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微从车窗探出头去往外看,见到前边的确有很多人,一眼望去几乎全是人影,少说也七八千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穿着破烂衣服背着硕大包袱的百姓,另外还有少部分骑着马挎着刀的官兵。
官兵们正用鞭子催促着百姓们走快点,但因为百姓人数太多,导致队伍的前进速度极其缓慢。
这么一大波人,把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官道堵得严严实实。
后面的行人车辆根本没法过去。
于是江微微这一行人就被堵在了身后。
钟殊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让雷敬去前面问问情况。
雷敬催促身下的矮脚马小跑了几步,跑到官兵们的面前打听情况。
那官兵见他是个捕快,又听说后面还跟着个县令,便收起了面对百姓时的狠戾,简单将情况说了一遍。
雷敬谢过对方,骑着马返回到马车旁边,将探听来的情况告知给县令。
原来,前面那些百姓全都是从各地征集而来的民夫,他们要被送往凉山关,帮助凉山关营地的将士押运粮草辎重、修建防御工事。
这次朝廷共征集了五十万的民夫,其中已经有十万人被送去了凉山关,另外还有四十万人在赶往凉山关的路上,前面这批人就是其中之一。
民夫们已经接连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程,一天十二个时辰,他们起码有十个时辰都是在赶路之中度过的,只有短短两个时辰留给他们休息。
眼看就快到凉山关了,民夫们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其中有不少人都累病了。
但官兵们却不能让他们停下来,甚至还用鞭子抽打,逼迫他们走得更快些,谁要是敢停下来一步,就要被抽得皮开肉绽。
钟殊然见到这一步,没办法让民夫们走得更快些,只能让车夫放慢速度,他们慢吞吞地跟在这群民夫的后面。
反正大家都是要去凉山关的,有这么多人在,即便是夜宿荒野,也不用担心遇到劫匪。
钟殊然让人将这些情况转告给了坐在后面那辆驴车里面的江微微,让她做好晚上露宿野外的准备。
江微微上辈子也曾跟大学同学一起去外面野营过,夜宿野外对她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无非就是山里蚊子多,她得提前备好紫草薄荷膏。
前面的民夫们走一点,后面的车队就跟着走一点,速度慢得让人想要打瞌睡。
就在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哭嚎。
“官爷,求您不要杀了我哥!他还在喘气,他还活着,求你们饶他一命吧!”
江微微探头往前张望,见到有个汉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样子是病了,另外一个矮瘦汉子跪在地上,不停地朝着官兵们磕头哀求。
“求求你们,不要杀他,我可以背着他走,我保证我们不会掉队的,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哥吧!”
一个长着眯眯眼的中年官兵抽出腰间佩刀,不耐烦地说道:“赶紧滚开,你哥都病成这副样子了,就算带去凉山关营地也是什么事都干不成,还不如就此杀了,省得拖延咱们的行程!”
江微微见到这一幕,面露诧异:“这些不都是民夫吗?他们也是南楚的子民啊,既没杀人也没犯法,咋能说杀就杀?”
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行为。
顾德听到她的话,冲她打手势,绿袖帮忙翻译。
“我爹说,这是军中的一个习惯,但凡是民夫们生了病或是受了伤,就会给他们两天时间恢复,要是两天内没法恢复,就只能杀了,因为留着他们非但起不到作用,还可能会将疾病传播给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