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我大伯听说我拿了奖金,这几天明里暗里让我各种掏钱,说我成年了,也该为家里做一些贡献,明明我拿到奖金的第一时间就以感谢他们抚养之恩的名义买了礼物,还给家里置办了东西,可他还觉得不满足,恨不得把我掏空。”
“我拒绝,他就在家里发脾气,说我不懂事,又说女孩子手上不要拿那么多钱,他给我存着,以后当嫁妆,呵呵你说我会信吗?我才没那么傻。”
简双支持她这个想法,不过——“你妈以前没来医院看过吗?”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去世那会儿,我大伯带我妈过来看过,花了不少钱,可一点用都没有,我妈还是瞎了,疯了。”丁书桃目光暗了暗,对着简双,她也
不隐瞒了,“我怀疑我大伯根本就没想给我妈好好治,只想着从我妈手里掏抚恤金,我妈虽然染上了疯病,但她这病一阵好一阵坏,清醒时她就说不治了,她怕把剩下的那点抚恤金花光,我们母女俩活不下去。”
简双脑中浮现出一个词:吃绝户,她提醒丁书桃:“他们既然盯上了你手头的钱,势必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你花掉,你要做好跟他们撕破脸的准备。”
丁书桃轻轻吸了口气,眼神有些慌乱:“会这样吗?”她真没这个准备。
就算留在了顾教授的课题组,她也还是个学生,不知道下一笔奖金在什么时候,如果跟大伯他们撕破脸,她拿什么照顾她妈、养她妈?
“这是最坏的情况。”简双笑了笑,“你心中的顾虑我明白,所以尽量别走到这一步,比如用你的前途吊着他们,你跟他们说顾教授很看重你,打算收你为徒。”
“啊,这怎么可能?”丁书桃惊叫,连连摆手,她哪配啊?
“扯虎皮。”简双强调,“扯虎皮懂吗?出门在外,身份就是自己给的,以你大伯的精明,他不会不懂能下金蛋的鸡跟金蛋的区别。你想把钱留在自己手里是正确的,哪怕不给你妈治病,也不能任由他们都要了去,一则会把他们的胃口越养越大,二则没了钱做什么都不方便。”
丁书桃习惯了买东西处处要票,反而不如简双这个拥有后世记忆之人对钱的重要性领会得那么深。
不过她知道,听组长的准没错。
尽管颇为心虚,还是用力点头。
简双又传授了她一些面对左右邻居的绿茶、卖惨、占据道德至高点小技巧,某种程度上,对付她大伯这种要脸的人不算难。
丁书桃是个很胆小的人,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出了果决,当天就去和顾教授说明情况,顾教授只表示不要影响到这边的工作,其他请假随意。
丁书桃当天下午就回了家一趟,把她妈带过来了。
简双好奇的跟过去看,丁母的瞎是后天导致,所以不会像那种天生看不见的人一样视野全暗,她的眼前是有亮光的,但她看东西高度模糊,属于一米外人畜不分的那种。
这种说是半瞎,但也和瞎了没区别,终归是会影响日常行动。
医生很为难,表示时间过去太久了,他这边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就给丁母开了一些熏蒸眼睛的药水。
丁书桃饶是早有准备,还是非常失望。
简双想了想,把他们带到了周教授的病房,让他看看,似这种能不能治疗?
精神病在中医上叫做情志病,现在根本没有专业的精神病医生,能控制病情的西药也很少,倒不如从中医这边入手。
丁书桃忐忑的问:“会不会太麻烦教授了?”
简双道:“正好让他忙起来,忙起来才没有心思想七想八。”
顾教授那日的话,只是给他打了一时的鸡血,想长久还得着眼于他喜爱的工作上,让他知道有病人需要他。
丁书桃想起周教授自杀的传言,很认同的点头。
要她说就是人吃得太饱,又太闲着了,像她这样的,就没心思伤春悲秋。
给周教授找了活干,顾教授这边的事又少,简双便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针灸培训班上,这天她刚结束课程,让大家各自回去练习,忽然一个护士对她说有人找她。
简双问是谁。
“那人叫李菘蓝。”
“李菘蓝?”简双面露茫然。
“她父母也在,对了。”护士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她说于一心是她小姨。”
简双:“……”
*
“爸妈,你们说简双会原谅小姨吗?”李菘蓝满脸忐忑,后悔无比,“我不跟她抢周教授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希望她能高抬贵手放过小姨,小姨都是为了我,才会做出对不起顾教授的事。”
李父心疼地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是你小姨这人太冲动了。”
而且顾教授也太不近人情,好歹妻妹给她当助手,兢兢业业快半年,她却在广播站公开此事,完全没想过妻妹会如何,只是这话他没说。
他知道顾教授就是这样不讲理的人,说了,女儿年轻冲动记恨上顾教授,跑去找她理论就麻烦了。
妻妹已经折进去了,不能让女儿也跟着栽了。
他只说:“我已经打听过了简双的来历,只要她聪明,就不会拒绝我们开出的筹码。”
他们来向简双道歉,并不是真的有什么歉意,只不过是顾及简双身后的顾教授罢了。
某种程度上也是柿子拣软的捏。
然而李父李母完全没想到,简双直接拒绝了见面。
“有这么忙吗?连半个小时都抽不出来?”李父觉得简双就是狡猾,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干脆避而不见,这样她还能继续扯顾教授的虎皮。
谁知旁边的护士认真的说:“真的很忙,简双要去祛疤新药临床那边帮忙,要照顾周教授,还得教医生们梅花止血针法,那简直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三个人来用。”
“梅花止血针法,这是什么针法?为什么是她去教?周教授就算住院了,应该也有空的吧。”
护士一脸理所当然:“周教授怎么教?他又不会,这梅花针法可是简双通过淘到的古书自学的,周教授自己还时不时跑培训室那边跟着学呢,最近接手了个病人,才去的少了。”
“怎么可能?”李菘蓝大叫,李家三人俱是不敢置信,简双教周教授针法?他们觉得太荒谬了,简直倒反天罡。
“怎么不可能?虽然你跟简双是同学,但这大一新生与新生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你不自己不行,就说别人也不行。”护士说完转身忙碌去了。
李家三口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李父多少还是有些名望的,跑去找了院长。
院长不知道前情,听说她对梅花止血针法感兴趣,就爽快的把人带了过去,他们到的时候正在进行实操环节。
李菘蓝就看到简双素手纤纤,一排银针飞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