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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半夜 火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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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甘睡觉的时候没有换衣服,只是把贴身衣物的扣子解开了,听到敲门声,醒了之后立刻把扣子扣上,这才开门。

小十看到她,焦急喊:“楼下着火了,得赶紧走。”

着火了?

“程究呢?阿松里呢?”

小十:“九哥在叫其他人,我和阿松里跑丢了,暂时找不到他,我就先来叫你。”

果不其然,辛甘闻道了一股很呛的烟味,她进屋利索拿了手机跟小十下楼。

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暂时还不清楚,二楼波及慢,只有浓烟,很多人慌乱的跑来跑去呼救,小十动作麻利,在前面开路,这么危险的境地,他很冷静,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危急情况。

到了外头,辛甘才看到是隔壁的房子烧起来了,小旅店就挨了一扇墙贴着,自然最快波及到的是小旅馆,周围的人都被吵醒了,都在救火。

辛甘是第二次看到类似情况,上一次是在车站的爆炸,很多人被炸伤了,医院里都是被炸伤的人,即便是在自由度很高的国外,这种情况也很少发生,她没经历过,自然被吓到了。

可是阿松里不见了,小十要回去找,让辛甘在安全的地方等着,不要乱跑。

辛甘站在那里动弹不得,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鼻息间全是浓烟灰尘,这是晚上,她要是被没叫醒,也会如同这间小旅馆被大火吞噬。

她意识到自己的软弱无能,她没小十勇敢,他刚才冲进火场,几乎都没回头,他也就二十几岁的年纪,甚至比她还小一两岁,而她,只能亲眼目睹事情的发生。

程究是去救人了,他有条不紊的安排其他人从小旅馆里出来,而小十也很快找到阿松里,把阿松里带出来,阿松里一个劲在哭,大哭,他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

小十立刻把阿松里给辛甘,说:“辛小姐,你先帮忙照顾下阿松里,我去看九哥要不要帮忙。”

程究一直顾不上辛甘,而小十是他的得力部下,一直跟他并肩作战,这些年经历了不少突发件。

救护车很快就到,扑灭大火花了十几分钟,而进火场找阿松里的小十迟迟没有出现,辛甘这才回过神,想进火场找人,可是边上被随后赶到的警察拉起了警备线,不让人靠近。

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很多人被送去医院,包括阿松里在内,辛甘陪同。

程究和小十一直消息,辛甘到了医院打电话给小十也没有回应,她咬唇想了想,拨打了程究的号码。

第一通没打通。

她又打了第二遍才被接通。

那边响起小十的声音,说:“辛小姐?怎么了?”

辛甘心跳如鼓点,问:“我和阿松里在医院,你们在哪里?”

“你们没事就好,我和九哥在一起,这边有点事,九哥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晚点再去医院找你。”

挂了电话,小十一脸担心,说:“九哥,你这伤也要去医院看一下,辛小姐和阿松里都被送去医院了。”

程究满不在意:“知道了。”

辛甘也没细想,却隐隐约约觉得程究和小十应该是有事瞒着不会告诉她,今晚那场火来的莫名其妙,辛甘想起白天在面馆得罪的那伙人,难道是那伙人跟踪过来报复吗?

她直觉那火来的突然,好端端为什么会起火?

她心里有疑虑,而且不安,她自认为她的第六感一直很准。

所幸的是,阿松里和她都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一些惊吓。

后半夜,程究和小十才赶来医院找辛甘,程究问她:“有没有受伤?”

“没有。”

程究:“没事就成,旅店被烧了不能住人,再换一件旅馆住,天亮再走。”

辛甘没意见。

几个人又去医院附近找了旅店入住,折腾了一晚上,辛甘却不觉得累,并不想睡觉,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些不安。

程究房里。

小十把阿松里哄睡了之后,来到程究身边,喊了一声:“九哥,你的伤不处理一下吗?”

程究抽着烟,没所谓似的说:“随便处理一下就成,刚才在旅店的事别跟辛甘说。”

他指的就是几个小时前发生那场火的时候,程究意外发现了白天和他们起了争执的那伙人偷偷跟过来报复,而程究是为了阻止那伙人和他们起了冲突,隔壁受了一点伤。

那伙人身上藏了武器,一路偷偷跟着他们过来报复。

放火也是他们做的。

小十说:“九哥,我怀疑和我们起冲突那伙人来头不小,不然不会一路跟过来,半夜暗算我们。”

一般情况下小偷小盗的人是不会冒险做出这种事,要么有前科的,一旦记恨上了就会故意报复。

小十怕的是这伙人背后要是有其他势力就棘手了。

他们现在就两个人,还有女人和孩子,万一……

程究抽完一根烟:“你联系一下江阳,让他去调查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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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九哥。”

程究眯了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他体能好,只睡几个小时也没什么问题,可辛甘不行,她昨晚就没休息好,眼下立刻有了青黑,她又没带遮瑕膏,没办法挡住,皮肤又白,看的很明显,辛甘起床照镜子的时候无可奈何叹气。

小十立刻开玩笑说:“辛小姐,怎么一晚上就变成国宝了?”

程究闻言,轻飘飘看了一眼后视镜。

他们俩大个大男人经历得多,大风大浪都见过,没把昨晚的火灾放在眼里,睡了一晚上就恢复正常的状态,还能开玩笑。

而辛甘还很后怕,没办法接小十的梗,她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看着后视镜的程究注意到了,他没说什么,也没接小十话茬,车内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

小十有些尴尬摸了摸后脑勺,说:“辛小姐,你是不是被吓到了?没关系没关系的,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他这样说,更显得有事了。

辛甘犹豫一会儿,严肃一张小脸问:“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小十没说话。

昨晚场面混乱,程究和小十也不在,她想问也没办法问。

小十求助的目光投向程究。

就算是知道为什么也不能跟辛甘说啊,小十闭紧嘴。

还不是那伙人上门找麻烦来了,半夜想烧死他们,敢做出这种事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肯定有来头。

要是把真相说出来,只怕是会引起辛甘的恐慌。

小十更加不能说了。

程究无视小十的眼神,启动了引擎,才说:“普通的火灾罢了,别想太多。”

辛甘反问:“真的只是普通的火灾吗?”

“嗯。”程究嗯了一声之后不再做任何回应。

而辛甘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她认为没那么简单。

昨晚她睡得熟,要不是被小十叫醒,她肯定也逃不过那场火灾,可她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

她知道北屿每年都会有d乱发生,大大小小的,都有,很危险。

而程究的工作就是随时随地处于这种危险境地里,他的工作职责就是这样。

这一天的行程辛甘还是晕车,即便吃了晕车药,或多或少始终有些不舒服,一句话都没说过。

半路下车休息找地方吃饭的时候,小十偷偷靠近程究,小声说:“九哥,我觉得辛小姐好像被吓到了。”

程究说:“不是晕车吗?”

“不是吧,你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

小十一副活该你单身的眼神,又叹了口气,说:“九哥,有没有人说过你活该是单身狗。”

程究呵了声:“皮痒了?”

小十及时闭嘴。

程究拿了根烟抽,不经意间放慢了脚步,余光瞥到身后慢慢走过来的辛甘,她的确很难受,脸色煞白煞白的,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

他没想到辛甘体能这么弱的,从来北屿那天就一直生病,大病小病,这会还晕车。

他问小十,说:“我当初叫你去机场接她,她也晕车?”

“好像是,辛小姐皮肤太白了,我以为墉城的姑娘皮肤都那么白,这会反应过来好像是不舒服脸才那么白……”

程究眼神锐利刮他一眼。

小十立刻摸后脑勺嘿嘿傻笑。

找到一家吃饭的地,程究跟老板要了一碗疙瘩汤,端到了辛甘面前,说:“慢慢吃,中午太阳晒,在这休息两个小时再出发。”

小十心领神会,嘴上附和:“好的好的九哥,我刚好想上洗手间,阿松里吃完饭跟我去上洗手间。”

阿松里:“……”为什么吃完饭就要上洗手间?

辛甘吃饭斯文,因为肚子不舒服,吃饭速度慢了很多,即便是汤汤水水的,她动作也慢。

程究也放慢了吃饭速度,像是在配合她。

经过昨天的教训,辛甘吃不下也要吃一大半,怕被程究教育浪费食物,她很勉强在吃。

阿松里都比她厉害,不晕车,吃的也比她的多。

小十夸了句阿松里好厉害,程究瞥了一眼过来,阿松里不好意思低了低头。

小十像是故意给程究空间,等阿松里吃完了就迫不及待带他去洗手间了,他动作太刻意了,辛甘都察觉到了什么。

她这还有大半碗,实在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想喝口水,对面的程究问:“吃饱了?”

手指还没碰到矿泉水瓶呢,辛甘眼里藏着几分警惕,说:“还没。”

程究哪里是会被她蒙混过去,那双微挑的凤眼睨着她,唇角向上勾了个角度,不是在笑,而是习惯性的动作,他的长相淡薄不会轻易流露真实情绪,可是禁忌的都写在眼里,是个矛盾的存在。

“辛甘,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辛甘不知道为何,不敢直视他,冷不丁收回视线的,低着头又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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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搅拌碗里坨掉一大半的面条,思绪不受控制,心底深处枝枝蔓蔓的,想要开出什么一般。

她心不在焉问:“什么误解?”

“算了,没什么。”程究说。

程究看着她用筷子搅拌,眼神闪烁,显然不在状态,他看不下去,长臂一伸,把她的碗拿了过来,说:“不是不舒服吗,不能吃就别吃了。”

辛甘抬头看他,刚想说话,对上程究的眼睛,她又错开,嗯了一声,没再继续吃了。

她真的很不舒服,自从来了北屿,没几天是消停的。

程究去买单,他对当地环境再熟悉不过,之前因为几次任务来过这里,对当地环境比辛甘熟悉。

辛甘手里拿着矿泉水跟在他身后离开餐馆,正当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炙烤大地,眼睛都睁不开,程究说:“去阴凉处歇会。”

他们俩就站在餐馆的屋檐的庇荫处,程究拿了根烟咬在嘴边,没有点燃,他问:“晕车晕的厉害?”

没有晒太阳也不是那么热。

就是太刺眼了。

辛甘一直眯着眼睛。

中午餐馆很多人,他们吃饭的时候外面还有人等着,吃完了也就不好意思一直干坐着不走。

辛甘也没点头,说:“也不是。”

“那是什么?”程究说,“承认自己不舒服一点都不丢脸。”

辛甘稍稍低一下眼皮,没说话。

程究抬头看了下周围,忽然抬腿走开几步,他去对面摊贩买了一顶帽子,很有当地特色的一顶民俗风的帽子,布料是蓝色的扎染,帽檐很大,可以遮阳。

他买来帽子直接戴在她头顶上,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戴着吧,总比你什么都不戴的好。”

辛甘望一眼湛蓝的天空,眯起眼睛,说:“谢谢。”

“婚事还没解除,我和你还是未婚夫妻关系,不用跟我客气。”

她一愣,立在原地,静止好几秒,“那我能不能问一句?”

“问什么?”

“你和江棠什么关系?”

辛甘没见过这么湛蓝的天空,纯洁没有被污染过,太阳虽然大,但风是凉快的,跟她去过的所有城市都不一样。

这里充满原始的野性,民风粗犷,当然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独特的风景。

纯粹的让人沉迷。

程究转过身,背对她,他头发很短,紧贴头皮,和大城市里在市中心abd商务区上班,穿着打扮都很讲究的男人完全不同,他身上没有那些条条框框,身上透着最原始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辛甘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幻想他要是穿上西装打上领结是什么模样。

他说:“没关系,你信吗?”

没关系吗?

辛甘没再问。

她只是确定江棠是不是单方面对他有意思而已。

风渐渐大起来,辛甘伸手扶帽子,问他:“要去哪里吗?”

他刚说去附近有座小寺庙,过去那转转。

辛甘跟着一块去,有了帽子挡住一大半阳光,也就没那么晒,她可以抬头看远处的天空,不用眯眼。

寺庙周围有物流六色的旗帜,风很大,吹的旗子朝一个方向疯狂抖动,辛甘的头发也被吹乱,她拂到耳后,抿紧了唇。

寺庙没什么特别的,充满当地风格的一个小寺庙,寺庙有僧人在诵经,程究走进去毕恭毕敬拜了拜,薛菱学着他的样子,也跟着拜了拜,不过心里难免有些疑惑,像他这种人也信佛不成?

她以为他是无神论。

程究问她:“要不要抽签?”

“不要了。”辛甘下意识拒绝。

“为什么?”

“也没……”

“不信吗?”

“不信。”辛甘说,“你信?”

程究声音平静:“那我刚才说的,你信吗?”

辛甘:“……”她心跳骤然漏了半截,咬唇不语。

程究说:“你不信。”

她刚才问他,他和江棠什么关系,他回答说没关系,还反问了一句,你信吗?

她没回答,但是程究眼下把她心里不愿意说出的答案说了出来。

是,她才不信。

都是成年男女,江棠对他的心思那么明显,只要留心观察一下就能察觉到,江棠也没有可以隐藏她对程究的感情,而辛甘来了之后,让江棠有了危机感,才迫不及待在辛甘面前透露她跟程究的关系。

程究在边上的桌子拿来了抽签桶,说:“试试,抽一个看看。”

辛甘不在状态,自然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抽签桶。

过了十几秒,她说:“我是不信。”

他回头看她,很平静:“你不信她还是不信我?”

辛甘:“说实话吗?”

“那不然?”

“都不信。”

程究抿着唇,没反应,忽地走过来,低下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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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甘,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也不信你会跟我解除婚事。”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程究看向远处,瞳孔很深,倒影碧蓝的天空,说:“我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早点安定下来,这样对两家都好。”

“你想反悔?”辛甘语气颇急促,“你答应我的,说好了,你愿意解除这门婚事,你前不久才答应我。”

她没想到他会反悔,耍赖。

程究看她一眼,放回抽签桶,先她一步走出寺庙。

她跟了过去,一直回到停车的地方,他都没理她。

他打开车门上了车,驾驶座的车门没关,她手搭在车门把手上,站在程究不远处,皱眉凝视他,说:“程究,你骗我是不是?”

程究摸出一支烟来,点燃,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来,说:“辛甘,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他岔开话题,不正面回答她。

辛甘笑不出来,一直咬着下唇,脸色本就白,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动,她着急上火,暂时想不到他为什么会反悔。

她不回应,程究说:“你名字很特别。”

特别到他头一次听家里头提起她,便记住了她的名字。

还有那张她毕业拍的毕业照,穿着学士服,笑的娇娇俏俏的,光是站在那,就让人移不开眼。

辛甘,心甘情愿的心甘。

他意识到自己失神,忽地笑了一声。

辛甘心跳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说:“说好的,你答应我解除婚事了。”

他来劲了,故意轻佻的口吻说:“我要是真反悔了,你要怎么做?”

