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默然,她的确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那一日借史实提醒威远将军,她大可不必拉出裴明泽来。只是她没有料到当今圣上会如此忌惮裴明泽,她还以为裴明泽如此聪慧,定不会甘心只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所以她才想着在魏平面前提起裴明泽,好让裴明泽多个人情。
如今看来,是她自作聪明了,她把裴明泽想得太过复杂。裴明泽是才华横溢,且有颗玲珑剔透的聪慧之心,但他没有野心,他要的是安分度日。
沈婠的唇翕动着,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垂下头来,只好默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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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响起一道惊雷,转瞬间春雨淅沥而下。
离窗边极近的沈婠只觉有雨点吹到自己的身上来,微微地有些冷,沈婠打了个寒颤,鼻水冒出,她用力吸了吸。恰好此时,有风沙入眼,沈婠伸手轻揉眼睛。
此场景落入裴明泽的眼里,却是变了个样。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站在自己的面前,抹眼泪吸鼻子的,活生生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似的,尤其是这种无声的哭泣,瘦弱的肩膀微微耸着,头垂得低低的,还不停地抹眼泪。
裴明泽一见,顿时也慌了。
他平日里最见不得的就是太后见着他总抹着眼泪,他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哄得太后喜笑颜开方是安心。如今沈婠一哭,无疑像是外头的惊雷一样,轰隆隆地劈下来,把裴明泽劈得不知所措。
览古探进头来,刚想说“王爷起风了”时,就见到如此古怪的场景。他微微一愣,接下来就被裴明泽瞪了眼,“出去。”
沈婠眼里的沙子怎么揉也揉不出来,听得裴明泽这么说,她如获大赦,低着头便往外走。
不料接下来裴明泽却是急急地道:“不是说你。”
沈婠站定。
裴明泽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平日里是如何哄太后的,三个要点,一声音温柔,二承诺下回再进宫,三送上一份小礼。
裴明泽轻咳一声,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别哭了,我也没有凶你,方才是我不好,语气重了一些,我只是一时情急而已,不是有意的。你莫要哭了,姑娘家哭得眼睛红红的,以后长大了就不好看了……”
见沈婠停住了抹眼泪的动作,裴明泽暗自心喜,很好,接下来第二点——
“母……咳咳咳咳,婠婠。”
裴明泽这一声“婠婠”委实把她吓得不轻,她抬起眼来,便见着裴明泽一副着急的模样,她立马明白是裴明泽误会了。
她赶紧低下头。
裴明泽的确着急,对着太后他能承诺下回再进宫,可对着沈婠总不能说这话吧。见沈婠又低着头,裴明泽更是急了,等容铭一回来看见自己的爱徒被自己欺负哭了,少不了要说自己一番。
裴明泽咳了几声,“下回我带你去看山茶花好么?我知晓有一处地方,一到夏季山茶花便满山遍地开,煞是好看。”
这时沈婠终于抬头,一双眼睛被揉得红通通的。
很好,不哭了。
裴明泽暗自松了口气,现在该是第三点了——
他摸了摸衣襟,又摸了摸袖袋,皆是空无一物。他瞅瞅沈婠,沈婠正眼巴巴地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在说小礼呢小礼呢不给我就继续哭了……
裴明泽轻咳一声,“你转过身去。”
片刻后,沈婠只听轮椅转动声响,裴明泽出现在自己的身前,他伸出手,“送你,乖,别哭了。”
他的掌心上赫然躺着一块黑宝石,色泽极好。
沈婠讶然。
恰好此时容铭的声音响起,“谁打破了宁风的茶壶!下回宁风定要宰了我!阿潭!快来,毁尸灭迹。下回要是宁风过来就说王爷看中了,被带走了!让宁风去敲诈王爷吧……”
阿潭说:“主子,小声点,王爷来了……”
览古进来了,“王爷,容大夫回来了。”
裴明泽颔首,“嗯,我知道了。”
离开偏厅后,览古蓦然发现一事,他惊诧地道:“王爷,你腰带上的黑宝石不见了,今早我还见着的。”
裴明泽说:“没事,兴许是在马车里落下了。”
抠了腰带上的宝石送人,这么丢脸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57晋江独发
茗曦爬床不成,被其他丫环取笑了好些时日,连老夫人见着了她,也斥责了她一番。茗曦很是委屈,但也只能默默地忍受。
老夫人便以为是自个儿的孙子不喜欢茗曦,过了几日,又派了另外一个丫环,没想到依然是被赶出来了。连着半月,老夫人陆陆续续地派了五六个丫环,可惜没有一个能成功爬床。
老夫人开始忧心了。
孙子都十七了,竟然如此不近女色,以后要如何承继裴家香火呀。老夫人思来想去,让人去把裴渊唤了过来。老夫人靠着软枕,缓缓地道:“渊儿,这是什么回事?”
裴渊这段时日心头郁结,那一日明明是他赢了魏家小儿,可是沈妙的目光依然只有他一人,甚至还帮着那不成器的魏子骞来嘲讽他。
他左想右想也没有想通为何沈妙偏偏就看不上他。
平南世子之名名满京城,有多少家的贵女都盼着他青睐,那些贵女,裴渊没有一个看得进眼里。唯一一个看得进却又钟情于魏家小儿。
裴渊愈想心中就愈发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