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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今再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入目是描金绣凤的红纱帐,掀开帐子环顾四周,墙上挂着貂蝉拜月图,下面一张红木鎏金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面手持雕花镶银镜、数个乌木首饰盒,还有些瓶瓶瓶罐罐好像是胭脂水粉。
桌上的香炉里袅袅燃着香料,满室幽香,屋子里的摆设倒像是女子的闺房。
陆时今从床上起来,忽然地板摇晃了一下,他还当是自己没站稳,扶着床沿稳住身形,才发现的确是地板在晃,但看情形又不像是地震。
陆时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往外一看,目之所及茫茫都是水,原来他现在是在一搜船上!
他回忆了一下昨晚去了摄政王府后发生的事,沈灵章和林永年背着他嘀嘀咕咕了很久,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但总归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等的百无聊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睁眼,人就已经到了船上来。
看看外边的天色,太阳已经偏西斜,想必是已经过了午时。
陆时今不是一个睡得死的人,不可能被人从摄政王府带到船上都毫无知觉。
他猜想肯定是林永年那厮用了迷药之类的东西迷倒了自己,然后把自己转移到了船上来。
至于林永年为什么要这么干,不用想都能猜到,无非就是想拿他来要挟李翀罢了。
陆时今把房间里的窗户都打开,看清楚了周围的状况,这里好像是京城里有名的一处烟花之地。
四处都是铁索勾连的花船,一艘艘停靠在岸边,不过现在是白天,还不到姑娘们出来营业的时候,四处都静悄悄的,听不到晚上一般的歌舞笑闹声。
陆时今想,昨晚李翀发现他失踪,肯定心急如焚地四下找他,不过他怕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此刻会被林永年藏在了花船上。
想在偌大的京城里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而花船这里又鱼龙混杂,就算李翀派禁军搜城,怕是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这里来。
陆时今把目前的情况大概分析了一遍,心下安定下来,也不着急找林永年出来问话,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地喝完。
“便利店,跟你的兄弟联系一下,把我的定位发给李翀。”
711:“没问题,其实刚才211就和我联系了,只是宿主你还没醒,我也不好擅作主张,就没告诉它。”
“做的好。”陆时今不吝夸奖,“你和211密切保持联系,让它按照我说的给李翀提示,但是不要给李翀发现异常,明白吧?”
711:“明白。不过宿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陆时今将茶杯在手里转了转,嘴角轻轻一勾,“林永年这么大费周章把台子给我搭起来了,不陪他把这出戏唱完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美意?我都能把他的剧本猜出来了,无非就是拿我要挟皇帝,逼皇帝满足他的要求,而这个要求呢,以林永年对自己先帝私生子身份的执着,说不定就是逼皇帝承认他也是皇子的身份。这样,除了李翀,林永年也有了继承皇位的资格,而林永年能说动沈灵章那老狐狸帮他,定然是许了沈灵章什么好处,这个好处,也许是退位让贤。”
711惊讶:“林永年想当皇帝?”
“试问天下之人,谁不想当万人之上的皇帝?”陆时今喝了口茶,轻笑道,“不过林永年对皇帝的宝座也许并不热衷,他只是不忿自己的出身,觉得自己遭受了不公的待遇,嫉妒李翀罢了。”
711唏嘘道:“人的嫉妒心啊,发作起来真可怕。”
“可他凭什么嫉妒李翀呢?”陆时今冷声道,“李翀身为皇子却从小长在冷宫,活得还不如一个受宠的奴才,林永年只看到了李翀现在坐在皇位上,却不知道李翀坐上皇位之前受过多少苦楚,也不知道李翀现在坐在这个皇位上,群狼环伺下的举步维艰。”
711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已经把定位给211发过去了,211那边的消息是,林永年果然找人给皇帝递了话,说你在他手上,要想救人,就让皇帝孤身出宫见面。”
陆时今:“李翀是如何决定的?”
711:“还能怎么决定?你在林永年手上,他除了照林永年说的做,别无选择啊。”
陆时今眼里的温度冷了下来,且让你得意这一时,等到时机成熟,老子一定在你身上连本带利讨回来。
陆时今正想着要怎么整林永年,说曹操曹操到,林永年推门进来,看到陆时今坐在桌前也不诧异,笑着说:“王爷醒了?”
陆时今放下杯子,不悦地皱眉问:“这是哪里?你为何将本王带到这里来?”
林永年提着个饭盒,将饭盒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饭菜摆在陆时今面前。
“王爷不是要我带您出来玩吗?这里是京城里最热闹最好玩的地方,王爷饿了吧?先用点饭菜。”
陆时今站起来拍桌怒道:“你休得骗本王!本王已经看过了,这里四周都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哪里好玩哪里热闹了?!本王要下船!”
林永年手臂一伸拦住陆时今,陆时今对着他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林永年已经懒得和陆时今装模作样了,冷着脸:“你最好给我乖乖待在这间房间里,若是走出这房间一步,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陆时今暗暗冷笑,他要是会乖乖听话,那他还叫陆时今吗?
“本王若是非要走出呢?难不成你这个狗奴才还敢杀了本王?”陆时今把桌上的碗碟全部扫在地上,又一脚踢翻了几个凳子,制造出来不小的动静。
门外的守卫听到响动开门而入,警觉地询问:“怎么回事?”
林永年摆摆手,“没事,小孩子闹脾气罢了,出去吧,这里没事,你们把门看住了就行。”
守卫们得了沈灵章的吩咐,让他们听从林永年的命令行事,便没再多问,顺从地出去关上了门。
林永年把陆时今踢翻的凳子一个个扶好,好脾气地道:“王爷,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陆时今:“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明明身上流着的是卑贱奴才的血液,却因为皇帝和太后的宠爱,成了高高在上的郡王。”林永年指着自己,自嘲一笑,“而我,明明是货真价实的李氏血脉,却成了你们这些主子随便呼来喝去的奴才!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
“那你得问上天,本王怎么知道?”林永年想发泄自己的愤懑,陆时今却懒得听,不屑一顾地道,“人各有命,不是身体里流着什么血决定,是由你自己想要怎么活决定的。林永年,多行不义必自毙,本王劝你好自为之。”
林永年倒是没料到能从一个傻子嘴里说出这番话,讶然过后冷冷一笑,“我有时候怀疑,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能从傻子嘴里听到这些话,真是稀奇。”
“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说完没?说完请你出去,本王要休息了。”陆时今甩袖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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