“你答应的。”她固执道,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

程究轻哼除了一声笑,散进风里:“我还没决定好。”

“你在戏弄我。”

“没有,我认真的。”

辛甘看着他的眼睛,说:“程究,你别耍我。”

程究其实是在跟她闹着玩,她的意思很明显,不想和他在一起,即便是家里安排的,她也不愿意听从安排,大老远来北屿就是为了跟他把事说清楚。

她不喜欢,他不强求。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上完洗手间的两个人回来了,一大一小看到辛甘站在车门边和程究面对面杵着,小十毫不犹豫抱起阿松里扭头就走,还不忘捂住阿松里的嘴,说:“我们再回去上个洗手间。”

程究注意到小十走开,他低了低头,看着辛甘,说:“你问我和江棠什么关系,我说了,你不信我,那为什么我说答应你解除婚事,你就信我?”

她决定她这话带着几分讽刺,的确,他说的很对。

辛甘一时哑口无言,胃此时又开始作乱,一阵阵绞痛。

程究手指夹着的烟燃到尽头,他弹了弹烟灰,“辛甘,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和江棠什么都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的瞳孔清黑明亮,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辛甘撑不住他的眼神,扶着车把的手滑下,她想挪开视线,还没来得及避开,下巴被程究粗粝的指腹掐住,男人的拇指和食指分别扣住她的下颌,手指使了劲,强迫她正色看自己。

“没话说了?”

辛甘吃痛,闻到一股尼古丁的味道,他动作不算温柔,她痛的直直皱眉。

“我不关心你和江棠……”

“那你还问。”

“我……”

“辛甘,不要在我跟前口是心非。”

辛甘:“你放开我。”

程究轻笑:“所以还提不提?”

他这态度让人捉摸不清,辛甘沉了脸,干脆坦白:“我不喜欢你,既然不喜欢,没必要难为自己。”

程究:“那你有喜欢的人了?”

辛甘摇头,说:“不是。”

“那是为什么?”

辛甘说:“我不喜欢你,仅此而已。”

程究挑了下眉,松开禁锢她下颌的手,说:“有时候两个人结婚不一定是因为爱,也有其他原因,辛甘,和我在一块我不会妨碍你,结婚也是为了应付双方家里,你可以考虑一下。”

辛甘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先答应结婚,凑合应付双方家里,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再摊牌。”

辛甘觉得他挖了个坑,给她跳。

她说:“我不觉得这样做是好的。”

“你怕什么?”程究故意说,“怕我到时候赖上你?”

辛甘脸上一燥,说:“那不好说,万一时间久了……”

“怕假戏真做?”程究忽然冷淡地问了句。

辛甘微微皱了眉:“……”

“还是怕日久生情?”

“这两个意思不都是一样吗?”

程究笑了笑,嗓子很沉,听起来没有感情,“辛甘,你对自己没信心。”

辛甘表情隐忍,风吹进眼睛,她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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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痒,飞快眨了眨眼睛,却没说话。

程究伸手整理她的帽子,戴好,说:“我们两家知根知底,他们有意撮合,也是想维持两家的关系,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提出解除婚事,对两家打击不小,你让两家人以后怎么来往。”

“……”辛甘咬唇,心里纠结。

程究:“我也不是什么坏人,你跟我在一块不吃亏,而且我一时半会回不了墉城,没假请,也没时间,解除婚事没那么容易,就目前情况来说,辛甘,和我在一起,不会让你吃亏。”

他意思也很明显了,就是想继续维持现状,不想解除婚事。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答应她呢?

她直接问:“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我问你的时候,你答应我了。”

“是我的问题,我不该答应那么爽快。”

“……”辛甘无语了。

程究继续说:“辛甘,你放心,只是让你暂时委屈一段时间,要是之后你还是想解除婚事,可以,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

辛甘抿起嘴唇,风又吹过来,把她帽子吹掉了下来,绳子一端挂在了脖子上,她连忙整理戴上,程究咬着烟头,伸手给她绑帽子的绳子,端端正正系了一个结。

辛甘没机会拒绝,他占领主导地位。

她压根就不是他对手。

她说不过他。

“好了,先上车,我叫小十回来。”

程究走到一边打电话,顺便找垃圾桶丢烟蒂。

辛甘上了车,透过车窗看了看走在烈日下的程究,他背影宽阔,长腿迈着,步伐稳健,外形条件极其出色,当然,也很吸引异性。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跟自己预期出了太大的偏差,他现在推翻之前答应她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很被动。

小十和阿松里很快就回来了,阿松里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他不舍得吃,一回来就递给辛甘,说:“姐姐,给你的。”

辛甘很温柔摸阿松里的头发,说:“不用啦,你吃吧,姐姐不饿。”

阿松里就是想给辛甘吃的,小十忍不住夸阿松里真懂事,知道给姐姐吃。

车子重新启动,继续赶路。

因为中午耽误了两个小时,所以到了阿松里亲戚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快十二点的事了。

他们沟通都是说的本地话,就辛甘听不懂,还好人家没注意到他,一直跟程究他们说话,辛甘看了一下阿松里亲戚家的环境,不太富裕的一个普通家庭,为了感谢他们送阿松里回来,他们特地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招待。

阿松里亲戚很热情,为了表示他们的感谢,极力留他们下来吃饭,就连阿松里也牵着辛甘的手,哀求她留下来。

辛甘的视线下意识扫到程究那边,他没看她,在和主人家说着什么。

她完全听不懂。

她忍不住跟阿松里说:“你以后到家了要好好听长辈的话。”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阿松里很信任也很喜欢她,一想到她要走,他就不舍得,不想让她走。

外面月亮很大,远处陷入幽黑中,看不清楚那幽黑深处是高山还是湖泊。

阿松里牵着辛甘走出来,站在月下,他问她:“你以后会来看我吗?”

辛甘笑笑:“你希望我来看你吗?”

阿松里点头,一双跟月亮一样明亮的眼眸凝视着她,天真又纯粹。

辛甘不忍欺骗他,却也不敢肯定以后会不会来,她都不确定以后是不是要移民的,她一直有这个打算,但因为和程究有婚事在身,她就怕家里不答应。

因为一旦和他领证结婚,她就不能随便出国,移民更是不能。

这也是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至于程究,她暂时没有打算告诉他,她打算移民的事。

辛甘垂眸,轻轻摸了摸他头发,说:“就算我不来看你,你也要过的开开心心的。”

他还小,却非常懂事,失去亲人的悲伤也是极力忍耐,没有表现出来,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哭。

阿松里还问她:“那我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嗯。”辛甘说。

“那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程究走出来,看到辛甘和阿松里站在不远处说话,她蹲着,阿松里站着,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而后看到他们俩在拉钩,一大一小,影子被月光拉的斜长。

阿松里家里不富裕,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给他们休息一晚,告别阿松里一家人之后,程究和小十打算连夜回去,他们俩开夜车,辛甘在后座可以躺下休息,也就没那么难受。

夜车并不好开,辛甘大概是觉察到他们应该是有事,才会连夜赶回去。

辛甘心情并没有多好,她醒了,闭着眼睛,听着沉重的引擎声,还能闻到烟味,她睁开眼睛,看到正在开车的是程究,她腿都麻了,忍不住抻了下腿,发出了点动静,程究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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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看了一眼后视镜。

“我吵到你了?”他问。

“没,是我刚睡醒。”她声音也很小。

副驾的小十已经睡着了,轻轻打着鼾。

高原上的深夜,跟深蓝色又掺杂着浓郁的黑,像深海。

程究说:“介意我抽根烟吗?开夜车,要提神。”

“没事,你抽吧,不用管我。”

因为小十在睡觉,辛甘声音特别低,怕吵醒小十。

嚓地一声,火光燃了几秒,程究点燃了一根烟,抽了好几口,精神了些,说:“晕不晕车?”

这话显然是在问她。

辛甘无声半刻,说:“还行。”

两个人的对话简单,一问一答的,她回答也冷淡,要不是他问,她也不说话。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辛甘兜里的手机发出关机的声音,彻底没电了。

程究听见了,说:“要不要充电?”

辛甘说:“好。”

她把手机和数据线递过去,程究接过来,帮她插上充电。

深夜,周围寂静无声,除了小十轻轻的鼾声,还有车开动的声音,很闷也很沉。

也许是太安静了,两个人心思不一,而且还有些许尴尬的气氛环绕逼仄的车内。

程究忽地问她:“不再睡会?”

“不困,白天也在睡。”

辛甘想起白天他说的话,在心里计划打算回墉城的时间,她是不会在这里继续待了,先回去跟家里摊牌好了,程究说的那些,她实在害怕和抗拒,并不愿意答应。

他总不能强迫她吧?

更不能强迫她留下来吧?

她害怕日久生情,更害怕弄假成真。

换句话说,她不能把持住自己,她害怕对程究动心,这种男人,很难不让人动心。

也是因为程究桃花也多,这么多年就有个江棠死心塌地陪着他,他虽然说和江棠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可他们毕竟有出生入死过的经历,程究对江棠和对她是不一样的。

她害怕和别人抢,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她喜欢的东西要是也有人喜欢,她就会自动退出,远离,甚至轻易可以说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所以避免之后进退两难、甚至会让自己尴尬的境地,还不如直接远离,一开始就不要给机会。

她沉默多久,程究也跟着沉默多久,凌晨两点多,外面景色一片深色,夜幕群星璀璨,远处有湖泊,在月光的照耀下,湖面波光粼粼,犹如夜幕的银河。

辛甘视线被吸引了过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程究注意到她趴在车窗上看外面,她还把车窗摇了下来,他嘴角紧了下,减慢了车速,缓缓靠边停下。

笔直的公路一望无垠,看不到尽头。

车停稳后,辛甘疑惑看程究。

程究解开安全带下车,低声说:“我去方便,你去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辛甘就有了解手的意思。

一路上,辛甘都是憋着到了小镇才找洗手间解决的,还没在野外解决过。

她很难为情,却不得不这样。

因为这条笔直不见头的公路是没有公共洗手间的。

程究烟瘾很大,这会又在抽烟,他从车里拿了手电筒给辛甘,说:“不要走太远。”

辛甘看着周围漆黑无比,心跟着颤了颤,小声问:“附近会有什么野生动物吗?”

程究扯了扯嘴角,“这附近到处都是野生动物,你说的野生的动物指哪一类目?”

辛甘直觉他话里有话。

“四脚爬行兽,还是两条脚的?”程究声音带着戏谑,可惜了是晚上,灯光昏暗,只有车前灯照亮前面的柏油公路,她看不到程究此时的表情。

她只能从声音分辨他的语气带着调戏的成份在。

辛甘:“……我听到了狼嚎。”

远处真传来了狼嚎声。

响彻寂静的夜空。

程究说:“嗯,这里有狼很正常。”

“……那是不是在附近?”

“听声音似乎在附近,而且……”程究顿了顿几秒,“周围就有,不过不是野狼,是色/狼。”

程究怕她脸皮薄,连忙收起轻佻的态度。

又被他耍了,辛甘心中气结,转身就走。

身后还传来程究的声音,说:“别走太远,早点回来。”

她没给任何回应,显然是记着刚才被他戏耍的事。

漠漠无边的夜色,辛甘拿着手电筒小心照着路面,她找到一个山坡,弧度刚好挡住站在车那边的程究,她第一次在野外方便,感觉不好意思,犹犹豫豫好一会儿都没有解开牛仔裤的扣子。

狼嚎声消失了一阵,又响起。

辛甘脊背发寒,警惕看着周围,可视线太黑,看不到什么。

她解开扣子,弯腰蹲下去,一边紧张看着周围,一边面对来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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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坡的高度,刚好挡住了她的身体,程究站在车边抽烟,背对她,没有看过来。

就算看着她这边方向,也看不到什么。

辛甘终于解决完,提裤子站起来,忽然感觉有个东西飞快从她脚底上窜过,她立刻背吓得叫了一声,原地弹开,往后走了几步。

程究远处听到了一声,立刻回头疾步过来,她慌张拿着手电筒照着地面,可除了一地石子,什么都没有。

哦,还有一摊水迹。

程究走过来,她也被吓了一跳,后背全是冷汗。

“怎么了?”他问。

辛甘咽了下口水,惊魂未定说:“刚才有东西窜过我的脚,我以为是蛇……”

程究拿过她的手电筒,照着地面看了一圈,辛甘耳朵当场泛上可以的红,除了一地的石头,还有一滩深色的渍迹,并没有她说的蛇。

程究沉着道:“应该跑掉了,你有没有被咬?”

她摇头:“没、没有。”

“那没事,回去吧。”程究侧过身,她忽地支支吾吾说,“你先过去吧,我等一下……”

“嗯?什么?”

辛甘不好意思说:“我还没好……”

程究从她声调听出了什么,默默转过身,往外面走了几步,手电筒照着远处,说:“你弄吧。”

他这是在等她。

辛甘不再扭捏,手忙脚乱系扣子,夜里的风吹的她一身清凉,手和脚都是冷的,就连臀都觉得冷。

“好了。”她终于系好了。

程究低着头看她,伸出手给她,说:“得赶紧回车里,狼嚎声越来越近了,可能有狼往这边过来。”

他把手电筒还给她。

辛甘接过,走了几步,他没跟过来,她问:“你不走吗?”

不是说有狼在靠近吗?

程究轻笑了声:“就算狼过来我也要解决生理问题。”

“……”辛甘的脸更红了,燥的慌,扭头转身就朝公路停着车的地方走,她不管程究了。

小十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看着刚上车的辛甘,喊了一句:“辛小姐,我们到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

“九哥呢?”

“去上洗手间了。”

小十解开安全带,说:“我也去。”

辛甘蓦地松了口气,脸颊发烫,还好车里视线昏暗,小十也没有注意到。

远处笔直的公路,有车灯亮起,由远及近,很快能听到车的引擎声了。

程究和小十也注意到了,他们俩立刻回到车里。

程究和小十上了车,启动了引擎,朝前开过去。

而那辆车越来越近了,车速忽然放缓,保持一定距离跟在他们不远处,空旷的公路,又是深夜,没多少车在路上行驶,这么晚突然出现这么一辆车,引起了程究和小十的警觉。

辛甘虽然也不清楚,但她隐隐直觉一直跟着的那辆车有问题。

她忍不住联想到小旅馆那场火灾——

小十观察后面的车,问程究:“九哥,那车有点眼熟。”

后面那辆车是一辆黑色越野,一直贴着他们五六米的距离,不远不近,程究稍微加速,后面那车察觉到也跟着加速。

饶是辛甘都觉得不对劲了,问道:“那车在跟着我们?”

