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炼狱走过一遭的印记,也是王的提醒:不要背叛,不要忤逆。
阿尔嘉和亚瑟对打造“王国”如此兴致勃勃。
兄弟俩在这个“鸟笼”中,分明各取所需。
。
“我不知道‘鸟笼’的历险者是如何筛选的,也不知道间隔时间究竟有多久。但这里,已经有足足三年没有来过历险者。”用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一扇小门的形状,阿尔嘉吟诗一般轻快地说,“所以我优待你们。杀了亚瑟,我为你们开门。”
樊醒和鱼干看余洲。
余洲:“我不杀人。”
阿尔嘉:“或者你们死,或者亚瑟死,你必须选一个。”
余洲很干脆:“不选。”
阿尔嘉也很干脆:“那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批历险者身上了。”
河边的石头房子前,姜笑和柳英年正蹲着等渔夫帽给他俩烤鱼。
河的两岸飘满蔷薇香气。花田中,花柱越来越大,已经窜到了十多米高,就算是天天念叨“鸟笼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姜笑,也开始忧心忡忡。
柳英年远远看着,戳了戳姜笑胳膊:“笑,你觉不觉得那些东西很像人形?”
姜笑盯了一会儿:“不像吧?”
柳英年又问:“帽,你觉得呢?”
渔夫帽没理他。
渔夫帽是个野外生存的老手,擅长在森林和溪水里寻找食物。他还是烹饪烧烤的大师。一点儿佐料就可以做出味道相当好的食物,就连爱唠叨的鱼干也心服口服。
风吹来了蔷薇的花瓣,浅灰色的,像鱼的鳞片。有的落到柳英年头上,他抓下来时想到小狗的死,立刻扔开。
花瓣落在烤鱼上,瞬间被烤焦了。
渔夫帽、姜笑:“……”
还没等俩人开骂,柳英年忽然一屁股坐倒。他指着两人身后的蔷薇花田:“动、动起来了……”
还没回头,花田中传来了巨响。
就像有人从结实的地面硬生生拔出树根,花田中那些高大的花柱一根接一根地,像人一样,迈步从泥土里站了起来。它们比原先想象的更高大,手足俱全,包括脑袋在内,全身上下都由浅灰色蔷薇的藤蔓构成。
它们开始移动,从泥土里拉扯出更多植物的根茎。根须牵扯土壤,渔夫帽面前的火堆也在抖动。他和姜笑拉着腿软的柳英年走上高处。不过十几秒功夫,河边的土地被藤蔓拉扯,缓缓动起来。
没熄灭的火点着了蔷薇,开始燃烧。
晨光中,大片燃火的花田被藤蔓巨人拖着,往河流下游移动。
远处的山顶上,飘着蔷薇旗帜的宫殿中,忽然爆发炸裂巨响。
房顶被冲破了。
巨大的蔷薇藤蔓如触手一般冲出屋顶,在晨光里伸缩招展。
雾角镇的经历没让余洲害怕过笼主。古老师一心求死,最后没死成也乖乖给他们打开了门。
阿尔嘉却不一样。他制造的王国太过平静幸福,王国里忤逆他的人全都要投入炼狱之中去。一个两个不听话的历险者,他是容不下的。
余洲在一瞬间理解了姜笑说过的话:这样平静、幸福的“鸟笼”,是极其危险的。
巨大的蔷薇藤蔓撑破了王宫的屋顶,它们爆发于房间的各个角落。在那些带着锐刺的藤蔓朝他们冲来时,余洲和樊醒几乎都是同一个反应——他们同时冲阿尔嘉奔去。
控制笼主!余洲脑中只剩这一个念头。
如同被藤蔓吞噬一般,阿尔嘉瞬间没入浓绿色的茎叶之中。藤蔓的锐刺不会刺伤他,他高声长笑:“我很久、很久没遇到过敢攻击我的历险者了!”
房间在呼吸间被膨胀的藤蔓完全占据。
余洲抱起樊醒,大吼一声“鱼干”,身体一弹,撞破了正对飞星崖的窗户。
鱼干失声:“别——”
余洲已经落了下去。
他紧紧把樊醒护在胸前,先撞在窗下的树上,再翻滚落入灌木丛中。
肋骨和手肘疼得钻心。余洲被樊醒压在身下,一条手指大小的鱼干落到他脸上:“余洲!”
余洲连骂声都虚弱了:“不是让你变大吗……”
鱼干带着哭腔:“鱼家好害怕!变不出来!”
藤蔓从窗口爬出,嘈杂人声接近。幸好王宫尚未规划成形,房间不高,又有树枝灌木缓冲。余洲一张脸跌得发红,咬牙撑起身,仍抱着樊醒。
樊醒这回懂事了:“跑不了就放我下来。”
余洲疼得呼吸都困难,顾不得理会他,左右一看。
他擅长逃跑,也擅长观察地形,这是每一个小毛贼为了保命必须学会的本事,几乎成了本能。余洲急急喘气:他们很幸运,跌在树上滚落时,翻出了王宫的高墙。
带着樊醒,他朝飞星崖狂奔。
阿尔嘉必定要对付历险者,姜笑他们极其危险。
“鱼干,回去……回去跟姜笑说,现在的情况……”余洲说话断断续续,肋骨太疼了,他怀疑已经骨折,“快逃……”
鱼干:“逃哪儿去?”
余洲被问住了。
逃得再远也没有意义。已经触怒了阿尔嘉,只要他们还在这个鸟笼里,笼主就能把他们置于死地。
脱困的方法只有——杀了亚瑟,或者,杀了笼主。
“后悔吗?”樊醒抱住他脖子,稳稳坐在他怀里,在他耳边说,“如果你当时答应阿尔嘉的要求,去杀了亚瑟,我们就可以平安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