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东来眼角余光扫过去,也放慢了步子。
“还记得我们一起办的第一个案子吗?”韩厥看着裴东来身后的斧子,回想当日情景,“死在我手上的那个人,叫司马戈。我们同时入伍,他比我年长几岁,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原来你们相熟。”
“不算很熟。入伍后,他因为身手出众,被将军选拔为亲卫兵,此后也就见过几面而已。”
“可你对他似乎印象颇深啊。”
“因为在同一批新入军营的兄弟里面,他是少数几个对我等而视之的人之一。”
裴东来听出他话中有话,挑眉追问:“你被人排挤?”
韩厥嘴角微动,浮起一丝苦笑,“家道中落的将门之后,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我参军时,家里连一把像样点的剑都买不起,身上的盔甲还是父亲当年刚入伍所穿,既不合身,又旧得很,被他们看不起也是意料之中。”
所谓看不起,不过是说得好听点,军中同僚欺压本是寻常事,只要不闹出人命,长官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裴东来突然明白了,韩厥为何会对处于军营里最底层的士兵们抱有极大的同情心。因为他们所经历的,他也曾经历过,甚至比他们更加残酷。欺凌一个从高处跌落的落魄世家子弟,总比欺凌普通的布衣子弟更让人有兴趣。
“那后来……”
“后来我也算是为自己争了口气,如果不是受东珠案的牵连,想来即使不能封王封侯,总能在军功上有所建树,不致埋没了韩氏的一族英名。”
见裴东来的神色有些替他惋惜,韩厥淡淡一笑,“福祸相倚,如今我并不觉得遗憾。就算皇上开恩,准我重披战甲又如何?以我的经历,回到军中也是不得重用。倒不如另辟战场,亦是为国效力,你说呢?”
“只是可惜了你一身武功。”裴东来沉吟片刻,抬眼凝神看他,“待此事一了,我会禀明陛下,在大理寺里为你谋一个差事,以后也好名正言顺来帮我。”
韩厥心中一动,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些苦苦隐藏的秘密,幸而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用了。我从军多年,受够了约束,现下这般自在正好。”
难掩的失落闪过裴东来眼底,狠狠咬了咬下唇,吐出冷冷的一句,“那便随你。”?
☆、七
?忙了一夜的韩厥好不容易睡下,刚躺下不到两个时辰,就被重重的拍门声吵醒。
打开门,是张训,满脸焦急的样子一如往常。
韩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肯定是跟裴东来有关。当即什么也没问,披上外套快步出门,直奔裴东来所住的前院左厢房。
踏进前院的瞬间,一股浓浓的焦味就扑面而来。
说来也怪,这股烧焦的味道竟然是从假山后面传来的,还伴随着几缕尚未消散殆尽的青烟,看样子像是扑灭不久。
裴东来正站在假山旁边,眼角余光扫到韩厥,便想招手让他过来。
因为离得不远,韩厥分明看见他抬起手,迟疑片刻后,却又放下了,甚至连头都不回,高傲的脖子挺得笔直。韩厥知道他还在为之前的事恼火,便自己走上前去,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裴东来自然没搭理他,但好歹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
其实不用他说,韩厥已经看到了,假山背后有一道暗门,青烟和焦味都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而且,站得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见裴东来的脸色不好看,韩厥似乎猜到了什么,“谁在里面?”
“姜世才。”抢答的是张训,一边说还一边擦汗,不时拿眼睛瞟裴东来,显得很是担心,“丁大人把他关押在这个地牢里,听说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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