程究嗯了声,也没解释,很敷衍的态度。

小十看看程究的脸色,也没吭声。

还是程究说了句:“嗯。”

辛甘心脏扑通乱跳,就在这个时候,车尾被什么打中,发出沉闷的一声,紧接着又连着三四声这种声音。

程究在听到第一道声音,喝了一句:“趴下辛甘!”

辛甘抱着头卧倒在椅子上,,浑身血液像是停止了似的,一瞬间手脚发冷。

“小十。”程究冷静叫了一声小十,脚踩油门加速,小十听到命令,立刻从怀里拿出枪,他摇下了车窗,盯着后视镜看找准角度,瞄准机会立刻探出身往后面那辆车开了几枪。

枪声惊破高原寂静的夜晚。

小十打完几枪立刻缩回来,说:“九哥,是他们!”

辛甘抱着头,不敢动,甚至不敢抬头看,只听到不断有枪声,甚至没多久,车尾的车窗玻璃被打中,防盗玻璃成蜘蛛网碎裂,还好玻璃没有炸开。

那车紧追不舍,似乎冲着他们来的,而且在这条没有人烟的公路上动手,的确是好时机。

程究狠狠拧了下眉,顾不上其他人,他猛地调转方向盘,他记得附近十公里处有一座小镇,只要能撑到小镇,后面那辆车的人就不敢乱来。

“妈的,混蛋,九哥,接下来怎么办?他们追着不放!”

程究说:“换位置,你来开车!”

小十立刻收起配枪,和他换位置,程究先稳住了方向盘,小十接过,两个人迅速交换位置,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做,非常有默契。

程究接过小十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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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小十一样的动作,观察后视镜后面那辆车的举动,他抿紧了唇,手放在车把门上,蓄势待发状。

辛甘依旧保持抱着头趴在沙发上的姿势,她不敢动,甚至嘴唇都在哆嗦,恐惧蔓延她整个身体,车身迅速甩了出去,很快的,她听到双方交火的声音。

程究沉静指挥小十往哪个方向开,正好他可以瞄准射击,两个人默契搭配,程究探出车窗口,连续打了几枪回击,对面的人很快反应过来,调整射击方位,但程究都躲开了,及时回到车里。

他换子弹,弹夹发出清脆的搭扣声,他装上,从后视镜看到后面那辆车速渐渐慢了下来,因为他打中了车胎,车胎瞬间瘪气,他们的速度也就慢了。

大晚上阻击瞄准非常困难,因为看不清具体位置。

过了一会儿,辛甘没听到什么动静了,似乎一切恢复平静。

程究从后视镜看到那车停在路边,车里没下来人,似乎是怕他们射击,小十立刻问:“九哥,我们直接走吗?”

“走。”

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历,有几个人,身上有多少枪械弹药,而且大晚上的,非常危险,尤其是他们车里还有辛甘在。

考虑到辛甘,程究不能冒险,不然他不会放掉这几个人。

小十立刻加速,远远把后面的追车甩掉。

程究没有追过去,这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小十有些不解,可看到辛甘一脸苍白惊魂未定,小十这才没有说什么。

车窗后玻璃被打碎了,辛甘缓过神回头看到碎裂的玻璃,几乎失神,手指忍不住发抖,而且她还看到碎片最中心往外延伸裂开的中心位置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是子弹。

小十想说什么,瞥到程究的神情,也不敢说话。

辛甘问:“他们身上有枪?”

程究:“嗯,有。”

“随随便便就可以有枪支弹药吗?”

“违法的。”

辛甘捂着胸口,第一句感觉离死亡这么近,要是那子弹打中她身上某个部位——她不敢继续想。

窗外气温下降,晚风凉飕飕的,她感觉不到冷,把车窗都要下来,让冷风灌进来。

程究看不过去了,说:“再吹下去你明天又要进医院。”

她看着车窗外,没有反应。

“辛甘。”

她眼皮动了下:“嗯?”

程究命令小十:“把车窗摇上。”

小十照做。

他们不敢在这边停车,一直往前开,直至到了最近的小镇,抵达小镇的时候,天还没亮,路上只有路灯亮着,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亮着灯的小旅馆,三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辛甘腿软,走的慢,程究放缓脚步等她跟上。

旅店老板从睡梦中醒过来揉着眼睛问:“几个人住?”

“三个,要两间房在一起的。”

“身份证都给一下。”

辛甘最后拿出身份证放在柜台上,手指还在发颤,肉眼可见,明显是吓的不轻。

程究有些后悔让她一起跟来。

“好的,稍等。”旅馆老板一边收身份证,一边眼神不怀好意在辛甘身上流转。

程究看了眼手表,深夜三点多,抬眸的瞬间,刚好捕捉到旅店老板不怀好意的眼神,他拽了一把辛甘的手腕,拉到自己身后,说:“看什么。”

程究严肃起来比较狠,不像好人,旅店老板不敢耽搁,连忙办理入住。

辛甘反应过来想挣脱,却被他紧紧握着挣脱不开。

她也没多余力气挣扎,也就算了。

小十在边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到程究动手拽辛甘的时候,他还往后退了几步,想看又不敢看的表情,还好程究没注意到他,他就自己偷乐。

终于,万年铁树似乎要开花了。

小十想。

上楼回房间,程究送辛甘到房间门口才松开手,说:“自己睡提高警惕,要是有事直接大声叫我,我就在隔壁。”

像这种地方的小旅馆隔音都差,他们又是住在隔壁,隔了一扇墙,稍微大声点就能听到声音的。

辛甘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走道灯光昏黄昏黄,他个子高,灯光从上打下来,笼罩了一层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充满神秘感,她心里微微漾起微妙的涟漪,下一刻,他的视线和她对上,她立刻转开,无焦距看向其他地方。

她声音很轻,“好的。”

她说完,拿门卡滴了一下,开门进去,没有停留。

程究微微皱了眉,没说话,瞥到小十,丢了一句:“愣着干嘛,开门。”

“哦,哦,现在就开。”

小十进了屋,就说:“九哥,你洗澡吗?还是现在就睡觉?”

房间虽然简陋窄小,还好有空调,可以开热气,晚上气温低,比起车里头舒服多了。

程究拿了根烟在抽,说:“你先洗。”

小十也不客气,立刻钻进浴室冲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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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究打开窗户,探出头看了下周围环境,看到了隔壁房间的窗户也打开了,亮着灯,没有声音。

他抽完一根烟,又觉得怎么都不得劲,他又拿了根烟抽,倚着窗户站着。

隔壁房间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尖叫,是辛甘的声音,他警觉听到,立刻冲出去,敲响了隔壁的房间门。

辛甘听到敲门声,缓了一会儿,打开了门,看到程究站在门口,他问:“怎么了?”

他动作很快,辛甘相信他刚才说的话了。

隔音的确不好。

她挠了挠头,说:“有蜘蛛,吓了一跳。”

她平时也不是会被虫子吓到的人,只是因为几个小时前发生的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发生,她还没缓过劲来,比起那场车站里发生的爆炸,更让人害怕。

程究看了她一会儿,说:“我看看。”

他越过她,走了进去。

辛甘贴着墙站,说:“床头那边。”

程究拿起枕头,推开床,到处检查,没有发现蜘蛛,应该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他在角落检查一遍,没有虫子,但是发现了隐藏在角落里的摄像头,非常隐蔽,要不是凑近看到有一闪一闪的红灯,其实很难让人发现。

辛甘看到他弯腰在捣鼓什么,她走近了几步,问:“你找到什么了?”

程究语气有些冷淡:“有偷拍的摄像头。”

辛甘浑身发冷,说:“怎么会……”

“你把灯都关了,我检查一下。”

辛甘立刻拔掉房卡,又听程究说:“你把手机打开,点开相机开录像模式,到处录一遍。”

录了一遍下来,辛甘在浴室也发现了有闪着红灯的摄像头,她这样看了之后,更吓人了,脊背都在冒汗,还好刚才还没有洗澡,不然……

程究把有问题的地方都拆了,徒手拆的,把房卡插回去之后,重新开了灯,他把两个拆出来的微型摄像机收了起来,说:“现在太晚了,你先睡觉。”

“那这偷拍的……”

“你睡吧,不用管了。这不会是旅店老板做的,都是本地人开的店,没必要搞这些,要是被人发现名声肯定臭掉,多半都是一些住宿过的人装的,手法恶劣,不值一提。”

辛甘没想到这种情况都能让自己碰上,心跳都跳到了嗓子眼。

程究说:“是不是觉得很倒霉,所有事情都让你碰上了。”

还用说吗?

辛甘沉默。

程究又看了眼她,想了想,安慰了句:“别想太多,早点睡。”

他要走,辛甘忽然问:“程究,今晚那些都是什么人?”

辛甘看他挑了下眉,她说:“不能说吗?”

程究笑了笑,“暂时不方便说。”

“好。”辛甘轻轻舒了口气。

程究拿着那两个微型摄像机回到房间里,小十刚好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他看到程究是从房间外进来的,随口问了句:“九哥,你刚出去了?”

程究:“嗯。”

“去哪里了?”

程究淡淡瞟他一眼,把两个微型摄像机丢在桌子上,他立刻凑过来看了一眼,说:“这不是……”

“是。”

小十张了张口,啊了一声:“哪里弄来的?”

“除了一般旅店酒店这种地方会装这玩意,还有哪里有,至于这两个,辛甘房间拆的。”

小十立刻检查他们房间有没有,答案是有的,他把拆掉的摄像机丢在地上,气的叉腰:“九哥,这也太猖狂了,连小旅店都不放过,这帮人,我一定要亲自抓他们进监狱!”

程究穿着衣服躺在单人床上,没说话,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对辛甘应该造成不小的影响,他的工作本就危险,自己一个人还好,可她要是在身边,多多少少会受到牵连。

他本就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但辛甘不同。

小十穿好衣服,说:“九哥,刚才那伙人肯定是鱼头的手下,鱼头被我们抓了,他那些手下肯定要为他们老大报仇。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被跟踪上的,刚才好险!”

程究说:“昨天就被跟踪了。”

“昨天?是面馆那次冲突吗?”

程究说是。

“那我们被认出来了。”

“准确说是我被认出来了。”

抓鱼头那次行动中,程究是主要负责人,他亲自逮捕的鱼头,虽然计划很周全,但还是让鱼头的手下逃了几个,这几个漏网之鱼也不能小看,每一个身上都背负人命的。

程究为了抓鱼头,已经找了他一年了,整整一年。

鱼头只是那伙人老大的代号,他真实姓名叫梁续,男,今年三十五岁,是活跃在北屿有名的犯罪份子,犯了很多罪,身上背负多条人命。

他们俩正面交锋过多次,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鱼头每次都能跑掉,上个月好不容易成功抓到他,但还是逃了几个。

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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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应该是见过程究,记得他的长相,才会被认出来。

程究让小十把这个情况告诉江阳,让他立刻去调查。

小十打完电话,又看到桌子上那玩意儿,说:“九哥,你刚才是去找辛小姐了?”

程究懒得搭理。

“看你这样子是真的去了。”

“你想说什么?”

“九哥,你别怪我多嘴,我怎么感觉你对辛小姐不一般。”

程究躺着没动,“所以呢?”

“我就是有一件事特别好奇,我说了你别打我。”

程究呵了一声:“你说,我不打你。”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辛小姐了?”小十说完立刻捂着嘴看他,就怕他从床上跳起来找他算账。

程究没回答。

小十以为他不会回答了,默默上床睡觉,即将入睡的时候,隔壁的人说了一句:“不用看上,她本来就是我的。”

辛甘迷迷糊糊睡了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昨晚澡也没洗,就简单擦了一下,她心有余悸,怕哪里又有偷拍的装置,还好衣服没什么味道,于是洗了脸就出去了。

她刚打开门,看到程究和小十在门口,小十热情打招呼,说:“早上好。”

辛甘笑着回应,程究一如既往面无表情,说:“走吧。”

她眼底有血丝,眼皮沉重,上了车就安安静静坐着,看着路边熙熙攘攘的早市。

后车窗玻璃已经碎了,但不影响程究开车,即便要修,也要回去才能修,这会修不了。

程究把车停在了一家早点档,一边开车门一边说:“先吃早餐再赶路。”

辛甘也跟着下车,早上的太阳太刺眼了,她睁不开,拿了帽子戴着。

小十看到她戴的帽子,说:“辛小姐,你这个帽子是这里买的吗?”

程究低头吃面没听到似的。

辛甘说:“嗯。”她也没说是程究买的。

小十:“挺适合你的,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什么造型都好看。”

程究桌下踢了小十一脚,说:“吃你的面条,这么多话。”

小十不甘心努嘴:“我在跟辛小姐说话呢,九哥你踢我干嘛。”

辛甘笑了笑,恬静温和,她握着筷子吃面条,动作优雅干净,但是碗太重了,她一只手端不动,放下筷子,双手捧着碗喝了口汤。

没有勺子,辛甘没有找到,就只能端起碗喝汤。

小十立刻狗腿去找老板要勺子递给辛甘。

辛甘不好意思说了句谢谢。

小十说:“不用客气,大家是一家人。”

辛甘:“……”

她下意识看程究,程究也看她,两个人视线碰上,前者立刻移开视线,后者唇角勾了下。

吃完早餐,回到车里,辛甘先上车,程究抓着小十后领,拎到一边说:“你刚才在说什么?”

小十嘿嘿傻笑:“我说啥了,九哥,我说错话了吗?”

“你说呢?”

程究警告他:“别当着她的面瞎说什么玩意。”

小十到底怵他的,刚才说那句话,也是出于好玩,于是赶紧点头闭紧嘴。

程究:“私底下你怎么跟我开玩笑都可以,但别拿她开玩笑。”

小十立刻道歉:“对不起,九哥,我错了,下次注意。”

“得了,上车吧。”

回去路上,小十夹紧尾巴不敢乱说话了。

程究说得对,他们都是大男人,私底下开什么荤段子的玩笑话都没关系,但是在女生面前要保持一个度,尤其程究对辛甘还不一般,她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对象。

小十反思自己最近活的太自由了,没被程究训斥,所以才胆子大了。

辛甘昨晚没睡好,就在车里眯了会,她在睡觉,程究开的速度也不快,缓慢前行。

江棠打来电话的时候,手机铃声吵醒了辛甘,她揉着眼睛醒来,而小十在接江棠的电话。

“江棠?我和九哥在回去路上了,要后天才到,你有事吗?”

