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锦玉堂是上京最好的脂粉铺,金银首饰,香粉,胭脂,必定是上京最好的,颇受达官贵人们的喜爱。
但这家店,也是出了名的看碟下菜。
品级越高,招待越是周全,要是穷人进去,眼神都不会给你一下。
往常,他作为皇商的独子,花钱大方,虽然没有品级,但至少担了个皇商的名头,许多商人也想巴结着许家,想跟许家做生意。
所以那时候他去锦玉堂,一直是被奉为座上宾的。
也不知道今日一身素衣,全身上下也没带一件值钱的配饰,会是什么样的待遇?
“哟!许夫郎来了啊。”锦玉堂负责招待的小二哥立刻就围了上来。
最近许家布料失窃闹得满城风雨,小二哥自然是知道的,这许夫郎今天穿得也素净,要不是熟客,他都懒得搭理。
想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是殷勤的上前招待,“您先里面坐,先喝口茶,歇一歇,新品等会儿都给您送雅间里,您慢慢挑。”
成了婚的,被冠以妻姓,但许若轻当初是招的赘妻,这就另当别论了,他还是自己的姓,但终究是成婚了,得被人叫一声夫郎。
许若轻没有去雅间,去了雅间还怎么演他的戏?
他做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不,不用,我今儿个就在外头看看,给我拿几个香包吧,普,普通的就行。”
说着,他还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这天气热了,我买两个香包回去驱蚊,所以要普通的就行。”
小二哥脸上的笑意一顿,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商许家,泼天富贵,只要普通的香包?
小二哥再次打量了一下许若轻,衣裳虽然素净,料子也是顶级的,但也能看得出,这身衣服是旧的。
再看许若轻身边跟着的小厮年哥儿,居然是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
以往许家的仆人,虽不至于云锦加身,但也都是十分精细的棉布,像是许若轻的贴身小厮,那就穿着就更讲究了,比起普通商户之子都不差什么。
小二哥心中百转千回,许家不就是丢失了一批布料而已,这许夫郎怎么就一副落魄的模样?
不对劲,不对劲。
那许家的赘妻不是最疼爱这许夫郎了吗?
而且,以前许家招赘妻,他们看热闹,看着两人的感情挺好的,那赘妻也洁身自好,从不去烟花柳巷。
这许夫郎几年无所出,母父去了之后,还主动给自己的赘妻纳了几房侧室。
当时他还听上京里的那些贵公子聊起过这个事情,说那赘妻起初是百般不愿,最后妥协,也只是希望能给许家留后。
毕竟赘妻是入赘,自个儿都得跟着夫家姓,哪怕是有侧室,生了孩子也是跟着夫家姓。
这让不少年轻待嫁的公子都羡慕不已,若不是家里不允许,他们也想招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赘妻了。
小二哥想到雅间里就坐了个夫郎,嗯,是那赘妻的侧室。
这侧室在雅间里挑挑拣拣,还都是最贵的,这正夫郎一身素衣就不说了,还只买两个便宜的香包。
这..那赘妻怕不是..宠妾灭夫?估计也没表面上看着那么良善啊。
啧,白眼狼啊,这是。
他等会儿得跟哥儿几个好好说道说道,以后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瞧这许家公子,招赘妻都还得被欺负。
许若轻见小二哥的神色,就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当真买了两个便宜的香包离开,付钱的时候,拿的都还是碎银子。
这戏做得十分全套。
接着,他又如法炮制,去了上京好几家贵夫聚集的铺子。
这一天下来,年哥儿都要看不懂自家公子这是什么操作了。
布料丢失,确实会损失一笔钱财,但公子也不必如此节约吧?
“年哥儿,你去帮我买一份栗子糕吧。”许若轻看到了一直悄悄跟在他身后的人影。
是许诺风。
他得把年哥儿支开,他道,“我就在前面茶楼等你,快去吧,好久没吃那家的栗子糕了。”
年哥儿不疑有他,小跑着去了相隔八条街的糕点铺子。
茶楼,雅间。
“诺风姐,出来吧。”许若轻倒了两杯茶水。
许诺风身姿皎洁地从窗户里飞了进来,此刻她正一脸怒容,“那畜生竟如此对你?”
