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介安静地看她一会儿,又道,“身子麻了。”
身子麻?这也难怪,他昏过去那么久她都没觉察到,一直坐在那个地方该多难受。烛芳很愧疚,“那你换一边靠着?”
“动不了。”
烛芳更愧疚了,“没事,我帮你。”
她起身扶过他肩膀,却闻他靠在她耳侧道,“不若烛芳让我靠一靠?”她一瞬间惊愕地看向他,他的眼眸近乎咫尺,里头却清澈墨黑,不似藏着他意。
“木板太硬.了。”他解释。
烛芳沉默片刻,觉得很有道理。她对自己先前一瞬间涌出的莫名想法感到羞愧,耳根有些发烧,更加不敢让他看见,应了声“好”就飞快地在他身侧坐下,勾着他脑袋靠到自己肩膀上。一气呵成。
其间手还碰到了他额头,“你额头怎么还这么凉?这到底是什么病呀?我不是给你按时吃药了吗,怎么还会犯病?”本来只想问一个问题,脱口就成了一串。
刘介的声音非常懒散,连同他身上的冷香一同传来,“不是病,是中毒。”
“中毒!”烛芳惊诧地又重复了一遍。
“寒毒,自母胎便带着了,遍访名医也无法根除,只能抑制。”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怎么在意,“估计是药性不够了,回去又得换药方。”
烛芳沉默下来。她是不大懂凡人毒.药的那一套的,即便有心帮忙,也不过是在他症发时给他输些仙力抗衡着。若要根治,天宫倒养着许多珍贵的草药,不论这个,就算是太上老君的仙邸也存着许多灵丹妙药,问题只是她一时半刻回不去。凡人的寿数又太短了。
“烛芳不用想那么多。”刘介慢悠悠地,打趣似的,“不过是各有命数而已。若我这一世先那些恶人而去,下一世必会比他们年长,说不得还能做他们的爹。”
这个人!
“你闭嘴。”她想说好人长命,又想说不许当爹,最后蹦出来的却是一句干巴巴的威胁。
刘介果真闭了嘴。
两个人都在想事情,车厢里一时间安静得过分。
“我现在才真切感受到,凡人的命真是脆弱。”烛芳声音闷闷。这次若非她在,他的处境必然是很危险的,一命呜呼也说不定。
刘介也突然蹦出一句道歉,“先前是我想岔了,对不住。”
烛芳觉得这道歉没头没脑,“你在说什么?”
他懒洋洋地,“我说,我也喜欢烛芳。”
他脑袋就靠在她肩膀上,声音虽轻却足够清晰,震得烛芳脑子都空白了刹那。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她心口涌上一阵酥甜,又觉得不大真实。这样一句分外珍贵又重要的话,就被他这样轻飘飘地说出口。
“真的?”
“真的。”
得到肯定,她嘴角都不由自主地上扬,忽然就觉得在人间经历的一切都色彩了明亮起来。猛地记起来“矜持”这个词,她试探地问:“若是如今我不喜欢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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