“有点事,怎么是你接,程究呢?”

“九哥在开车,不方便接。”

辛甘听到小十叫江棠的名字,她目光闪了闪,重新调整了姿势闭上眼休息。

江棠还在电话里头问:“你们去哪里了,怎么走好几天没说一声,我还以为程究又出任务了。”

小十摸鼻子,支支吾吾敷衍:“就突然有点事……”

“什么事不能说吗?”

“这个……”

“小十,既然不是出任务,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如果你不能说,你把手机给程究,我问他。”

小十小声说:“九哥在开车……”

“那你开免提。”

小十应付不了江棠,询问程究意见,说:“九哥,江棠有事找你。”

程究嗯了声,面无表情接过电话,简单干脆问:“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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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棠笑了声,开玩笑语气:“没事就不能找你吗?瞧你这话说的。你和小十做什么去了,神秘兮兮的,问小十他也不敢告诉我。”

他冷淡看着前方,没有回应。

江棠又说:“程究,我阿爸过几天生日,他打来电话问你要不要过去吃顿饭。”怕程究不答应,她放低了声音,有恳求的意思,“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在家里没事做,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有空过去和他喝一杯,不过你要是太忙了,那我就跟他说一声。”

辛甘一直没吭声,车内安静,程究没说话的时候,她能听到手机里传出来江棠的声音,当然很小,听清楚江棠在说什么,不过她觉得,江棠每次来其实都没好事。

她想,江棠应该是把她列为竞争对手了,她们俩中间隔了一个程究,女人的心思复杂多变,一旦牵扯到男人,那就怎么都说不清了。

程究顿了顿,说:“知道了。”

“那你这是答应了?太好了,我跟我爸说一声,他知道后一定很高兴。”

程究比较冷淡,他说:“还有事吗?”

忽然后座传来咳嗽声音,小十回头看到辛甘捂着嘴在咳嗽,他连忙问:“辛小姐,你怎么样了?”

程究也回头看了一眼,手机那边彻底没了声音。

辛甘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也没说话。

不过江棠已经听到了小十那句辛小姐,她嘴角的笑逐渐淡下去,问程究:“辛小姐和你在一起?”

程究嗯了句,没了耐心,说:“我在开车,还有事回去再说,先挂了。”

下一秒,江棠听到忙音。

她捏着手机站着,冷呵了声,狠狠抿了下唇,她怎么都没想到,程究是和辛甘在一块?所以程究跑出去这几天都和辛甘在一起?

……

程究把车窗摇下,说:“喝点水润润嗓子。”

小十立刻给辛甘递了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辛甘接过拧开喝了一口,刚要说谢谢,听到驾驶座的程究说:“你回去有什么打算?”

“阿松里的事情办好了,我也要回墉城了。”

闻言,程究挑了下眉,似乎是不高兴的表现。

“着急回去?”

辛甘说:“嗯,刚毕业,也要开始找工作了。”

小十啊了一句,插嘴:“这就要回去了?”

其实程究和辛甘两人心底都清楚,她心思不在这里,回去是必然的选择,可程究也说了,他们俩的婚事继续,她可以继续留在这和他培养感情。

但辛甘显然是不愿意继续留下了。

不止如此,她还要划清界限,拉开彼此距离。

回去路上,辛甘的表情都很冷淡,也仅仅只是对他冷淡,对小十又还可以。

半路找地方吃午饭,辛甘不想吃面条了,她坐车坐久了还是很难受,虽然没有头两天难受,但是闻到汽油味,就很想吐,但仅仅是恶心反胃,倒没有其他严重的反应。

辛甘觉得自己适应能力在加强,还好不是特别弱。

中午在小镇休息了一会儿,辛甘想上洗手间,她离开几分钟功夫,江阳的电话打来,告诉了程究一个消息,程究脸色微变,说:“等我回去再说。”

小十没问,大概想来是跟鱼头那些手下有关系。

辛甘借用老板店里的洗手间,看着洗手池上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唇角发白干裂脱皮,虽然没晒黑多少,但她脸色和身体明显是不适应,出了问题,她感觉嗓子发干又痒,很难受。

程究在这种地方,一呆就是这么多年,从这一点上来说,她敬佩他的人格,但是感情这块,她没办法说服自己。

这次回客栈,她要跟程究说明白,她要回墉城,再耗下去,没意义也没结果。

辛甘回到座位上,小十拿了瓶矿泉水给她,说:“我那还有晕车药,等会你再吃几粒。”

有总比没有的好。

辛甘说了句谢谢。

回到车里,辛甘吃了药就继续闭着眼睛休息。

一路上,辛甘和程究没有任何话题,她本来就安静,话不多,也不想和程究说话。

程究更不是主动找话题聊天的人,他这性格在队里是出了名的臭的,要不是能力出众,可能大家不会服他。

小十也觉得这一路气氛微妙的奇怪,想起程究对辛甘的态度,他下意识就摸鼻子,偷偷瞟到辛甘闭着眼睛睡着的模样,才小声问:“九哥,我能不能问你件事?”

“说。”程究说。

“你和辛小姐怎么了,我看她一路上都不怎么搭理你,刚才吃饭那会,你给她递矿泉水,她也没接。”

“你观察听仔细。”程究冷呵了句。

小十嘿嘿笑,嘀咕了一句:“不瞎的人都可以看出来。”

程究表情仍然冷淡,没有回答,绕开话题说:“回去后别乱说,对她影响不好。”

小十:“……是哪一门的影响?”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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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立马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我回去一定闭紧嘴巴。”

程究拿了根烟抽,表情有些不耐烦看着前面的路,辛甘对他的态度连小十都看得出来,他不傻,明白辛甘是下定决心和他解除双方婚事,她不喜欢他,毫无疑问,而且甚至没有一点好感。

原本定下这门亲事就是双方家里的长辈,他就没放在心上过,所以没有主动了解辛家那边的情况,对辛甘也是一无所知。

辛甘来了北屿几天后,他还在出任务,回来的当天,经小十提醒,他有个亲戚还在客栈,问他什么时候过去看看,放着人家不管不是那回事。

他才想起有辛甘来北屿了,而后,他找墉城的朋友打听了一下辛家的近况,得知了辛甘在国外读书那些年都是一个人。

程究的朋友家和辛家有一点远方的亲戚关系,比他了解辛家的情况,一打听,便知道了辛甘这些年在国外求学的情况。

他以为辛甘是从小骄纵长大的千金小姐,也许身上多少会有一些小脾气,等真的接触到她本人的时候,和他猜想的截然不同,只是长得比较清冷,所以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接触了一段时间发现她是把自己藏在保护壳里,保护的很好,谁也别想靠近。

他家那几位长辈还说辛甘温婉大方,非常乖巧,从小到大品学兼优,而且独立自主,是非常适合娶回家做老婆的。

程究真想问问他们是不是被什么迷了双眼,辛甘哪里是温婉大方,分明非常记仇。

因为他最开始对她不怎么上心,她第一次来北屿,去接她的人不是他。

辛甘心里抵触,自然对程究没好脸色。

她睡了一觉醒了,发现车在路边停住了,她的视野里出现吃草的牛羊,碧海似的蓝天,一望无垠的天际线,而鹰在半空盘旋穿梭,程究坐在一边石头上抽着烟,指尖有烟灰掉落,他浑然不觉,背对着她,望着远处。

这里和墉城截然不同的景色,周围几百公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汽车尾气,全是荒原山脉,蓝天是蓝天,白云是白云,连风都是自由的,让人感觉灵魂都被洗涤了。

小十不在,辛甘没看到他。

她下车,站在程究几米开外的距离,她喊:“程究。”

有风吹过,扬起她颊边长发。

程究回头看到她眯着眼,看着他,他起身转过来,没说话。

辛甘问他:“小十呢?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停车?到了吗?”

程究一言不发,深眸锁住她。

他的眼睛跟天空一样湛蓝,看久了,会令人情不自禁,她赶紧移开时间,又重复问了一句刚才的话。

“小十肚子疼,找地方解决。”

辛甘这才嗯了一声,然后要转身回车里。

程究叫她,如同刚才她叫他一样。

“辛甘,你不敢看我。”

毫无疑问,他说的是陈述句。

辛甘顿住步伐,嗓音轻飘飘:“没有。”

“是吗。”

辛甘能听出他声音有笑意,轻飘飘的,很快散在风里。

程究看她要上车,说:“小十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不是晕车么,先别上车,透透气。”

辛甘就靠在车边吹风,没一会儿拿了瓶矿泉水在喝,小口喝着,时不时抬头看在低空盘旋的鹰,事实上,她很害怕这类尖嘴动物,不过不靠近,从远处看还好。

程究问她:“饿不饿?”

“还好。”

她主要是胃不舒服。

程究从车里捣鼓了一阵,拿了一小包糖果给她:“吃点吧,嘴巴苦涩的厉害吃点糖的压一压。”

辛甘犹豫了一秒,伸手接过:“多谢。”

漂亮精致的包装纸下是一颗粉红色的小糖果,她不知道怎么他车里有这种东西,他一个大男人也吃糖?

她认识的所有男生里都没有爱吃糖的,那么程究就是给她准备的。

小十很快捂着肚子回来,“九哥,我找不到地方上,找地方花了点时间。”

程究:“好点了?”

“好多了,拉完就好了。”

程究拉开车门:“上车,天黑之前要到下一个镇子。”

越野车要加油,程究找加油站加了三百块钱油,加完油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终于不再吃面条了,小十很高兴。

这一路上辛甘都在吃面条,她不喜欢吃面条,也没有抱怨,不喜欢吃就硬着头皮吃,而且还被程究说过浪费食物,她更不敢有什么意见。

其实吃不到三口,她就不想吃了,不饿,最主要,她不想再吃面条了。

过了一会儿,程究端了一碗汤过来,说:“吃不下面喝汤吧,汤里是排骨和蔬菜,不吃晕车都没东西吐,吐出来全是胃酸,对肠道不好。”

辛甘默默接过。

程究忽然觉得辛甘吃东西的样子很熟悉,他想了半天,哦,像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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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猫,很秀气。

不小心靠近的时候,他可以看到辛甘的鼻梁上有一个很小很淡的痣,她长得白净,脸上有痣可以看得很清楚,虽然得近距离看。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辛甘的手机响了。

程究收回视线,说:“你不接?”

辛甘这才拿手机看,是沈如心打来的。

辛甘起身走到外面接电话。

沈如心刚哄睡了可可,说话声音很小,怕吵醒孩子,问着辛甘,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没消息了。”

辛甘:“还要过几天。”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辛甘不想沈如心太担心,于是没告诉她,说:“没事,没订到机票,就耽误了几天。”

“买不到吗?要不要我找朋友帮你订一张,这会是旅游淡季,几乎每天都有飞北屿,要不你买转乘的也行,到其他城市再转回来。”

辛甘:“不用麻烦了,我已经订到了,过几天就回去,对了,表姐,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如心有些纠结,说:“其实有件事的确想跟你说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直接说吧,表姐。”

“你不是刚毕业吗,你姐夫这边的公司还在招人,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到他那里工作,不过我还没跟你姐夫说你的事,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辛甘温和拒绝:“表姐,谢谢你,不过我暂时不需要,我有其他打算。”

沈如心笑了一声,“我都还没说呢,看你这口气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嗯,猜到了一些。”

沈如心干脆坦白:“你刚毕业,如果不按照你父母的安排去大学做老师,要去公司上班,他们担心你,所以才找我问问你姐夫,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多少有个照应。”

辛甘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没事,我已经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找工作的事情也不着急,等我把这边事情处理好。”

“也行,你现在在外面?怎么有车声?”

辛甘说:“在外面有点事。”

“一个人吗?”

“程究也在。”

“他在那我还能放心,不然我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上街,那边也不太平,你要小心点,能尽快回来就回来吧,到时候见面再聊。”

辛甘说行。

沈如心挂断电话,心里放心不下,还是去找自家老公说了辛甘工作这事。

宋臣说:“如果你表妹有意向的话,我可以安排她进公司实习,但公司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沈如心叹气:“我也不知道她肯不肯,她看起来乖巧顺从,骨子里十分有自己的想法,就拿她跟程家的婚事来说,她还没去北屿之前就已经想好要跟程究当面谈把婚事解除了,她没跟我透露一点点风声,瞒的可紧了。”

“到了北屿跟程究说了之后,她才跟我说,她要解除两家的婚事。”

宋臣搂着她的腰,低头说:“这不是好事吗?她有自己的想法,省得你操心。”

“她就是太有想法了我才操心!”

宋臣没见过辛甘本人,只见过她社交账号上晒的毕业照,还有沈如心小时候和她的合照,对辛甘的情况了解也不多,其他更多时候是听沈如心说的,他是觉得沈如心操心太多,完全没必要,也就没放心上。

沈如心见丈夫不太在意,皱眉说他:“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宋臣解释:“没有这意思。”

“宋臣,辛辛和我不止是表姐妹的关系。我很心疼她,只要她还叫我一声姐姐,我就不能不管她。”

宋臣服软:“好好好,我也没说不管对不对,她要是有意向来我公司上班,跟我说一声,我安排好不好?”

沈如心这才作罢,半推半就,他也不老实了,在她耳边呼热气,低声说:“可可睡了?”

“睡着了。”

“这段时间可可生病辛苦你照顾了,等我忙完,带你们娘俩出去旅游。”

沈如心说:“旅游就不要了,折腾人,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在家歇着。”

……

辛甘正走神了,听到身后小十叫她,她回头看,小十说:“辛小姐,你打完电话了?我们要走了。”

辛甘:“嗯,好了,那走吧。”

一路上的费用都是程究给的,辛甘一开始要给钱,程究没收,他又不缺她这点钱。

他不收,辛甘也没办法硬给。

就跟她那次生病一样,程究说不缺这点钱。和他出来,没道理让一个女人给钱。

一直到晚上,找了小镇找了间合适的旅馆入住,辛甘对上次旅馆里有偷拍的摄像机心有余悸,进房间就按照程究的方法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才放下心。

第二天天亮,他们从旅馆退了房,去附近吃了早餐,又开始赶路。

这次是小十开车,程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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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驾闭着眼睛休息。

辛甘坐在后座也没说话,也没那么难受了,就是后车窗玻璃的裂痕看起来触目惊心的,似乎提醒她那天发生的交火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不是假的。

辛甘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程究在打电话。

程究眯着眼,看着前方,似乎考虑到辛甘在睡觉,他声音很低,怕吵醒她,说:“我这边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你来瞎捣乱什么?不要胡闹。你叫贺川听电话。”

手机那头的程回撒娇:“哥,你不要糊弄我,我和你说事呢,跟贺川有什么关系。”

“不让他盯着你,谁还盯得了你。”程究板着脸教育了几句,那头的程回立刻翻脸,嚷着:“程究,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辛姐姐就可以去找你,我不能去找你?我好想你,你都三年没回家了。”

程究:“她跟你不同,而且我年底会回去。”

“真的?你不骗我?”程回几乎从沙发上蹦起来,她三年没见过程究,所以这次高中毕业有三个月假期,就想去北屿找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辛姐姐呢?我听奶奶说,你马上就要和辛姐姐结婚了,辛姐姐这次去北屿找你,就是为了结婚的事,早知道,我当时就跟辛姐姐一起去找你。”

程究问她:“你见过她吗就辛姐姐的叫,人家跟你很熟?”

