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四)(1 / 2)

清光说的, 我似乎隐约摸到了些门道,又像是什么都没摸到。我还存在一个重大矛盾,那就是——即使太宰先生知道了我的心意, 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讲时, 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离开后, 我又感觉像在雾里探花,虚虚实实不敢妄自跨步了。

连带着的后果就是,那本从他手中换来的纯白封皮的《我的喜鹊》,拿到手里,我一次都没翻开。我冥冥中想到的是——他将书给我时, 和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吗?我对可能发生的两个结局, 已经开始感到恐惧了。

这两个结局, 一个是《喜鹊》的结局,惟恐它不得我意,或者是某种委婉的拒绝。

另一个结局,是我在看完后,对自己和他的未来的结局。

我烦恼得如同上课前还在补作业的孩子, 畏惧面对老师的目光和抽查, 因为这会让我的劣性暴露出来。但救了我的,还是清光的那句话。

——双方都畏惧踏步的话,关系只会永远停留在原地,好的结局和坏的结局,总要二者择其一。

所以我挑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翻到了书的最后一页。

然而——

“……我真是被打败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本该是结局的位置,用一整页印刷着如下的句子:

【致直接翻到最后页的读者:跳过过程的感情会索然无味, 即使你硬是要下口, 也只会觉得是鸡肋, 不如找个能静下心来的午后,从头到尾看看这个故事吧^^。

ps.如果你真的要看结局我也没办法阻止,但是友情提示会丧失很多乐趣,不建议这么做。】

“这也‘体贴’过头了。”

我只好将书重新关上。

“下次再看吧。”我将它放在了我书桌上最醒目的位置,时刻提醒自己。

……

……

等到太宰先生送我的那株百合已经完全枯萎,我终于和他再相遇了。

这天我正心里烦闷,创作方面也不太顺遂,就外出散步。正值残阳西下,街道被染成橘红,远方的云全是阴影,在太阳下天空和云层交接的位置呈现出由暗青色到橘色的混合渐变。我正在神社前的小路踱步,太宰先生就出现在了前方。

他正站在斑马线前远眺不知何处的风景,我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寻找目标——

竟然是一群白鸽。

那群白鸽在远处一个平房的楼顶,说是群可能也不恰当,大约是三五只吧。在房顶蹦跳着,一只踩在边缘的鸽子正探头探脑的朝外张望。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鸽子?’——伊君,你是想问这个吗?”

在我凝目张望时,太宰先生双手插在口袋里,信步朝我走来。他的目光停留在危险的屋檐的边缘。

“嗯。”我淡淡的应了声,“所以,太宰先生知道原因吗?”

“从这边转弯,直行五百米后再转过一个路口,原本是有一个公园的。”他说。

我立刻领悟:“这是从公园过来的?”

“嗯。”他说,“公园附近发生了命案,现在被封锁了。啊……不知道这群白鸽是不是已经饥肠辘辘,饥不择食了。”

“饥饿的鸽子会去袭击行人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随口应道,“伊君在散步吗?”

“呆在家里总觉得会变得怠惰呢。”我说,“最近气温也很舒适,稍微没控制住,就会在家打起瞌睡了。”

“在家里休息都做些什么呢?”

“写点东西之类的吧。”我说,“其实也没什么可做的,太宰先生呢?”

他笑了笑,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我们的对话还是很普通的。

这会儿我有点儿后悔自己怎么说鸡蛋限购取消了,原本可以定时定点的邂逅如今被我自己亲手推开。

说着要接近他,这不是更远了吗?

本来我是想要试试所谓的“含蓄的让他确认我的心意”的,可我完全想不明白我该怎么做,感情上的事又没有个可以跟着执行的说明书,寻找感觉就像在茫茫海中打捞细沙,好不容易手上感受到了那小小的、粗糙的块体,又被一阵浪花冲走了——叫人沮丧总是多于欣喜。

“太宰先生,刚下班吗?”我方才注意到车展上的灯牌显示着时间。

“嗯。”

“要回家吗?”我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稳,随口问道:“还是去吃晚餐?”

