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同意,这事就此作罢。”连道真毫无回旋的余地。
其实这个条件看起来是一换一,很公平,但实际上我们与阿三相比,还是很吃亏。升天气本来就是连道真抢来的,大家斗智斗勇,愿赌就该服输,阿三本就没有理由再找我要。他一直耍无赖脾气,又不好因为这事跟他动手,连道真索性借着机会,彻底和阿三掰扯完,省的他以后啰啰嗦嗦个没完。
阿三也不笨,他自然知道得了便宜别卖乖的道理。所以装模作样的犹豫半天,然后才跺跺脚,说:“你们就会欺负我这样的小孩子!”
我翻个白眼,说:“你打我的时候,劲头可一点都不小。”
“那是你活该,大变态!”阿三哼了一声,然后问:“那什么时候走?”
连道真看了他裸露的胳膊一眼,说:“你打算就这样去?”
阿三的胳膊,就像从水里掏出来的莲藕,细嫩的不像话。听到连道真这样说,他啊了一声,苦巴巴的看着我们,说:“我没钱买衣服……”
“骗鬼呢你……”我半只眼就能看穿他的谎言。
“我还受伤呢……”
“好吧,我这还有一两百块好像……”我心软了。
阿三两眼放光的瞅着我,看的人心里直发毛。连道真也在看我,脸上的表情是要多怪有多怪。说来也奇怪,自从救了阿三之后,他的神情就没正常过。我很怀疑,是不是金力引的太多,把他脑子给弄坏了?
我们等到天亮,然后阿三拿着我的钱,欢快的跑回唐山买衣服。他一去就是几个小时,等的我心都碎了,忍不住说:“这家伙,不会是卷款潜逃了吧!”
连道真瞥了眼在我们身旁像电线杆子一样竖着的铜甲尸阿大,说:“你那点钱,还不值得他跑。”
一连等了将近六个小时,阿三终于穿着新衣服回来了。我见他只买了一件带拉链的上衣,不由的问:“你被人绑了?”
“你才被人绑了!”他一眼瞪过来。
“没被人绑,怎么买个衣服买六个小时?量身定做啊?”
“多正常啊,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六个小时而已。”阿三喜滋滋的拽了拽上衣,问:“好看不?”
婴尸在一旁飞来飞去,直竖大拇指,哇啦哇啦的叫个不停。
我满脑门都是黑线,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心肝肺?难道不知道枯等六个小时,是很要人命的事情吗?再者说了,那印着中国两个字,看起来和童年校服没区别的上衣,到底在哪个地摊买的?这款式,和好看两个字沾边吗?
连道真手一伸,把我夹在腋下,招呼也不打就开始赶路了。阿三刚买了新衣服,乐呵呵的跳上阿大宽厚的背,大喊:“冲啊!思密达!”
唐山距离巴山,差不多近一千公里,我们用了三天时间,才算赶到地方。一路阿三大呼小叫,兴奋不已。他从孤儿院出来后,一直都是一个人到处流浪,虽然身边有婴尸,后来又多了个阿大,但这两位都不是人。
我和连道真,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伙伴。所以,他很开心。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也跟着乐呵起来。虽然我知道自己对阿三的那种特殊情感,有些违反伦理道德,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喜欢看他笑。
最主要,他笑的很好看。大大的眼睛,能笑成弯弯的月牙儿,那秀气的小脸,总是很容易便让人目不转睛。也许是因为我看他的次数太多了,也许是一路互相慢慢熟悉了,阿三从不断骂我变态,慢慢选择无视那灼热的目光。
让我意外的是,连道真一直没对我这种表现发表评论,他那么古板的人,竟然会对这种情况熟视无睹?真是太奇怪了……
阿三口中的巴山,其实是指大巴山脉,这是一条跨越陕西四川湖北三省,绵延五百公里的山区,故而有千里巴山之称。被无数人熟知,且有古老传说存在的神农架,以及武当山,就在这片连绵不绝的山脉中。
阿三带着我们,来到靠近鸡鸣寺的位置。连道真认为,既然鸡鸣寺记录了有关于巫山的事情,那么从这里找起,肯定会更接近真相。但在我看来,连道真有很大可能是为了确认那份孤本的存在。
我不知道阿三是否看出了这一点,因为他没有表示反对,反而一副以连道真马首是瞻的样子。这家伙太老实了,老实到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正酝酿着坏水。
鸡鸣寺始建于东汉末年,距今也有一千多年近两千年的历史,如今这座寺庙依山而建,坐北朝南,占地数千平方,,重重院落,层层楼阁,迂曲相连,高檐翘飞,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看起来很是大气。当然了,这是后来重新翻盖的,最初始的庙宇,应该也没多大,毕竟佛学是西汉时期才传进来,区区两三百年,未必能发展多少佛教徒。
阿三把铜甲尸阿大和婴尸小小藏在山里不被人注意的地方,然后与我们一起装作香客,混在人群中,向鸡鸣寺的大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