程究回嘴:“我比你熟好吧!我以前还去过辛姐姐家玩呢,她也在,就你不识好歹,好像是大前年,辛姐姐从国外回家,妈妈叫你一起去辛家见个面,你非不去,还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喝酒,也不见见你未来媳妇,对了,辛姐姐呢?”

程究默了默,说:“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看吧,喝酒喝傻了吧你,我告诉你,你别欺负人家,要不是我前段时间考试,不知道辛姐姐去找你了,不然我也跟着去。”

程究哦了一声,余光瞥到后座辛甘好像醒了,他说:“不说了,我这会有事,晚点再聊。”

“哥?这就有事了,你别挂,我还有……”

程回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究摁断了电话,她无语极了,对她这个哥也是非常无奈。

贺川在站在一旁,笑着:“又被挂断了?”

“我哥太讨人厌了,每次都这样,我说正经事他就岔开话题,不过算了,他还有事,晚点我再跟他算账。”

贺川温柔笑着,“那你能先从沙发上下来吗,你穿着鞋踩在上面,被贺承看到,又要找你麻烦。”

程回:“你别跟他说,到时候又找我麻烦,对了,贺承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也就前段时间,回来也有几个月了,一直没事干,到处惹事,我忙着给他收拾烂摊子,你哥也不让我消停,自己不了解自己的未婚妻,人都跑到他那边了,他还打电话问我关于你未来嫂子的事。”

程回立刻来了兴致,从沙发上跳下来,她今年十七岁,个子都有一米七了,贺承也就一米八出头,站在她身边,还是有些压力的,他狐疑盯着她,说:“干嘛啊,凑这么近。”

“我哥跟你打听辛姐姐?”

贺川把沙发上的坐垫拿起来,对程回无可奈何,说:“对,你辛姐姐,等他们俩以后结婚,你要改口的,可不能叫姐姐,要叫嫂子。”

“叫嫂子也太老了,辛姐姐明明那么年轻,而且我哥快三十了,老牛吃嫩草。”

贺川笑出声,眼角的细纹都笑出来了,说:“你是不怕死,这样说你哥。”

“你别告密就好啦,我就跟你说而已,最多,我叫她小嫂子,这样好听点,对了,我哥说年底会回家,我要跟我爸妈说去。”

贺川:“那你小心点,走路看车。”

等程回走后,贺川叫来阿姨打扫沙发,就担心贺承回家后看到沙发上的鞋印犯洁癖。

才过了几分钟,贺川收到了程究打过来的电话,贺川噙着莫名的笑意,接了电话调侃道:“回回刚走,你就找来,你们兄妹俩是商量好了轮流折腾我。”

程究没精力和他开玩笑,单枪直入问:“她刚放假,我不在墉城,你多看着点。”

程家长辈非常溺爱程回,无心管她,能管得住程回的只有程究,可他又不在,还好有个贺川在,程究就让贺川多看着她,尤其她这会考完试放假,放这么久的假,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

贺川笑:“放心啦,我也算看着她长大的,会尽力照顾好她。”话锋一转,他又问,“和辛甘处的怎么样?”

程究岔开话题:“我这有事,晚点再找你。”

程究挂断电话,小十忍不住插嘴说:“九哥,你有妹妹啊?”

程究没回应,看着窗外。

辛甘默默调整坐姿,在车上睡觉,腰酸背痛,她大概知道程究家里的情况,程究有个小他很多岁的一个妹妹,应该就是他刚在电话里提到的程回。

然后再多的,她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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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回到客栈。

小十热情和她道别:“辛小姐辛苦啦,晚安。”

辛甘:“谢谢你,辛苦了。”

她迟疑了会,视线落在站在车边的程究身上,也就几秒钟,她还是跟程究说了句谢谢。

程究冷淡:“嗯,不用。”

辛甘没再和他说什么,走进客栈。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程究点了根烟上了驾驶座,小十则坐在副驾上。

程究是先送辛甘回客栈,这才开车回队里,回去没多久,江棠就找过来了。

大晚上的,江棠约他到训练场上闲逛,说是有话想跟他说。

程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思考了会,答应了。

训练场这会没什么人,月光惨淡,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江棠先起了话头,说:“我们俩认识多久了?”

程究舔了舔嘴唇,琢磨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记得,你刚来北屿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江棠今天穿了一条水蓝色的连衣裙,队里女性少,尤其是年轻长得漂亮的女性,她今天穿这条裙子的时候,大家伙都夸她,还有人开玩笑说她今天是不是要跟程究出去。

队里一大部分人都认为她和程究是一对的,是默认的,也是因为她一直跟在程究身边,原本她有更好的机会可以调走,可她拒绝了,原因大家几乎都清楚,她是为了程究才留下来。

程究本人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没正儿八经给过江棠什么名头。

程究扯了扯嘴角,没回答。

江棠继续说:“算了,不提这个,对了,我问了上级,你这两天没任务,你去哪里了?”

程究就没看她一眼,他抽着烟没回答,反而问她:“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我爸要生日了,你今年打算送什么?要不要我帮你一起送了?”

“不用。”程究弹了弹烟灰。

江棠哦了句:“真的不用吗?我看你这么忙,还以为你没时间准备礼物。”

程究:“嗯,有准备。”

他回答之后,江棠的笑僵在脸上,气氛微妙的尴尬,他显然是在敷衍,心思都不在她这,她一个劲找话题,得到却是非常冷淡的回应。

江棠说:“我觉得辛小姐来之前,你不是这样跟我说话的。”

她这一说,把事情都放在台面上说了。

程究停住,终于看她一眼,说:“你想说什么?”

江棠又笑,目光看向程究:“辛甘来之前,你不会对我这么敷衍,说话时候的口气神态都不是这样,程究,辛甘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能告诉我吗?”

程究没有立刻回答,抽完一根烟的功夫,他才回道:“江棠,这事我得跟你说清楚,我一直把你当成战友,对你跟对小十他们没区别,以前我要是做了什么给你造成什么错觉,之后会注意。”

江棠在听到他说完这番话就愣住了,笑容逐渐消失,定定看着他。

“至于辛甘,她是我未婚妻。”

江棠缓过身,疑惑皱眉,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指忍不住发颤,她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了口气:“未婚妻?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

程究:“现在说也来得及。”

“所以程究,那我呢?我对你的感情,你不会不清楚。”

“抱歉,回应不了。”

江棠语气急切,还想说什么,程究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

程究拿了手机一看,是贺川的,他还没说话,江棠说:“你先接吧,没关系。”

程究就走开几步接了电话。

贺川那边戏谑道:“现在方便说话了?”

程究:“你说。”

“之前你找我问辛甘的情况,我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我想来想去,这事说出来可能会得罪人,但是没办法,你是我兄弟,而且这里面牵扯到我弟,我觉得还是跟你提前吱个声。”

程究默了一会儿,“贺承?”

他突然想起什么,辛甘在车上睡觉说梦话那回,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贺川说:“我在我弟的手机锁屏上看到了辛甘的照片。”

程究莫名笑了笑“继续。”

“贺承也是前段时间刚回来我也是凑巧看到他手机的锁屏是辛甘。”

“他们俩认识?”

“认识,他们俩都是纽城读书,我记得有一年辛家父母带她来我们家做客,聊天的时候发现他们俩在一个地方读书,就这样认识了。”

程究“他们那会多大?”

“辛甘是十三岁出国,我弟是高中毕业。因为辛甘比我弟有经验,所以我妈拜托辛甘帮忙照顾照顾贺承,你也知道,我和贺承关系不好,他有什么事也不会跟我说,我也是听我妈提起这事,后来碰巧看到贺承手机上的锁屏。”

所以是刚好都在一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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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缘巧合之下然后认识了,两个人在异国他乡互帮互助?

程究舔着嘴角,瞳孔愈发深沉。

贺川兄弟俩关系不好,但是贺川和程究关系好,他们俩更像是兄弟,在贺川看来,贺承只会给家里添麻烦,他做大哥的,管多了就引起了贺承的反感,久而久之,关系也就没那么好了。

当初贺承高中毕业那会,送他出国也是因为他学习成绩不好,考不上国内好的大学,家里头一寻思干脆不如直接送贺承出国锻炼几年,让他也吃吃苦头。

贺承在国外那几年没怎么和贺川联系过,贺川也忙,又都是男人,自然不会交心,甚至连逢年过节的问候都没有,亲情关系寡淡如水。

贺川发现贺承的手机锁屏之后,寻思了很久,想着按照贺承这性格,多多少少肯定会搞出点什么事来,就提前跟程究打声招呼,毕竟辛甘和程究有婚姻在身,让程究心里也有底。

程究沉默听着,他没想到,辛甘是十三岁就被送出国。

贺川语气犹豫,没听到程究说什么,他开始解释说“我觉得可能也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也有可能是贺承单相思之类的,而且辛甘不是从小就跟你有婚约吗,辛家应该是不会同意她跟其他人交往之类的。”

贺川说到最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没什么底气,因为程究即便知道自己有婚事在身,大学的时候还是谈过女朋友。

他跟程究是同年,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学校的,对程究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

程究意味不明笑了声,说“得,我知道了。”

程究轻描淡写问“怎么她那会十三岁,辛家就把她送出国,辛家就她一个女儿,这么狠?”

贺川说“倒也不是狠,跟辛老爷子的教育理念有关,辛甘父亲也是这样过来的,即便她是女生也跑不掉。”

“你跟她很熟?”

“……也不是啊,不是你向我打听她吗。”

程究“好了,我知道了。”

贺川“对了,贺承这事……”

“剩下的事你不用管了,我心里有数,也不用跟贺承说什么。”

贺川“我知道了,那先这样了,有什么事你再找我。”

“嗯,挂了。”

程究挂断电话,终于回头看了一眼江棠,低声问“你还有事?”

江棠看着他的侧脸,灯光昏暗,月光惨淡照在他身上,她的视线没有挪开一刻,贪婪的看着他。

可她的眼神无论如何再炽热,再浓烈,也得不到他的回应。

他刚才也说了,给不了她任何回应。

这都是因为辛甘。

可辛甘算什么,她跟程究出生入死的时候,她辛甘人在哪里?

她有什么本事可资格可以掺入他们之间。

江棠想到这里,笑容越来越冷。

她说“我刚才说的事……”

程究想起来了“江棠,我也不拐弯,直接跟你讲清楚,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想法。”

江棠抿唇,嘴唇轻颤,她自嘲笑了笑“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程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喜欢谁是她自己的事,但是他是给不了任何回应,如果当初是他给了错误信息导致她有这方面想法,那是他的问题。

不过他很清楚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仅仅是把她当成战友而已,除此外,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程究喊她“江棠……”

江棠连忙摆手,“好了,把话说开了对我们都好,也怪我,没搞清楚情况,以为你是单身的,所以我才……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也应该给辛小姐添麻烦了。”

程究“没什么事,不用放心上。”

“那辛小姐呢?”江棠反应很快,把尴尬的问题岔开,立刻绕到辛甘身上,她说“之前我应该跟辛小姐闹了一些不愉快,我那会不知道她是你未婚妻,以为是你妹妹,所以可能说了一些不太合适的话……”

“程究,我不是有意的,主要是之前我真不清楚你们的关系,所以……这样吧,我明天去找辛小姐,顺便邀请她一起去我爸那边吃顿饭,到时候我跟她解释一下。”

程究其实想拒绝,但江棠又接着说“程究,你放心,我不会再跟辛小姐说什么,毕竟是我让她不愉快,我跟她解释解释就好了。”

程究没表态,不过说了“不用了,她身体不舒服,让她休息。”

“那好吧,你都这样说了,那明天我们就去我爸那?”

“我跟上面说一声。”

“好,谢谢,我爸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

程究不答应这事,主要怕辛甘看到江棠不高兴,她那次问他,他和江棠什么关系,他解释了,然而辛甘不冷不淡的反应,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不够了解她,而且她也防备他,不会轻易吐露真实情绪和想法。

程究回到宿舍,进浴室洗澡,明明洗的是冷水澡,脑海忽然想起辛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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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裙子站在风中,裙摆被风吹起来,露出细嫩的脚踝——

浴室的水温升高,程究喘着气扶着墙,水雾迷漫,让人看得不真实。

……

辛甘回到客栈洗了澡洗了头发,等头发吹干花了不少时间,她又累又困,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

当天夜里,她做梦梦到在国外求学那段时间,从最开始的不适应,每天都很想家,一到晚上躲在房间里哭,忍不住给家里打电话,她说想回家,每次辛母都说花这么多钱供她上学,不能白白交了学费不去读书,让她忍耐点,要学会独立,不要总依靠父母。

每次打电话,她都会哭,辛母也心疼她,也跟着一起哭,但是怎么样都好,她就是不能回到他们身边,一定要把书念完才可以回国。

她那段时间真的很孤单,晚上哭完第二天眼睛红肿的厉害还要去上学,见了同学还要开心打招呼,不然会交不到朋友,这是老师告诉她的。

到后来,她习惯了,不哭了,渐渐地跟家里打电话也是报喜不报忧,她只说好的事,糟糕的事情一件不说,怕他们也跟着担心,更怕父母觉得她没出息,只会哭,哭解决不了任何事。

再到后来,贺承高中毕业,家里头给他花了不少钱,把他送出国读书。

辛甘是接到父母电话,让她多多照顾一下贺承,贺承比她小那么一岁,她好脾气答应帮忙照顾,于是在各方面竭尽所能帮他。

辛甘没想到自己顺手答应帮的忙,会给自己带来一场不小的麻烦。

辛甘醒了看到窗外天亮了,然后起床洗漱,顺便看了眼机票,明天没有,后天才有,她犹豫了几秒,按了预定机票的字眼,定了一张后天晚上七点多的航班。

辛甘照了下镜子,皮肤有些脱皮,缺水,有些泛红,是被晒的有些过敏了,休息了一晚上也不见好。

正在擦脸的时候,房门被敲响,她开门看到江棠站在房门外,她有些意外,冷淡问“这么早,江小姐,有什么事?”