她看到阿轻一身素衣,身上连一点配饰都没有,脸上更是素面朝天,她心疼极了。
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阿轻,就应该被娇养着,住最好的房子,穿最好的衣裳,戴最华贵的首饰。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许若轻浅笑了一声,“诺风姐,我是故意的。”
瞬间,许诺风便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心中有些差异,阿轻原本那么单纯,是如何想到这种法子的?
还有..布料?
许诺风顿时一惊,顾不得什么礼仪,立马抓住了阿轻的手臂,“阿轻,你老实告诉我,布料失窃,是不是跟你有关。”
“是啊。”许若轻坦荡的承认了,“但是,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不能跟你说,你也别问,我只能告诉你,我很安全,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许诺风定定的看着他,她看到了阿轻眼中的执着和对那畜生的恨意。
半晌后,她放开手,“阿轻,我不希望你涉嫌。”
“不危险。”许若轻眉眼弯弯,“我今天想跟诺风姐谈一桩买卖。”
作者有话说:
求留言呀,小可爱们。
作者举过头顶双手比心心。
第17章漫画
漫画大纲也构思出来了
许诺风有些愣神,阿轻什么时候这么自信又果断了?
比起以前,许诺风觉得此刻的阿轻更令人心醉了。
她始终觉得阿轻有什么不一样了。
“阿轻有事便说。”许诺风难得有些不敢直视阿轻的眼睛。
明明那天她狠下心告诉阿轻真相之后,阿轻便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么短的时间,阿轻是如何把心态调整过来的?想当初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几乎是崩溃的。
许若轻微微摇头,拿出一张身契。
是许诺风的。
许诺风的母父也都是许家的家奴,她阿爹走得早,母亲也在那畜生的算计下去了,如今把身契还给她了,那便是还她自由。
“阿轻这是何意?”许诺风原想着等报了仇,她就回许家,无论如何要帮阿轻帮许家守住。
如今还了身契,那她就算不得许家的人了,她还有什么立场回许家?
“诺风姐。”许若风十分诚恳地说,“我要你去帮我做一桩生意,想办法跟军营搭上关系。”
许诺风惊了,阿轻到底要干什么?
什么样的生意能和军营搭上关系?普通人想要跟军营搭上关系,这不是一星半点儿的难。
许若轻接着说,“许家的生意,我有把握逐渐收回来,但我还需要有人与我里应外合,我会在内宅试着找证据,但外面的,我只能找诺风姐了。”
现在他能信任的人不多了,年哥儿算一个,但年哥儿毕竟是家奴,又是个小男孩儿,要做什么都不方便。
许诺风也算一个,要不然她也不会特意找他告知真相,哪怕他还是看走眼了,但至少他和许诺风现在和他有同一个仇人。
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俩无人可用,一个是被养在深宅的小公子,一个曾经是家奴,想要报仇,必须得培养自己的人脉才可以。
否则就算是报了仇,拿回家产,那些虎视眈眈的旁支,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许诺风沉默了一下,“说说生意吧。”
这就是答应了。
“做一种面食的生意。”许若轻昨晚嗦螺蛳的时候问起了泡面的事情。
江老板也跟他讲了,制作方式甚至都十分简单。
制作简单,方便携带,口味又比烙大饼好太多,条件可行的时候,烧水一煮就行,没有条件就干吃。
这无疑是行军途中最方便的吃食。
许诺风今日是被震惊到无法言语。
阿轻到底哪里来这么多奇思妙想?
不,这不可能是阿轻这么一个被养在深宅大院的的小公子能想到的。
阿轻背后的人是谁?许诺风不由得多想。
“如何?诺风姐,你愿意做吗?不愿意的话,阿轻也不勉强你。”
“做,我做。”许诺风能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唯一一次能更接近阿轻的机会。
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闯一闯。
许诺风前脚刚走,年哥儿就买了栗子糕回来了。
“回府吧,这会儿不饿。”许若轻今天出门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得回去补补瞌睡。
殊不知,他这一回家,上京里便流传着许家赘妻仗着许若轻失了母父,拿捏了家产,便开始苛待现任许家的家主许若轻。
王杰瑞听到这事情的时候,直接气疯了,她不敢来找许若轻,只能把气撒在了处处高调的那个侧夫郎身上。
不过,这都跟许若轻没关系,人家这会儿正在床上补觉呢。
酒馆内,画了一下午草稿的江秋白刚点上外卖,吃了顿清粥小菜,清清肠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