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楝花花香飘散在姑灌山上,很快散去。
那边,苦楝却重重跌落于半路之中,她本是想回梁渠山的,黄符阵重创了她,又是深秋时节,她太虚弱了,终究体力不支倒在山林之中。
失去意识前只强行变回人身,维持人形。
荒凉冷僻的山林道上,几乎无人经过,夕阳没有一丝温度洒在她的身上。
鸟雀好奇地看着这个倒在路边的人,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渐渐有人的脚步声走近,惊飞了一树雀儿。
待苦楝醒来之时已不知过了多久,她睡在一个小木屋里,身上盖了三层特别厚的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床边还有一只药碗。
屋内倒十分温暖,她虽未大好,身体却也尚能活动,于是掀开被子正欲下床,门忽然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姑娘,你醒了。”那嗓音温润亲切,苦楝抬眸看他,是一个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丰姿俊雅,礼度幽闲,微微一笑便叫人如沐春风。
苦楝目光却落在他殷红的唇色上,有些惋惜:这人有心疾,阳寿也不过几年之余了。
“多谢公子相救。”苦楝起身客客气气行礼道谢。
“不必客气,姑娘身体虚弱还是多休息为好。”那白衣公子提着纸包上前,“姑娘身体寒凉,这是在下去药铺抓的药,姑娘按时服用,身体方可痊愈。”
苦楝一想自己身上盖着的三层棉被,忽然明白了,这人好生温柔细心。
“多谢公子。”
“姑娘太客气了。在下名为祝陵,字舟疏,姑娘唤我舟疏便可。”舟疏熟练地拿着药便要去煎,苦楝忽然上前拦住他:“舟疏。”
那莹白皓腕抓住他的手,舟疏有些无措地垂下眼:“姑娘?”
“你叫我苦楝罢。其实我并非凡人,你明白吗?所以不必为我煎药了。”苦楝看着他道,尽可能地让自己语气温柔些,生怕吓着他。
舟疏面露讶色,但仍保持风度不再追问,转而道:“那姑娘不需汤药医治,又当如何医治?”
苦楝倒是觉得这人真十分良善,并未追问也并不惧怕,轻轻笑了笑:“我乃修道之人,自有我的解法。舟疏你救了我,作为报答,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功名利禄?我都可以帮你达成。”
舟疏这下子彻底愣了:“姑娘,在下并非施恩图报,姑娘不必为此费心。”
“叫我苦楝。”苦楝纠正他:“可是你不需要报答,我却需要循因果,方可继续修行。”
“苦、苦楝姑娘。”舟疏艰难地称呼她,颇有些为难之色:“可是在下实在不需要姑娘报答,在下并无所求。”
“什么都不想要吗?”苦楝微微讶异,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无欲无求的凡人。
“实不相瞒,在下平生最大心愿便是做一个体恤百姓的父母官,如今已刚过乡试,此次赴京备考等待春闱开试,除此之外,别无所求。”舟疏侃侃而谈。
“你想考取功名,我可以帮你啊。”苦楝不解。
“多谢苦楝姑娘美意,在下想凭自己科考,不需姑娘相助的。”舟疏好脾气地笑笑,显然不把苦楝的话放在心上。
苦楝同他说了许久话,又有些疲乏,舟疏察觉到了,微微侧身意图回避:“天色不早了,苦楝姑娘先休息罢。”
苦楝实在困倦,又听到一再拒绝,勉为其难道:“好罢,你再想想,想清楚再同我说。”
“不打扰苦楝姑娘休息了。”舟疏守礼地退出木屋,转身进了一旁的侧室。
初冬已至,苦楝缩在这个小木屋里睡了很久很久。
她其实应该回梁渠山冬眠的,可是这个小屋子真的很暖和,棉被蓬松又软,四周很安静,她犯了懒,一动不想动,索性舒舒服服躺在这里,等过了这个冬天,她的伤势也就好的差不多。
起初舟疏总是会掐着时辰叫她起来吃饭,她犯了懒不肯吃,嗓音带着未醒的沙哑:“我不用吃饭,你吃罢。”
舟疏局促地端着木盘看她,她还未全醒,一边揉着眼一边勉强坐起身回答他,脸色还是苍白得很,他有些担忧,还是劝道:“苦楝姑娘,多少吃一点罢。”
苦楝摇摇头:“我早已辟谷,真的不用了。我睡久一些就好了。”
舟疏便不强求,只是傍晚之时会惯例给她摆上些许瓜果糖饼,次日发现也未曾动过,舟疏总要小心地唤醒她,确保她无恙。
几次后,他才终于相信她确实不必进食,这才歇了每日给她送吃食的心思。
舟疏日日在侧室苦读,他是来此等待明年春闱,暂住在这山上木屋里,盘缠不多,都等进京用,因此格外节俭。
他那日顺路救了苦楝,荒山上一个美貌女子晕倒在路边,怎么叫都叫不醒,令他十分担忧,生怕有歹人对她图谋不轨,只好将人带了回来,没想到一待就是三月有余。
她也不需要吃喝,只是一直躺在屋内沉睡,为此舟疏又查了许多奇门典籍,于是明白了苦楝姑娘大概是在闭关修炼罢。
', ' ')('舟疏也不打扰,就在屋内守着她,日日安静读书。
姑灌山上,月行观。
观内也是一片白雪,内室摆设清雅大方,文簇静静躺在床上,有两名道人围在他身前为他医治。
那日苦楝同文簇师兄一场打斗后,月行观本欲派人追杀苦楝,醒来后的文簇这才知道师兄误解了,急忙解释了一番:“师兄,是我去围剿狼妖之时不敌,被狼妖重伤,那个姑娘是救了我,她从来没有杀人的。”
“糊涂!师弟你怎么如此冒进,一人去围剿三只狼妖,师父知道了定要罚你的。”文玮皱眉斥道,“即便她救了你,她也是妖。罢了,随她去罢。”
“多谢师兄!”文簇扬起笑脸,文玮也只得无奈叹气:“好好修养罢,你伤得不轻,这几月别再下山了。”
文簇低头闷闷应了,于是这些日子便老实本分地待在房内疗伤。
直到师兄们都已离开,文簇这才又拿出传声镜,反复听那妖女留下的声音。
她因他受了伤,却只拿走了他的桃木剑。
下次如何赔罪呢?姑娘家都喜欢什么?
文簇苦恼地想,想了半天又不知自己何时才能下山,更不知道那妖女在何处。
他老是想起她,想了想莫名其妙情绪就低落下来。
不管了,反正他的剑总得拿回来!不然师父会怪罪他的,这个下山的理由很正当。
于是又在烦恼中很快好了起来,三月一过,文簇又活蹦乱跳,整天打着鬼主意试图下山。
这日总算给他逮到了机会偷偷摸摸跑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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