江棠也说早,“的确有点早,才七点多,你这么早起床是要出门吗?”

辛甘说“你也很早。”

“是,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辛甘表情寡淡,没有情绪波动。

江棠说“我和程究要去雅江镇办点事,我想了想,觉得应该告诉你。”

江棠视线一扫,看到屋里辛甘收拾好放在一边的行李箱。

辛甘问她,“为什么?”

江棠收回视线,笑了笑“我昨天才知道你是程究的未婚妻,辛小姐,我对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你是程究未婚妻,如果知道,不会说那些过分的话。”

她坦坦荡荡让人看不出有问题,还说“换位思考一下,我要是你,也会不高兴,更不会给好脸色,我明白。”

辛甘微微皱眉,摸不太准江棠的意思。

江棠说的话,辛甘半信半疑,不过她们俩无冤无仇,也仅仅是因为程究的关系才导致江棠对她有敌意,撇开程究这一个因素,她们俩没必要争锋相对。

辛甘也没这个精力和江棠争,她已经订好了机票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走。

至于和程究的婚事,只能找机会再跟他确认一下。

“辛小姐,我再一次跟你说一声,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江棠说完,又补了一句“可是程究我不会放弃,你们俩还没结婚,我就还有机会。”

辛甘拧眉“你铺垫这么多,就为了说这句?”

“你看起来好像不生气。”

“不生气,为什么要生气,不过你找错人了,你应该找程究说,找我没用,说句实话吧,我不关心你和程究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和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点到即止,然后送客。

江棠吃了闭门羹,也不生气,兀自笑了笑,而后离开客栈。

她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找辛甘。

她心里断定,辛甘和程究没有感情,因为她感觉不到任何爱意,而且辛甘说的这番话,值得让人深思。

……

早上十点左右,程究去看了江棠的父亲,江棠也在,中午在江棠家吃了饭,被江棠父亲灌了酒,他不得不喝,因为江棠父亲曾经救过他,也因为如此,江棠父亲因工受伤退了休,在家养身体。

所以程究欠了江棠父亲一个人情,他每年都会来看望江棠父亲,跟他们家还算熟悉。

而江棠对他是一见钟情,为他付出了不少,江棠父亲了解自己女儿对程究的感情,曾经也跟江棠提过,要不要他做中间人,跟程究说亲。

江棠当时拒绝了,觉得感情的事,应该是她自己说。

然而今天江棠父亲还是帮江棠说了。

“阿九,棠棠年纪也不小了,你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对彼此之间应该挺了解的,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

这话也算说的很直白了。

当然来看望江棠父亲的不止程究一个,还有江阳,江阳是江棠的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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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她表哥,所以也在场。

江阳说“舅,你又喝多了。你这么直接,江棠会不好意思。”

而江棠低头吃着饭,低着头没搭腔。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而且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江棠父亲看向程究,“阿九,你说对吧?”

他们都在等程究表态,可是昨晚他才跟江棠说清楚了,转而江棠父亲又提这事,他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江棠,扯了扯嘴角,说“江叔,不瞒您说,我……”

“爸,你不要难为程究了,我和他暂时不考虑这事,你别再提了,你再提我脸面往哪儿放。”

江棠说完,江棠父亲反应迟钝,意识到什么,又笑了笑,打趣说“瞧这丫头害羞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先不提了。”

江棠又看着程究,“你别放心上,我爸喝多了胡言乱语,你不是不知道他的酒量。”

程究笑了笑,没说话。

中午吃完饭,太阳太烈,程究和江阳留下来,打算下午再回队里,也因为如此,江棠父亲找他聊了聊,没有其他人。

江阳找了江棠,走到没人的地方,说“刚才舅要说下去,你怎么不让舅继续说?”

江棠“怎么说,昨晚我才找程究,他说了,辛甘是他未婚妻,你说我能怎么办?”

“九哥亲口承认的?怎么会,以前都没听说。”江阳跟在程究身边的时间也不少了,从没听他说过。

“不然我刚才制止爸说那些话?”江棠也气,把嫉妒写在脸上。

江阳说“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江棠表情不善,说,“我不会轻易放手的,我为他付出那么多,本来有更好机会离开这,可是因为他,我留下来,我是绝对不会认输。”

江阳跟她是亲戚关系,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他对辛甘没什么好感。

江阳说“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江阳,你帮我跟小十打听一下,我想知道他们几个出去那几天都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没问题。”

江阳心思直,既然是站在江棠这边的,所以江棠说什么,他都会帮她。

程究本来打算下午走的,但是江棠父亲临时出了点问题,说腿伤又犯了,疼的厉害,要去医院,然而行动不便,江棠就拜托他帮忙送去医院。

市里的医院很小,但是人也多,乌泱泱的。

这样一折腾就到了晚上,晚上江棠又留他们下来吃晚饭。

晚饭吃过后,程究帮忙收拾桌子,江棠想帮他拿碗,他避开后,她脸色有些难看,说“我就这么遭你讨厌?”

程究平静说“没有,别想太多。”

他要帮忙洗碗,江棠不让,一块跟进厨房。

“程究,今天太麻烦你了,还好你们今天都在,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也没什么。”

“对了,我早上路过客栈的时候去找过辛小姐,我跟她当面道过歉,程究,以后我们还能是战友吧。”

程究嗯了句,淡淡的回应。

“还有件事,我早上去找辛小姐,看到她收拾好了行李,好像要走的样子?她是要走了吗?”

程究一顿,情绪终于有了变化,“她说了?”

“没,我没问,不过我看到她把行李箱收拾好了,不过看样子你好像也不太清楚,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程究把碗冲干净,放在一边,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明天还有事。”

“这么晚还回去吗?”

“嗯。”

江棠追出来,程究正在和江棠父亲道别,江棠父亲还想留他住一晚上,房间都收拾好了,可程究态度冷硬,谢绝了老人家好意,说改天有空再来探望,他还有事要处理。

江棠父亲再想留人也留不住,就算了。

江棠目送程究上了车,江阳看程究要走了,也跟着一起上车,车灯亮起,她被灯光刺的眯了眯眼,下一秒,引擎声响起,程究直接开车走了。

晚上的路不好走,尤其雅江镇是偏僻的小地方,没有一条完整的路。

江阳坐在副驾,试着说“九哥,这么着急赶回去吗?”

“嗯。”程究也只是冷淡应了句。

“九哥,我……”

程究冷漠打断“让你调查鱼头那些手下有进展了?”

“还没有,还没有消息,他们太会跑了,而且北屿这边地形复杂,高原地区,很难追查。”

程究“抓紧点,要是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九哥。”

江阳琢磨了会,又说“九哥,要不我来开车吧,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我没喝酒,这边路我熟。”

“行,那你开。”

他的状态的确不适合开车。

换做是出任务或者工作期间,程究不会碰酒精,这东西有时候耽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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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江棠父亲生日,谈话间提到了当初他刚到北屿参加了一起救援行动,当然了,那场行动里发生了意外,即便计划缜密,真到了执行的时候还是不能控制出现了意外。

程究当时失算了,差点受伤,还是江棠父亲当时挺身救了他。

如果当时没有江棠父亲,他可能不死也要残废。

也是因为这次事故,程究明白有些东西,拼尽全力也是要护住的,比如他的战友,他的下属,还有这片土地。

江阳和他换了位置,一路安稳前进。

江阳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看他,程究察觉到他的视线,说“有事?”

江阳被逮住,脸色微变,下意识挠了下脸颊,说“也没、没什么事。”

程究照常拿了根烟点燃,手搭在车窗上,任由夜风灌进车里,吹的他脸颊都是冷的,他毫无感觉似的,说“你有事就说,不用支支吾吾。”

“九哥,我……”江阳犹豫片刻,一咬牙,说“九哥,江棠喜欢你,我们有目共睹,所有人都知道。”

他还是替江棠抱不平,虽然江棠让他去跟小十打听,但他还是没忍住问程究,他一直把程究当成目标崇拜。

男人都是一根筋,不喜欢弯弯绕绕的,江阳也是如此。

程究在饭桌上拒绝了江棠父亲的好意,江阳也在场,他也看在眼里。

所以他来问程究,也很正常。

但是程究有没有必要跟他解释,就要看程究自己的意愿。

程究“江阳,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江棠是亲戚?”

“是。”

“江阳,有些事我不用说你也明白。”

江阳“……九哥,我不是故意问这些的,只是因为江棠是我表妹,她心里一直对你有意思,我们都知道。”

江阳说完,手心都在冒冷汗,察觉到车内气压变低,他有些紧张说“对不起九哥,我以后不说了……”

程究没说话,抿着唇看向车窗外。

他们是凌晨两点钟回到队里,程究回到队里休息了几个小时,等天亮了才开车去客栈找人。

天亮之后,江阳敲响了小十宿舍的门,小十刚起床,打着哈欠看打开门,说“你怎么这么早?”

“叫你一块做早操。”

“那走吧。”

两个人一路朝训练场走去,小十还没睡精神,一直打着哈欠,而江阳明显在盘算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想问小十,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跑了几圈下来后,小十呼吸渐乱,说“你怎么了,这就跑不动了?”

江阳说“昨晚回来得晚,没休息够。”

“昨晚?你和九哥刚回来?那九哥呢,怎么不见他。”

“九哥一大早又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

小十嘿嘿笑“我猜不是出任务就是找辛小姐。”

江阳“你怎么知道?”

“还用说吗,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

江阳故意笑,“我还真看不出来。”

小十想到程究让他闭紧嘴的事,他觉得江阳是自己人,又不是什么外人,而且这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和江阳说一声也没关系。

“你知道辛小姐吧,就是一直住在客栈那位辛小姐,她和九哥原来有婚约,我们以后要改口叫嫂子。”

江阳哦了声“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九哥说的。”小十神秘兮兮警告他,“可千万别说出去了,九哥好像还不想公开,你看看人家九哥这颗铁树都开花了,再看看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抱得美人归。”

江阳默了默,说“可九哥什么时候有的婚约,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跟了九哥好几年,你知道他有妹妹吗?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九哥瞒的真紧,不过江阳,我跟你说这些千万保密。”

江阳笑,答应道“肯定的,我肯定保密,不过还有件事想问你,前几天你和九哥出去不是遇到了鱼头的手下吗?当时就你和九哥?”

小十说起这事抓了抓头发,“还有辛小姐也在。”

“没事吧?没受伤吧?”江阳没见到辛甘,也没听程究提起过。

“没事,有惊无险。”

“那就好,对了,我还有事想问你,找个地方聊吧,这会食堂也开了,去吃早餐,边走边说。”

小十“你有话直说,咱俩谁跟谁。”

……

程究一大早就到了客栈,经过市场早点档口的时候还买了豆浆油条,想来她应该是吃得惯,可他没有立刻上楼找辛甘,而是跑去问客栈老板娘,辛甘有没有离开过。

老板娘说“没有,一直在房间里待着。”

程究点了下头,拔腿就要上楼去,老板娘忽然叫住他,“程队长,你等等。”

他回头,问了句“还有什么事吗?”

“程队长,你这个早餐是给人家姑娘带的?”老板娘捂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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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究“嗯,是给她的。”

“看不出来啊,程队长,那姑娘跟你关系不一般吧?别怪我多事,我就是好奇问一句。”

程究笑笑没说话,在老板娘看来就是默认了,既然默认了关系,老板娘就跟他直说了“我看那姑娘人不错,有件事情我觉得也有必要跟程队长你说一句,那位姓江的小姐之前来过几次,都是找的那姑娘,好像每次都闹的不太愉快。”

“我也是恰好经过听到了一两句,程队长,那姑娘好像因为这事闹的有点不开心,整天待在房间里,都不出来了。”

老板娘是看在程究面子上才告诉他这事,辛甘给人感觉很好,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老板娘对她印象不错,比起有些盛气凌人的江棠,好太多了。

程究明白了,道了句谢。

老板娘不在意,辛甘住在客栈这段时间,都是程究付的钱,他给得起,还特地叮嘱老板娘多照顾照顾她,因为他不是经常来。

……

辛甘刚和沈如心通过电话,跟她说了晚上的航班,估计明天早上八点左右到墉城机场。

沈如心在电话里头再三跟她确认了航班时间,然后提醒她主意安全,当然了,也让她先跟程究说一声,不告而别不礼貌。

辛甘想到要跟程究说就叹气,她怕出意外,打算来个先斩后奏,到了机场再给程究打电话。

她不太了解程究,看他长得高又结实,要是当面说,她怕被他动用暴力留下来,毕竟他看起来就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男人。

所以最保险的就是先斩后奏了。

听到敲门声,辛甘回过神,看了眼手表,以为又是江棠找来了,她便不想理会。

可是敲门声一直在持续,她没好气说了句“谁?”

敲门声戛然而止,顿了一分钟之久,门外响起一道熟悉又令她没底气的声音。

“我,程究。”

她心脏骤停,深深叹了口气,看来如意算盘打错了,程究还是找来了。

她去开门,站在门口,看着他。

程究挑眉“吃过了吗?”

辛甘看到他手上提着豆浆和油条,愣了下,说“我、我吃过了。”

“这么早?都吃了什么?”

“……”辛甘没说话,她有些局促和不安。

程究自来熟似的越过她走进屋,刚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她这一身的打扮,显然是要回家的。他抿了下唇角,不动声色打量房间里面,果然看到了一遍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床铺干干净净,被子叠放整齐,桌子上也没有了那些瓶瓶罐罐的叫不上名字的护肤品,果不其然是要离开的模样。

辛甘阻止不了他进屋,也就不阻止了,坦荡荡让他检查房间。

程究把豆浆和油条放在桌子上,两颊绷着,他说“你东西都收好了?”

辛甘“嗯。”她没否认,直接承认了。

承认的倒是很快,应了一声之后又不说话,也不想做任何解释,程究有些气节,没见过她这种女人。

程究从边上拉过来一张椅子,面对她坐下,酝酿了会,说“不想跟我说点什么?”

辛甘问“要我说什么?”

“什么时候的航班?”

“今晚。”

程究喉结滚动了几下,说出的话有些凛冽“辛甘,你把我话当耳旁风?”

