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八)(1 / 2)

去往茑子姐的水月堂,除了要帮忙送东西外,我还打算买写点心作为大家近日对我悉心照料的报酬,没想到推门而入后,还见到了位新面孔。

“这位是木之本。”茑子姐向我介绍这位高挑、肤色健康的少年,“果然还是三个人要方便一些,木之本君帮了我大忙了。”

少年谦逊的说道:“哪里的事,让我在这里打工,是您帮了我才对。”

“附近一些需要配送的订单以后就由木之本君负责了。”她说,“侦探社那边也不用每次麻烦无伊实了。”

我背在身后的手扯了扯背后的衣服,心想自己每次去侦探社的动机也不算单纯。周一、二次的拜访就像站在扭蛋机前,惴惴不安的等待着梦寐以求的邂逅。

我分明是有太宰先生的联络方式,却怎么也没胆子主动发消息,久而久之,这庄严神圣的碰运气行为,就成了我每周固定的期待节目。

“茑子姐,你丈夫还没回来吗?”没看见第三人的身影,我随口问道。

她立刻露出了苦恼的神色,我心想难道是我说错话了,赶紧打岔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他那边应该也很忙吧。”

茑子:“丈夫那边昨日还打来电话和我说这事,他还在八原,暂时无法回来。出了些特殊状况,导致归期迟迟未定。我也不太明白……似乎是些神道鬼怪之事,我是不大相信这些的。”

又是神道鬼怪——我最近同他们仿佛格外有缘分。

分明只是回一趟老家参加亲戚的葬礼,居然要用上半个月之久,任谁听了都会想入非非。淫者会想到独自在外的已婚男子是否有见不得人的风流韵事,狂想者则是会拍着手高喊其中定有什么神神鬼鬼的辛秘,社会观察者则认为其中蕴含着一桩惊天谜案,正等待着水落试图重见日光的那天。

以上,是我这个无聊又无关者一瞬间的胡思乱想,至于两周后,真相大白的那日,我恨不得以头撞柱——早知道我胡思乱想能猜得这么准,还不如用这运气去买张彩票。

“八原那边也许有些我们不懂的当地风俗吧。”我说,“希望他能早点回来,茑子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哪有的事。”她笑得温良,“你和义勇都有帮我,现在还有木之本君,也没有辛苦到哪里去。”她将包装好的点心礼盒放到柜子里,“无伊实能帮我个小忙吗?从这里到侦探社的路木之本君还不知道,能麻烦你陪他走一次吗?”

“没关系,那就让木之本君和我一起吧。”

“麻烦您了。”木之本朝我点了点头。

……

在沿途的交谈中,我得知了少年名为木之本桃矢,是名高中生,且下有一个妹妹。虽然住在附近,但对往武装侦探社这一侧的路并不熟悉,恰好茑子姐她们家的主要配送客户全部集中在这一侧,木之本表示有些苦恼。

“没关系的。”我安慰他,“反正现在gps导航技术也很先进。”

“……这称不上是安慰吧。”

一回生二回熟,我领着木之本君进了侦探社。我喊着“下午好,打扰各位了。”然后推门而入,才发现今天的侦探社格外冷清,除了行政人员外,眼熟的竟然只有国木田先生一人,此刻他正伏身于案前奋笔疾书。

“下午好。”他从桌案前抬起头来,眼下黑眼圈都出来了,看得出非常疲惫,“东西放在老地方就……这孩子,是新人吗?”

木之本抱着几大盒礼盒,点头鞠躬,自我介绍道:“我是木之本,前天开始在水月堂打工,以后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国木田板着脸点头,“大夏天的,辛苦你们了,要喝点冷饮吗?”

“……黑眼圈很重啊,国木田先生。”我靠近了些,对他难得流露的疲态略有错愕,“最近工作量很大吗?”

“不如说都是托了太宰那家伙的福——”他正欲责备一番自己的搭档,最后仍是忍住了在初次见面的木之本面前吐槽同僚的冲动,而是努力平复了心情后,朝我们叙述他最近的工作内容:“这个月的委托量比平时要翻了一倍,处理完外勤工作后,还有成堆的文书报告要撰写……”

“听起来可真不容易。”将点心置于一旁,木之本吐槽道。

“要不吃点甜食休息一下?”

“谢谢。”

“太宰先生今天不在呢?”我环视四周,“大家今天都是外勤吗?在这样的大热天里?”

“我刚才说了吧?委托量骤然上升,大家的工作时间表都排得满满当当了,像这样吃着点心喝茶的时间都变得奢侈了。”他说,“稻井小姐是带他来认路的?”

“以后就是木之本君负责侦探社的点心配送了。”

“我知道了,一直以来麻烦稻井小姐也不太好。那么木之本君,麻烦你和我们的行政人员交换一下联络方式。”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说,“真要论辛苦,还是国木田先生更操劳。”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正直:“我们的工作性质不一样,没什么好比较的。”

“说到工作。”我想起同雪村同学见面时,太宰提到国木田先生原本是名教师,“国木田先生,我有件事想请教。还有木之本君,我也想听听你的建议。”

国木田本来在擦眼镜上的雾气,听到我的话后端正了坐姿等待下文。

“我从太宰先生那里听说国木田先生原本是教师。”

“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想知道作为教师,碰到学生之间产生矛盾、碰撞是如何处理的?”

“具体要看矛盾的程度,起因,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以及双方的性格……不能一概而论。我斗胆猜测,稻井小姐是想问校园暴力如何处理吗?”

既然被看穿了,我也不藏着掖着,将雪村的事转述了一遍。

他先是思索,本就习惯性皱起的眉关拧得更紧了,我提心吊胆的等待着国木田的回答,就差屏住呼吸了。

“这不能归结于简单的校园暴力。广义上,大家所认为的校园暴力是单方面的进行压迫,一方对另一方进行绝对的施压与恐吓,甚至造成身体伤害。我先确认一件事——雪村同学并不是逆来顺受的类型,对吧?”

“这么说,比起单方面的被欺凌,其实更接近于是双方的斗争矛盾,只是雪村同学正处于一个孤军奋战的状态,整体来说显得更为弱势。”

他停下来,啜了口茶,“作为前任教师,我知道教师中也有不少只想息事宁人的类型,万一雪村同学的教师是只想明哲保身,带着和稀泥的心态,还不如不要插手。不然只会激化双方矛盾。”

木之本也十分赞同:“本来双方维持着微妙的跷跷板关系,一旦加入教师,而且是无法公平公正的对待双方群体的教师,事情就会朝着坏的一方继续倾斜,再想要纠正回来,就得花上双倍以上的气力。”

我说:“所以,只能让雪村同学自己来处理矛盾吗?”

国木田摇了摇头,“不是‘要不要插手帮忙’这么简单的二选一的问题。雪村和同学之间的矛盾,并不属于单纯的‘对与错’和‘好与坏’……不,不如说人与人之间所有的矛盾都是源自于此,双方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如果是一方无条件的对另一方进行欺凌,这时候将其分隔开,是对其中弱者群体的保护,并且从行为准则上来讲,插手的人是站在道德的高点去制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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