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就是这样……是的,明天吗?可能不太方便……今晚可以吗?”我希望对方能通融些,老实说我一刻也不想在贺村身边的房间待下去了。要我在那里,夜里谁能合得上眼呢?还不如直接叫我去死算了。
接我电话的是一位声音沉稳的男性,我并未提到贺村有异能的事,只咬口说他有异常。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思,倘若我将贺村的情况全盘托出,对方也许就不会和我见面,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消息,他们不会放在心里,我便只好耍了点手段。
说来这也是很可笑的,身为被害人的我,无法对加害者给予报复,反而还要绕弯子,给帮助我的人耍手段。
我初次做出这种事,也是倍感焦灼,可一想到放在秤杆上的筹码是我的性命,就又忍不住想自欺欺人人的原谅自己,毕竟大家都说“性命大过天”、“事出有因”之类的话。
——但我还是觉得,我耍这种心思迟早会遭报应的。
电话那边的青年虽然乍一听是很坚决的类型,但意外的比较好说话:“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们可以在网咖见面。”
“能换个地方吗?”我乞求道,“哪里都行。”
“那就车站前的麦○劳吧,半小时后见可以吗?”
“好的。”
我松了口气。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有一项得天独厚的优点,那就是对我这样无处可去的人格外包容。假使要将见面的地点定在连锁咖啡店,我就会浑身不自在。
没有钱也没有代步工具,我走几步时而还会咯血,甚至有些溅到了身上,从喉管一路往下,到胃,再往下到腹部,三点一线的位置全都像被人用辣椒刷过一遍生疼。我今天穿了件白色的t恤,红色沾在上面格外醒目,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我到达目的地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多——我还以为会更久一些。
对我来说,要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同样是种煎熬。身无分文的我冒然进店,我认为是对快餐店的一种侮辱,于是我在门口等待着。万幸手机的电量还有百分之五十,打开省电还能再撑会儿。
我捂着嘴尽力克制干咳的声音,最后变成了微弱的声响。
“您好。是稻井小姐吗?”
我仰起头,面前是一位高个的金发男性,裁剪得体的西装马甲尽显身材,紧锁的眉关看起来就像天生的,如同传统模板中“正派人士”的感觉。
“咳、咳咳……”
哇哦,出血量超大——
“是我,您是侦探社的调查员对吧?”
“你没事吧?身体状况不好的话,请不要勉强。”正派青年体贴的朝我递出手绢,我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毕竟用来擦血的话,会让干净的手绢一片狼藉的。
青年像是看穿了我的顾虑,直率的表示:
“这种时候就不要考虑这些了,请用吧。”
说着,还将手绢往前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