“唔——要不去喝酒吧,差不多也要入夜了。”

现在?

空腹喝酒?我可不赞同。

我急中生智,冒出一句:“太宰先生,我的便当盒还在吗?”

“啊——”

他拖了个仿佛要证明肺活量似的长音。

“我留在侦探社了。”他说,“要回去拿吗?”

回去还是不回去?侦探社距离此处步行不到十分钟,很快就能拿到了。就这么增加步数和时间,能不能让他少喝两杯?不不,要不还是请他去吃个饭吧,至少不要空腹饮酒。

我脑内的选项一个又一个的蹦出来——

“我们去拿吧,太宰先生。”我还是坚决的选择了回去。

“好~好~”他轻松的说。

我心中大喜,转头刚走没两步。在背后隐约就听见他说:“伊君,你真的是……”话到一半,又止住了,他跟着我的足迹,他步子比我大,自然是走两步就跟上了我。

而我对他未言尽的话动心不已。

我真是怎么样?

——‘你真是像以前一样,从未改变对我的感情’吗?

我们一路扯东扯西,就这么到了侦探社楼下。乘电梯上去后,门早就锁上了。他拿出备用钥匙开了门,进门后就说。

“我去喝杯水。”然后用纸杯接了两杯温水,另一杯放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

他坐下,背后的夕阳就照在他身后,连带着椅背都发出明光了。现在的季节,过了午后就气温怡人了,他那件风衣也没脱下,就继续搭在身上,他一手撑着下巴喝起水来。

我走到他旁边坐下,静默无言,光用水润了润嘴唇,也没有喝。

“我不记得放在哪里了。”他突然说。

“……嗯?”我差点脱口而出一句“真的吗?”

“应该是放在桌上之后,被春野小姐或者直美收走了吧。”他也有点不确定了,放下喝了一半的水,走到他身旁的一个置物柜旁,跟我说:“伊君麻烦你在右边的抽屉里找一下,我看看这边柜子里有没有。”

旁边的几个桌子我顺着望过去,桌上还放了些文件和私人物品,我问道:“这边都是社员的桌子吧?我不太方便动别人东西。”

“右手的第三个抽屉,是用来放杂物的,不只是直美,其他人的杂物也大多放在这里。”

我按着他的指示,翻到那个抽屉。抽屉里被密密麻麻的塞满了东西,不仅有女性扎辫子的头绳,还有回形针、大头夹之类的办公用品,被折叠多次的报纸也塞在了里面,堆积得满满的。

我用手沿着空隙往里面探,摸到了像是便当盒的滑溜溜的东西。

“太宰先生,应该在这里——我摸到了。”

上面被一本书盖住了,我将书先拿了出来,然后取出了便当盒。

“找到了就好。”他说着看到被我翻到桌面的书,“什么什么,伊君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太宰在旁边的桌上坐下,他将那本书摆正,我望过去,书上空白一片,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笔记本。可在中间,用浅色的印刷字写着《遗》。

“是小说吗?”我好奇的望着这简约过头的封面。

“大概是某个社员的吧。”他说。

我就这么随手将书翻开,随便挑了两页。太宰坐的位置正好卡在了光源,我只好请他挪挪身子,他索性从桌子上跳下,和我并排站着。

“这本书可真奇怪。居然全篇都不用汉字,只用平假名书写……”我粗看一眼,感到惊异。我想起今剑来到我家时也是这样,几乎只用平假名,汉字还是上学后不得不写,他才改的。

我不自觉的轻声念道:“她浓密的睫毛中藏着一种令人火热的幻想,还有饱满高挺的鼻梁,一旦亲吻就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然后探入她的……”

我念到一半,才发现这居然是本官能小说!

……而我居然念出来了,虽然声音不大,但我们二人近在咫尺的距离还有什么听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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