辛甘还没有彻底把他惹怒的时候,之前也没见他多严厉对自己。

而这会因为她要走,他察觉到了什么,找上来质问她,她没有解释,他多少有些不高兴。

她看到了他拧着的眉,不高兴的嘴角往下瘪着,语气也是凛冽的严肃,她心里有些怵,呆愣了一会儿,小声说“我在这里待不惯,我想回家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跟他硬来,硬来也许真会把他惹的很不高兴,干脆暂时低低头,软一软态度。

这也是她在贺承那学到的,即便她一直不愿意承认。

辛甘想要回去,远离他。

程究却忍不住联想到贺承,她梦呓会叫的名字,当时听到那会,没想到是贺川的弟弟贺川。

虽然贺川没有明确说过她和贺承之间发生过什么,可那锁屏还有她梦呓叫的名字,都足够说明他们俩之间肯定存在什么故事。

程究看着她,她被看得心慌,往后站了站,说“你不能……”

“我不能什么?”

辛甘“……”

“所以我不能什么?”

辛甘被怼的没了底气,不敢直视他,连忙躲开视线。

程究坐在那不怒自威,辛甘怵他这副样子,自然不敢再说些让他会不高兴的话。

而且她定的机票就是晚上,这种时候了,不能和他起冲突。

程究叫她“辛甘,说话。”

辛甘见识过他那次发火,也不算是特别严重,但她觉得自尊心受辱,这会没有其他人,还是觉得自尊心受到伤害,她本就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里被他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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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的像是做错了事一样。

她又看向他的眼睛,说“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确定要走?”

“嗯。”她毫不犹豫点头。

程究低声笑,霎时又恢复了往日铁血无情的硬汉形象,说“你要走可以直接跟我说,我送你去机场,你真要走我也不会强留你。”

辛甘下意识反问“真的?”

“看你这意思觉得我会强硬留你下来?”

“也不是这意思……”她又软了。

程究一口气堵在胸腔里,他拿她还没辙,又不能像训斥下属一样训斥她,他只能问她“东西都收好了?”

辛甘不太确定他的意思,又问“你真肯让我走?”

“不然?”

辛甘哦了句,没说话。

程究一直看着她的表情,观察她外漏的情绪,“你想走,我也拦不住你。”

她的心和身体都不在他这,他强留也是没有意思。

两个人对峙良久,还是辛甘打破了沉默,说“谢谢。”

她除了谢谢也没其他话跟他说了。

程究起身靠近她几步,她警铃大作,往后退,程究硬生生怔住,声音低了低,说“我这么让你害怕?”

“不、不是。”

“辛甘,你的身体出卖了你。”

辛甘被揭穿心里真实的念头,无奈叹气“是,我怕你,要是真动起手来,我不是你的对手。”

“那你还撩我。”

“我哪里撩你了?”

“无时无刻。”

辛甘“……”

她何等聪明,不会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从他反悔那刻起,她就意识到不太妙了。

他这会又说出这种话,她心里深处涌起阵阵涟漪,她不愿意仔细深想,更不愿意去了解,去探究,她只想远离,远远的逃离。

她不回应,彻底不说话了。

程究的手机再度不合时宜响起,是家里头来的电话,刚巧就是他母亲。

他跟辛甘说了声“我妈的电话。”

辛甘有些紧张。

程究接了电话,那头直入主题“你和辛甘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

程母“什么叫没怎么样,辛甘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们没有一点进展吗?还是你做的哪里不够好,惹了人家不高兴?我说你不着急,我们着急,你也不小了,辛甘好不容易毕业回国,咱们先把你们俩的事敲定下来可不可以?”

辛甘紧张看着程究,怕他直接告诉了程母,这样她会很被动。

程究说“我都不急,您急什么?”

“怎么不急,你爷爷可是下了死命令的,今年必须让你们结婚,辛家爷爷也是这样说的,你可千万别搞出什么事端。”程母叹息,“你大学那会谈了女朋友,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辛甘要是知道这件事,因为这事生气,我可跟你没完。”

程母可是一直记得这事,当时程究谈恋爱,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度阻拦,但是私底下也是给了女方不小的压力。

程究也没说什么,避重就轻“我知道了。”

“你知道也要听进去,好好对人家辛甘,最好这段时间就带她回家来把证先领了,剩下的婚礼等你休了婚假再办。”

程母都想好了,就等他们俩了。

程母很着急,一来考虑到程究年纪真不算小了,二来是因为辛甘年纪轻,又漂亮,性格又好,怕程究再不上心,万一这婚事出了什么变化可就不好。

主要是,程母真挺喜欢辛甘的,不然不会对她赞不绝口。

程究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问她“几点的航班,我送你。”

“晚上。”辛甘咬唇,“是程阿姨?”

“嗯。”程究想了想,说“你回去他们肯定会问你我们俩的事,你考虑好怎么说没?”

辛甘“我还不知道。”

“不知道就跟我提?”

轮到她叹气“走一步看一步。”

“随你。”他也只是冷淡说了句。

程究还有事,先回了队里,他走之前说晚上会过来送她去机场,让她等他,不要自己先走。

辛甘答应了。

他走后不久,辛甘摸了下桌子上的豆浆,已经完全冷掉了,油条也是。

……

程母挂断电话,程回还在嚷着要去北屿找程究,程母不同意,说“你别去烦人,就你这样,去到了不怕被你哥训?”

程回说“我已经很懂事了,而且我保证会乖乖的,不会捣乱,他想训也没理由。”

“不行,你未来嫂子还在那边,你去了就是去捣乱。”

程母说什么都不同意,说“你放假三个月想去哪里玩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去打扰你哥和你未来嫂子。”

“行,妈,算你狠心,那我哪里都不去了,我在家里烦你们!”

程回说完负气上楼,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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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很大的走路声。

程母无奈摇头,转头约了辛甘母亲喝下午茶,促进两家的关系。

辛母接到程母电话,刚巧沈如心带着孩子在,辛母就让沈如心带上可可一起去和程母喝下午茶。

两家人见了面,程母一个劲夸可可又可爱又招人喜欢,说话间就提到了程究和辛甘,说“以后辛甘和程究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到时候我就有事情做了。”

辛母附和“是啊是啊,到时候我们俩帮他们带孩子,省得退休在家没事做。”

两位长辈可高兴了,交流起育儿心经,只有沈如心心里跟明镜似的,可她又不能泼两位长辈的冷水,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两位长辈的话题无非就是围绕程究和辛甘展开,他们两家都在等他们俩结婚办婚礼,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也算是了却了两家的心事。

尤其今天沈如心带了可可过来,小女娃乖巧可爱懂事的不行,非常讨人喜欢,尤其是程母,程母和辛母心境多少是不太一样的,程家可是比辛家着急抱孙子。

而辛甘才毕业没多久,年纪还算小,可以慢慢来。

沈如心还没告诉辛母,辛甘已经定了晚上的航班回来的事,尤其这会程夫人还在。

程母很喜欢可可,还给她带了礼物,单从包装上看价格不菲,辛母一看看出门道,连忙制止说“这礼物太贵重了,可可还是个小孩子,我们不能收。”

程母说“不值钱,真不值钱,一点小礼物。”

“这不合适,这么小的孩子,不能白收你礼物。”辛母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程母,平白无故收人礼物,很不好意思。

沈如心也看出来了,连忙把礼物还回去,说“程夫人您太客气了,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们真没办法收下。”

推脱来推脱去,程母温和笑了笑,说“我们马上都是一家人了,不需要跟我这么客气,一家人不分这些,何况这礼物真不值一提,是我的一点心意。”

再拒绝就是不给程母面子了,沈如心看了一眼辛母,“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不用客气,我也是真喜欢可可,以后程究和辛甘有了孩子,可可也有了弟弟妹妹,以后还需要可可多照顾照顾弟弟妹妹。”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沈如心也不再推脱,抱起可可说“可可,程奶奶送你礼物了,你要说什么呢?”

可可很聪明,甜甜的叫“谢谢程奶奶。”

程母唉了一声,慈祥笑着,朝可可招手“过来,可可,让程奶奶抱抱。”

可可屁颠屁颠就朝程母走过去,怕鞋子弄脏了程母衣服,可可不敢乱动,让程母抱在怀里,程母打量会,说“可可,告诉程奶奶,你喜欢吃什么蛋糕,程奶奶给你买。”

辛母和沈如心在一旁无可耐心的笑,沈如心怕可可有人撑腰得意忘形,出声提醒她“可可,你告诉程奶奶,你喜欢吃什么,但是不能太过分哦,要有度哦。”

辛母喝茶,气氛其乐融融,有小孩子在,聊天氛围都变得轻松无比。

在家里头,宋臣很宠可可,可可要什么,宋臣都给,沈如心就是怕可可在家里头被宠坏了,不知深浅,而且可可比她想的还要聪明,就怕她又想到什么鬼点子,折腾程夫人。

程母这会是真喜欢可可,看到可可这么可爱懂事,又忍不住说起程究和辛甘二人的事,她寻思了会,就跟辛母说“其实我现在还是有些担心他们俩。”

辛母放下茶杯,浅浅叹了口气,说“说起他们俩的事,我也有些担心,毕竟时代不同了,现在年轻人的婚事哪一个不是自己做主。”

当然,除了达到一定高度的家庭会有商业联姻,即便两个人没有感情,因为家族企业的关系和另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这种事也是常见的。

但程家完全不需要,而且程究的婚事早就被程老爷子钦定的,除非老爷子那边松口,不然程究不能和其他人结婚。

程母说“辛甘是好孩子,知性懂事,又刚毕业,我主要怕程究配不上她。”

可可不懂大人的话题,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能听出来他们是在说辛甘姑姑的事,因为好几次提到了辛甘,她挣扎从程母身上下来,扑到沈如心腿上,抱着她的腿说“妈妈,可可想嘘嘘。”

沈如心就抱着可可去上洗手间,剩下程母和辛母便敞开了说。

程母说的程究配不上辛甘,是谦虚的说法,她的确有担心,也是担心辛甘会嫌程究年纪比她大那么多,辛甘年纪小,熬不住,因为程究这几年还没有回墉城的打算,他还要继续熬,才有履历,为了之后转回墉城铺路。

三十岁在他这个职业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始终是要看以后长远的发展。

所以辛甘和程究结婚,要熬好几年才有可能熬出头。

辛母多少了解了一些,她点了点头,摸着杯子然后说“您说这些我都懂,其实要不是因为这场早就定好的婚事,我和辛甘爸爸其实不打算插手她的事,尤其是感情这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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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辛甘在国外读书,接受的教育都是国外的,思想上肯定跟我们是不同的。这什么娃娃亲,老一辈订的婚事,其实我也觉得很荒诞,但这是老爷子订的,我也没办法说什么。”

程母见辛母喝茶没说话,继续说“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接受,尽力做好自己的事。而且我也很喜欢辛甘,程究娶了她,也是我们家的福气,所以我也是想跟您了解一下辛甘的想法,她要是对这场婚事有意见,也请您帮帮忙,开导开导,来日方长嘛,而且他们俩男未婚女未嫁的,能真正撮合在一起,也是一场好姻缘。”

辛母点头想也觉得是有道理,于是说“好,这我明白,我这边回去也会跟辛甘聊聊。”

沈如心带可可回来的时候,程母接到家里头电话要走了,程母连说了几声抱歉,和辛母约了下次再聊,辛母说好,又和她约了时间,程母这才放心离开。

等程母走后,沈如心说“小姨,程夫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辛母坐回椅子上,说“还是程究和辛甘的婚事。”

“嗯?”

辛母说“程夫人说怕程究配不上我们辛辛,我听这话的意思,我怎么觉得她其实不是觉得配不上,而是担心辛辛年纪小,容易出事?”

沈如心愣了下,说“这是什么道理?因为辛辛从小在国外念书?”

“可能是吧。”

“什么年代了,辛辛又不是这种人,而且辛辛这么多年哪里有谈过男朋友,这程夫人有点搞笑啊。”

沈如心和辛母是一家人,有些话是可以直接说的,而且程母又不在,不怕说出来。

辛母说“对了,辛辛在北屿怎么样了?有跟你说吗?”

沈如心下意识挠了耳朵,可可这会正在拆程母送的礼物,她说“小姨,我有件事跟你说实话。”

辛母还不知道是什么事,问她“什么事?”

“辛辛今晚的航班回来。”

辛母几乎站了起来,惊讶道“怎么突然回来,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没跟我们说一声?我们都不知道!”

“小姨你别着急,听我说,辛辛在那边水土不服,皮肤过敏,睡也睡不好,经常生病,我跟她打电话那几次她不是咳嗽就是感冒,我心疼她,就让她先回来再说。要培养感情也不急于这一会,而且辛辛也见过了程究,之后的事等程究回来再说好了,就算要结婚,也要先顾好辛辛身体,您说对吗?”

辛母一听到辛甘生病,着急担忧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小姨你不知道吗?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辛辛身体一直不好,尤其北屿条件那么恶劣的地方,又是高原,她适应不了。”

到底是自己亲生女儿,辛母说“这样也好,回来也好,而且她在那边也待了一段时间了,也差不多了。”

沈如心听到这里,缓了一大口气,说“我也是这样觉得。”

“那她今晚几点的航班?我去接她。”

“小姨你就别操心了,我和宋臣去接她。”

“那行吧。”辛母又问,“那程究应该是知道吧?”

“应该是知道的。”沈如心自己都不确定,因为她了解辛甘和程究的情况。

可可听到了辛甘要回来,大声嚷着“姨姨要回来了?”

“是啊,可可开心吗?”

可可用力点头。

辛母喜忧参半,面露愁色,一边担心辛甘身体,另一方面觉得对辛甘亏欠很多,以为她回国了,一切都好了,结果又杀出了和程家的婚事。

……

辛甘喉咙痛又加重了,不知道是哪里吹到风受凉了。

北屿这种环境,她很不习惯,一会冷一会儿热,而且才来两个月不到,她前前后后经历了不少危险,尤其是最后那次深夜半路上被人持枪袭击,她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这么近。

而程究早已习惯这种生活,他还说过,他万一哪一天殉职,他们要是结婚了,留下她怎么办?

