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忤逆?”叶济勋心里一咯噔,“呵,你就忤逆一回吧!说来听听?”
许琛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委婉道:“首先一码归一码,无论是师父还是师爷,师父家的医术我很佩服。但从一个外人的角度讲,恕我不能苟同您家的教育方式,我觉得无论是您还是您母亲,都对儿子过于纵容,对女儿过分苛刻了。”
这段话一说完,叶济勋筷子上的菜都掉在了碗里,手指气得止不住地颤抖。
“叶堇笙她其实……”
许琛想着既然都说到这了,干脆就忤逆彻底吧:“她特别有医学天赋,那姑娘为人也实在。恕我直言,即便叶氏传男不传女、您压根儿就不想培养她,也不应该去阻碍、甚至是扼杀她的前途和发展。”
“而且我跟着师父这么多年了,如今再回想叶堇笙小时候……说实在的她被您一家子那样冷落,搁我我心也凉。您母亲为了竣泽还管她要那么多钱,我听她同学说,她大学三年每个月就花三百块,瘦得杆儿一样……请问这是您的亲女儿吗?”
叶济勋筷子“哐”地一声掉在了盘子上,在安静的休息室中显得尤为突兀。
听完大徒弟的话,他一时竟哑口无言。
许琛也感觉自己说太多了,低头帮叶济勋把筷子摆放好。
而后站起身朝他鞠了一躬:“对您家事指手画脚实在抱歉,但这的确是我的真心话。如果惹您生气了,就当我是在放屁吧,反正……”
他忽然卡壳,毕竟接下来的话更令人生气。
但叶济勋倒想听听他还能再说什么,语气冷淡地问:“反正什么?”
许琛纠结了下,低声道:“反正叶堇笙那么厉害,她根本不需要你们。”
叶济勋:“…………”
这太令人心梗了!
许琛说完便转头离开,这个二人鸿门宴实在没法继续呆下去。
结果刚一推门,就撞见在门口偷听的沈敬林。
沈敬林一脸错愕地盯着他的大师兄,好像在盯一个魂魄刚被换掉的怪人。
许琛“……”地看他两秒,随后翻了个白眼就走掉了。
沈敬林傻傻地愣在门口,见师父在休息室里气成一尊石像,五官拧巴得像个包子。
向来嘴笨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只觉得刚才大师兄那番话讲得还挺有道理的,虽然有点太直白。
于是经过一番用心斟酌,沈敬林哆哆嗦嗦地走进休息室,学大师兄的样子将水杯放到叶济勋面前。
鼓足勇气劝道:“叶、叶老师,您就别不开心了!您、您也不用对师妹那么苛刻啊?师妹已经很厉害了,根本用不着您操心的……而且,她厉害难道不好吗?她是您的女儿、叶家的小辈,她医术精湛兴许将来还会给叶家添光呢!”
多么真诚的安慰!
多么动听的语言!
沈敬林感觉自己从未说出过如此精美绝伦的句子!
师父这次一定会喜欢!一定会夸他进步了!
果然还是要和大师兄多多学习呢。
然而下一秒,他满心的成就感便被击碎了。
叶济勋“啪”地一声拍桌站起,指着门口道:“添你们家的光!不会说话滚出去!”
沈敬林:???
猝不及防遭了顿骂,沈敬林吓得连道歉都没来得及说,缩成一团就跑没影儿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也没说错话吧?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沈敬林自闭了。
休息室里,叶济勋看着没夹几筷子的几道菜,心情无比复杂。
他特意给大徒弟点了他爱吃的菜,结果人家根本没吃几口就走了,还说出那么刺耳的话来。
……这才是孽徒,真真正正的孽徒!
叶济勋抱着脑袋叹气。
感觉全世界都叛变了。
竟有种被众人孤立的感觉呢……
又是新的一周,堇笙开开心心地来到中医院。
距离针灸科实习结束还有两周,时间过得真快啊!
想起上回信笺告诉她,只要功德值满值就能获得师门的全部医书,还是沉淀千年的古董那种,堇笙就又充满动力,满格鸡血无处释放。
让她多治一些病人吧!
治病救人攒功德才是王道!
上午查房时,江主任带着堇笙和她倒霉带教,去看望上回抢救的那位大面积脑梗死患者。
上周堇笙为他扎了一次针灸,患者喝了三天中药,今天的状况明显好转了起来。
“罗大爷,抬抬腿给我们看看!”江主任拍了拍患者的肩,“抬抬腿!”
罗大爷一转头,瞧见堇笙后顿时露出满脸笑容,但他脑梗损伤到语言功能,暂时说不出连贯的话来,只能口齿不清地连连点头表示感谢。
护工帮他躺好,罗大爷听江主任的话慢慢抬起左腿,又抬了下右腿。
许琛上前又让他抬了抬胳膊,而后握住他的手道:“使劲攥我。”
罗大爷很听话地用力攥住他,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许琛着实没想到大爷居然能有力气,表情扭曲了几秒松开了他的手。
回头对江主任说:“患者入院当天四肢肌力都是零级,没有任何肌肉收缩,今天明显恢复,左侧上下肢三级,右侧也是三级。”
肌力测试是一种常规检查,五级为正常状态,零级则代表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