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方家后,陆丰兴也就偶尔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才会给陆时今打个电话,不过父子俩往往聊了几句就无话可说。
陆丰兴对陆时今心里有愧, 但他又是那种自私到极点的人,一想起陆时今他就觉得自己是卖子求荣, 所以就干脆不和儿子见面。
因为不见面, 就能自欺欺人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现在听方臣的口气, 好像打算承认陆时今的身份, 明面上的联姻,不仅可以洗刷陆家卖子求荣的污点,还能给陆家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这就又是另一码事了。
陆丰兴开始积极地准备和方家见面的事,三令五申交代妻子和小儿子,必须得拿出气度来,不能让方家看扁了他们陆家。
方家定好了见面的日子和地点,三日后,两家人在一处高级会所的餐厅里见面了。
说来也巧,两家的家庭成员构成几乎一样,都是生父、继子、继母外加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两家八口人,都来全了。
虽然来之前,陆丰兴再三做了心理建设,提醒自己见到方臣时要不卑不亢,不能让方臣小瞧了他,但一见到方臣,在方臣浑然天成散发出的威严下,陆丰兴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矮了别人一截。
陆母见到雍容华贵的许美如的想法也是如此。
明明都是贵妇,气质上却天差地别,那是不管戴多少名贵的珠宝首饰,涂多少化妆品都弥补不了的。
再看两家的儿子,陆时今和方熙然就不做对比了。
陆亦平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和首富一家吃饭难免紧张,席间问他问题都答得颠三倒四,再对比落落大方,侃侃而谈的方卓尔,唯唯诺诺的陆亦平让陆母觉得丢尽了脸。
又听方臣一个劲儿地夸陆时今,陆母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要不是得顾及丈夫的颜面,她真恨不得撂了筷子走人。
许美如看出陆母强颜欢笑,眼珠儿一转,声称自己要去补个妆,问陆母要不要一起。
陆母早就坐不住了,求之不得,两人便一块儿离席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许美如补完妆,拉过陆母的手,假装热络地说:“今天一见到亲家母就觉得十分亲切,放心,时今来了我们家啊,我一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疼。”
陆母理了理头发,干笑两声:“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能去你们这种人家过日子,是时今的福气。”
“哎呀,您可别这么说,能有时今这样的儿婿,是我们家的福气才对。”许美如笑吟吟地看着镜子说,“时今一来我们家,熙然的病就好了,身子一天好过一天,把我们家老爷子高兴的啊,三天两头地要给时今奖励,今儿个是房子,明儿个送铺面,对他啊,比对两个亲生儿子都好。”
一听到方家对陆时今这么好,陆母心上就更难受了,心里嫉恨得发狂,却仍要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啊……”许美如叹了口气,没继续往下说。
陆母听出许美如话里有话,不禁好奇地问:“不过什么?”
许美如笑笑,说:“你既然是时今的长辈,这事也不瞒你,就是吧,我们家熙然好像不太能接受这桩婚事,你应该也能明白,两情相悦的婚姻才能长久,我就怕熙然太抵触,我家老爷子毕竟也不能管他一辈子,到时候委屈了你们家时今。”
陆母听得心头一动,“是这样吗?我倒是一点都不知情,时今这孩子主意大,有什么事从来不和家里说。”
“我理解,”许美如善解人意地点头,“咱们都是当人家后妈的,就算再掏心掏肺对他好,可耐不住人家根本不和咱们亲啊,我也就是随口一提,最后该怎么办,也不是我们女人家能做主的。好了,咱们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快回席吧。”
回到了酒桌上,陆母心不在焉地听着男人们的高谈阔论,脑子里都在回想刚刚许美如跟她说的那番话。
当初陆时今去了方家第一次和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听到陆时今说,方臣给他的见面礼是一个亿加一栋豪宅,陆母是又惊讶又后悔。
她知道方家有钱,却没想到方家会对一个不过是给他家儿子冲喜的工具也会这么大方。
这可是真金白银的一个亿啊!
听陆丰兴后来提起的陆时今的现状,好像方臣之后又给了陆时今不少好处,什么豪宅股权商铺,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陆时今从方家拿的好处都要超过他们陆家的资产了。
这让陆母怎么不心生嫉恨?
而且现在方熙然又醒了,他可是方家的长子,将来的首富!
虽然破了相,但又有什么关系?和他结了婚,那好处还用说嘛?
她一万个后悔没让自己的儿子去方家给方熙然冲喜,要不然,方熙然现在就是她的儿婿,现在陆时今得到的一切就都属于他们母子!
她忍不住往坐在对面的陆时今和方熙然身上瞟了两眼,两人看上去倒像是和和睦睦的,原来关系并不好吗?方熙然其实是不想和陆时今结婚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陆母暗暗想,就算她得不到方家的荣华富贵,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陆时今。
要不然,将来陆家哪里还有他们母子说话的地方?
一顿饭吃到尾声,方臣和陆丰兴两个一家之主敲定了陆时今和方熙然两个人的结婚日子。
陆母看到方熙然听到结果,明显不高兴地皱了下眉,更加认定了方熙然是不想和陆时今结婚。
于是,心里有了计划。
方、陆两家第一次见面,过程还算愉快。
算起来陆家是高攀了陆家,能和首富做亲家,陆丰兴做梦都没想到,他都能预见到自己的公司有了方氏的助益成功上市了,笑得合不拢嘴。
吃完了饭,两家人互相道别,准备离开饭店。
方臣、许美如坐一辆车先走,陆丰兴为了表示谦逊,送走了他们之后,然后才叫自己家的司机过来。
陆母一直注意着陆时今和方熙然两个人,发现方熙然去了洗手间后,立即也跟了过去,躲在洗手间外面等方熙然出来后,立即迎了上去。
“陆伯母还没走吗?”方熙然看到是陆母,出于礼貌,微笑着询问了一下。
和一个晚辈说自己继子的坏话,陆母也感觉到很难开口,但嫉妒冲昏了她的头脑,只要能让陆时今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陆母稳了稳心神,示意方熙然随她走到偏僻的地方,然后才说:“方大少爷,虽然有些话由我说出来不太妥当,但婚姻大事,我想你应该有知情的权利。”
方熙然挑了下眉,“哦?是什么?”
陆母:“这都怪我,因为当了人家的后妈,所以对时今也下不去手去管教,把他养成了个好吃懒做,心术不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