有他与神尊知道。
晚来峰后山，青山如黛，云海茫茫。
谢暄从洞中钻出，甩了甩身上尘土，抬眼便是暖风拂面，浓郁的灵气驱散了些身体的疲惫，可心底，却仍是空空。
一草一木，皆是回忆，半年之前，神尊还在这里教他符法之术，彼时谁能料得，眨眼之间，竟会物是人非。
此处还是山明水秀，进不来一点外头的腥风血雨。但众人心知肚明，少了神尊阵法的供给，后山的灵气不消三十年便会消散殆尽。
三十年……对修者来说，不过是一念之间。
谢暄知道眼下时间紧迫，一旦被慕容离抓回，自己恐怕就不会再有翻身机会。于是片刻愣神后，他一甩袖纵身飞跃至洞前山上，踩着坡上碎石登上山腰，停在了一块伸出了五寸的岩石上。
他抬手伸向面前的一撮野草从中，将其中心那一颗石子般的凸起取出——
原来那凸起是破空剑剑柄底部镶嵌的金刚石。
剑在鞘中，寒芒不露，剑柄与剑鞘皆是最普通的样式，恐怕就算拿着它招摇过市，也少有人能认出这是件世上屈指可数的神武。
谢暄抚过柄上剑穗——当年是他提议将剑藏在此处，神尊不置可否，只让他按他想做的去做。
神尊那时的每一句话语，他都记得，且历久弥新。只因那是神尊第一次朝他笑。
可那眨眼之间的微笑是什么模样，他却又记不清了。
握着轻剑，谢暄从山上飞下，脚尖点地的一瞬，他心神一震，不妙的预感在嗅到草药香后成了事实。
他没想到慕容离会来得这么快。
“谢仙君可真有本事，一柱香前还在床上一副被玩坏的样子，现在披上衣服又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慕容离嘲讽的话语里饱含了愠怒。谢暄下意识地将破空剑藏到身后，可还是被慕容离发现了端倪，他皱了皱眉头：“你背后藏了……”
在慕容离开口的刹那谢暄咬破了手指在空中画了个符咒，话音还未落下，符咒生效，浓雾以谢暄为中心散开，转眼间就隐匿了谢暄的身影。
“呵……”慕容离身为远清门长老，修为远高于谢暄之上，虽然被谢暄抢占了先机，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挥一挥袖，仅凭直觉便往一个方向冲去。
谢暄一时慌乱，竟然跑错了方向，此刻冲出浓雾，却站在了悬崖之前。
他刹住步伐，一颗石子滚落飞进了云海之中。
悬崖陡峭，他又不会御剑之术，身后跫音渐进，他竟是被逼上绝路。
风声已至，他没有思量的时间了，他抱着破空剑纵身跃下——
“——谢暄！”
他听见了慕容离的呼喊，那声音回荡在山谷间，却显得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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