她不知道,没想过,因为一开始就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即便如此,她也不希望他有事。

抛开感情这事,辛甘其实表现很平静,她也不是那么讨厌程究,只要他答应解除婚事,他们其实还可以做朋友的,做不来朋友,做陌生人也可以。

但程究不这样想。

所以辛甘有些小小的心烦意乱。

因为程究前后不一的态度和说法。

不过这一切等她回了墉城再说吧。

到下午四点钟,辛甘就准备出发去机场了,而程究十分钟前来过电话,会来送她去机场,不过要再等他一会儿,因为他的车刚修好,他要去取车。

他都往这边赶了,辛甘也没办法再拒绝,要是撕破脸,对双方都不好。

她很想和平把这件事解决掉,不要闹到撕破脸的地步。

老板娘看到她提行李箱下楼,主动上前闲聊了几句,问了下情况,刚好程究来了,老板娘就说“我跟程队长说这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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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房钱是程究付的。

他工作的薪资其实不高,加上各种补贴,虽然数目还是可以的,但其实是不多的。辛甘也不想白吃白住人家,大概算了下这段时间的住宿费,想还给程究一部分,但想到他肯定是不会收的,她就想用其他方法还他好了。

她不想欠他人情,不然总觉得负罪感。

程究处理好了,走过来帮她提箱子,辛甘想自己来,他不给机会,直接搬上了车。

辛甘也就愈发有了负罪感。

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上了车,程究开车,他不用开导航,认识路,但是辛甘不认识,她下意识想开手机导航,点开就有一道“欢迎使用地图导航”的提示音,她吓了一跳,立刻抬头看驾驶座的方向,发现程究没看她,可她心里更慌张了。

车子一路平稳朝机场的方向驶去。

就在辛甘神游的时候,程究冷不丁地说“怕我绕远路让你赶不上飞机?”

“……”辛甘抿嘴,说“不是。”

“我没这么小人,辛甘。”

“……”

辛甘想抓狂,她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再解释都是无用,她干脆把导航关了,安慰自己说不至于不相信他。

下午四五点左右,天还亮着,没有见黑的趋势,辛甘看着车窗外的的蓝天白云,还有一望无垠的天际线,她真要走了,还真有些看不够这么好的天,就是晚上冷了点,她不适应以外,其他方面都很好。

程究点了根烟在抽,烟味弥漫车厢,辛甘闻到烟味的同时立刻咳嗽起来,她嗓子很不舒服,咳了一会儿,程究把烟灭了丢了。

辛甘缓了一会儿,才好了些。

程究抬眸,看到后视镜里的辛甘脸色潮红,是不自然的红,精气神很差,他说“你身体这么弱?”

辛甘听到声音,嗯了句“什么?”

“你平时是不是不锻炼。”

辛甘“走路算锻炼吗?”

程究勾唇笑“你不如不说。”

“是你问我的。”

“那你觉得呢?慢走快走?”

辛甘又咳了下,捂着嘴,眼泪都咳出来。

程究立刻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以后不要轻易来高原地区,要是想来,把身体搞好了再来。”

辛甘又问他“我来还不是因为你。”

“哦,是想跟我解除婚约吧。”

又提到这个话题,是在所难免的。

辛甘也不否认“嗯。”

程究梗了一口气在喉咙,说“这事不是我说解除就解除,我之前也跟家里那边说了,他们说这是我爷爷和你爷爷订下来的约定,无论什么理由原因都不能解除。”

“为什么?”

“你可以回家问你爷爷。”

“你不能说吗?”

“我说你会信吗?”程究脸色不太友善,“你刚刚不也担心,所以开了导航。”

辛甘张了张嘴想解释,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算了,反正她也要走了。

程究心情也不好,尤其她还不解释,一心一意要走,好像他虐待她了一样,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不过的确,她这会在这里也不安全,他没办法时时刻刻顾着她,最近事情多,待在这里也不安全,她回墉城对她的安全有保障。

想是这样想,可程究心里不爽,他长得又不差劲,有身材有脸,为什么辛甘就是看不上?

难道是真喜欢贺承那种?

想到贺承,程究就想起辛甘睡着了做梦也要叫他名字,所以到底是有什么关系?程究越想脸色越黑沉,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很严肃,底下的人也怕他不苟言笑的时候。

辛甘也怕,怎么会不怕,她又没接触过程究这种男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沈如心这会发来了短信告诉她白天辛母和程母见过面,还提到了她和程究。

辛甘立刻回复,问道表姐,我妈知道我要回去了吗?

一分钟后沈如心回复知道了,瞒不住的,我已经跟她说了,不过还好,她没生气,觉得情有可原,就同意了,晚上我和你姐夫一起去接你,到时候见面再详细聊,对了,你去机场了吗?

她说正在去的路上,程究送我。

沈如心那你到了机场跟我说一声,我好准备去送你。

辛甘说大概是明天早上七点左右到墉城。

沈如心好,路上小心,上了飞机跟我说一声。

辛甘正要回复沈如心的时候,微信响了,屏幕上方弹出来一条聊天框,发信息来的账号显示一串英文名。

她看到这串英文名字,下意识皱眉,迟疑点开聊天框,对方发来一张她的照片,是她的侧脸看书的照片,背景是她在的大学里,背景是欧式建筑,非常明显。

对方很快又发来一张照片,都是她的生活照,有上课的,有在学校漫步,有在城市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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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鸽子的,还有坐在公园广场荡秋千的。

辛甘看到这些照片,狠狠拧了下眉,在聊天框输入一行字。

‘无不无聊?’

对方没回复,石沉大海。

辛甘清空聊天记录,顺便把他的账号拉黑了。

眼不见为净。

她想起这个人心绪不宁,不过还好,她已经回国了,起码在国内,他不会乱来。

一个小时后,抵达机场,辛甘下了车就去后备车厢拿行李,程究也下了车,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辛甘还是跟他说了句“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他。

程究嗯了句,终于理她了“到了墉城给个短信。”

她微微顿了下,“好。”

两个人都没说话。

她看了下停在边上的越野车,后车窗玻璃已经换好了,她忍不住好心提醒他“你也多注意安全。”

虽然口口声声要解除双方的婚事,出于好心,她还是会担心他的安危,她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程究点了下头“嗯,进去吧。”

风很大,她提着箱子转身朝机场入口走去,没再去看程究。

辛甘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他,抿了下唇,欲言又止。

程究看她,说“怎么?”

“我回去后,我先跟我家里人说一下我们俩的事。”

程究挑眉,意味不明。

辛甘心里打鼓,却想把自己心里打算都告诉他,也就是所谓的事先和他对好口供。

“主动提解除婚事的是我,如果他们会怪罪,到时候就说是我的问题,是我想毁约,跟你没关系,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不会麻烦到你,之后也不会再打扰你。”

辛甘主动揽了责任,也是想让他放心,因为这事的确是她先提出来的,是她要解除婚事,这件事总要有个人出来承担责任。

不管程究答不答应,她都是要把这事跟双方家里摊牌。

程究呵了一声,没有回应什么,反而反问她说“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和我撇清关系?”

辛甘真实目的没有告诉他,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于是找了一个借口,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这么早结婚。”

程究没再说话,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向远处,嗯了句“知道了,你进去吧。”

辛甘走之前还跟他道谢,意思是谢谢他送她来机场。

程究依旧没说话,他直接回到车里,坐了一会儿,点了根烟抽,又低头看了会手机。

过了几分钟,开车回去。

辛甘进了机场,先去取票,然后过安检,坐在候机厅等待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觉得不真实,程究居然什么都没做,也没有阻止她回去。

回去之后,她要怎么跟家里头说还是个问题。

而程究这边,她注定给不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算了,事到如今,没办法回头了。

程究计算着辛甘登机时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抽了几根烟,也不着急走,等天彻底黑了,他还在机场外的停车场,也不知道固执的等谁。

辛甘登机了,没有留下来,是真走了。

程究即便有心留她,也是不会轻易开口的,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是不会对她低头的,不会毫无底线求她,她要走,随她走,他不拦着。

但是怎么都觉得心里不痛快,这种感觉还从来没有过。

程究自认为自己没在女人身上栽过跟头,然而这次,他拿辛甘没辙,而且他的主心骨也不是女人这块,除了感情这块,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肩上的职责,注定无法自由。

……

江阳打听的差不多了,悄悄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江棠。

“之前有个小镇的车站发生了一场爆炸,那个辛小姐当时也在车站,在车站救了一个小男孩,是本地人,那小孩亲人死在了那场爆炸中,辛小姐还把那小孩子带回客栈照顾了几天,之后好像是小十和九哥找到了那小孩的家人,他们一起送那小孩回家了。”

“爆炸?”

江阳说“嗯,就是前段时间的那场爆炸。”

江棠又问“那他们路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阳“有的,小十一开始不肯说,后来才说的,他们回来路上被鱼头的手下袭击了,还开了枪,不过他们没受伤,有惊无险。”

江棠咬牙“鱼头不是被抓了吗,他那群手下还敢冒头?”

“所以最近又加大了对那群人的追缉,暂时是没有什么消息了。”

江棠点头,“好了,辛苦你了,我知道了。”

天这么晚了,江棠又看了下手表,说“程究今天还在队里吗?”

“我看到九哥下午开车出去了。”江阳迟疑几秒,“我觉得他应该是去客栈找那辛小姐了。”

江棠冷笑,手不自觉攥紧。

江阳明白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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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她几句,才回宿舍。

这么晚了,大家伙都在床上休息了,小十谁在他上铺,江阳回到宿舍发出的动静吵醒了小十,他嘟囔了句,小声问“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刚去训练场跑了五公里。”

“厉害厉害,真拼,我是拼不过你了,先睡了。”小十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色,江阳盯着小十熟睡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凑过去拍他背,说“你和那辛小姐很熟吗?”

小十半梦半醒间回了句“还行,干啥。”

“你觉得她和九哥适合吗?”

“当然了,她可是九哥未婚妻呢……”

江阳哦了句,还想问,小十已经不耐烦哼了句,抱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江阳问不到想要的,有些不甘心也只能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

程究彻夜难眠,回到队里,洗了个冷水澡,躺在床上很久都睡不着。

即将天亮的时候,他给贺川打了通电话,贺川被吵醒,刚要发火听到了程究的声音,立刻消气,问他“干嘛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

程究冷漠道“要天亮了。”

“天亮?大哥我才睡着,我昨晚加班到三四点,好不容易回到家睡着了,就被你的电话吵醒了,你干嘛?!”

程究站在窗户边抽烟,看着天际刚升起的白肚皮,说“帮我打听清楚,辛甘和贺承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去。”

提起这事,贺川默了默,翻了个身,有些难为,说“这事我要怎么打听?要么就只有当事人知道,贺承不会跟我交代,那我总不能去问辛甘吧?”

程究没搭腔,沉默抽烟。

贺川有些怵,说“我是觉得他们俩之间没发生过什么,上次我跟你说过了,辛甘这几年在国外就没谈过恋爱,她要是和贺承真有什么,肯定会有风吹草动,可我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程究也明白,可他在意的是辛甘,觉得她提出解除婚事的理由太过牵强,他不全然相信,所以想把事情搞清楚,当然了,问辛甘,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这女人看起来温和好相处,但是小心眼比谁都躲。

没来多久就看出江棠对他的意思,还直截了当问他,江棠和他的关系。

程究一直没说话,贺川突然意识到什么,脑子逐渐清醒过来,不太确定问“不是吧你,你不是吧?你不会是真上心了?”

程究没否认,虽然也没承认,即便贺川是朋友,事关感情这块,他没办法跟贺川说明白。

贺川“程究,你之前让我帮你打听辛甘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记得你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态度跟现在是截然相反,你几个意思?”

程究抽完一根烟,吐了口气出来,说“你问不问?”

“问,肯定问,事关兄弟幸福,我连亲弟弟都不管了。”

“多谢。”程究想到辛甘昨晚的航班回去了,说,“辛甘昨晚回墉城了,要是可以,你帮忙留意一下她的情况。”

贺川惊讶道“辛甘回来了?不是在你那待的好好吗?怎么就回来了?”

“她想和我解除婚事。”

“……”贺川也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他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你的意思呢?”

他还记得当初程究也有过解除婚事的想法的,不过后来被程老爷子教育了一顿就老实了,没再提过。

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人家辛甘也有这个想法。

程究拧眉“不可能。”

……

早上七点钟,程究刚去食堂吃完饭,就接到了上级通知要出任务,小十和江阳还有其他三个人一块出任务。

程究昨晚彻夜没睡,也不觉得困,体力好的惊人,不过在车上的时候,他还是闭目休息了会。

他们接到了消息,鱼头的手下出现在了附近的旅店里,鱼头现在被关了起来,他那些手下没了老大,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没钱了就到处抢劫作案,其中有一个人叫季白的,就是程究这次出任务的目标。

小十有注意到程究今天格外严肃,一句废话都没有,而且身上散发令人胆颤的气场,他也不敢乱说话,反而是程究交代完行动细节后,是江阳凑近他,悄悄问“九哥今天怎么了,火气很大的样子?”

小十说“我也不知道九哥怎么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问谁。”

他们俩还没说几句话,程究就看过来了,他们俩立刻闭嘴。

如果是私底下,程究不管他们聊什么,但是行动的时候,程究一向要求严格,不希望他们轻视任何一次行动。

……

辛甘这会还滞留在机场,昨晚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取消,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飞,航空公司那边也没消息。

辛甘在机场熬了一夜,快撑不住了,就在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醒了后给沈如心发短信,跟她说航班延误,今天又走不了。

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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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发完,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辛甘拿充电宝充电,但是充电宝也没充满电,她觉得自己有些倒霉,叹了口气,打算先去跟航空公司工作人员了解一下航班情况再做打算。

沈如心这边联系不上辛甘,又着急她这边有事,急的是坐立难安,又怕告诉辛母,让辛母担心,她前思后想,觉得还是让程究帮忙好了,何况她又有程究的联系方式,于是一通电话打到了程究手机上。

程究这会在忙什么,沈如心是不知道的,等他接了电话,她急急忙忙告知了自己身份,然后说“辛甘手机关机联系不上了,她昨晚的航班因为天气不好取消了,这会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能帮忙找找她吗?”

沈如心有些担忧他不会帮忙,毕竟北屿可不小,而且辛甘一个人在那边,她很不放心。

她也是急晕了,忘记了辛甘这么多年自己在国外生活的经验。

程究问“是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

“快要一个小时了,她要是找地方借充电的也应该充到电了,可还是关机,我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出什么意外。”

沈如心不是瞎担心,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她宁可大惊小怪让程究帮忙找人,也不想辛甘这中了这个概率。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他们一家子上哪里哭去。

程究立刻应了下来,说“好的,我知道了。”

紧接着,沈如心听到程究那边有枪声响起,她以为是听错了,还没反应过来,程究立刻说“抱歉,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沈如心在家里走来走去,可可睡醒了就找她,天真的问“姨姨呢,妈妈,姨姨怎么还没回来?”

“可可,姨姨航班延误了,可能没这么快回来了。”

可可嘟嘴,委屈兮兮说“妈妈骗人,姨姨说好今天回来,又骗人!”

沈如心心绪难平,一边担心辛甘,一边又要哄可可,头都大了。

她只能寄希望在程究身上,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

机场那边一直没给消息,说不确定天气情况航班什么时候可以重新起飞,辛甘熬不住了,因为昨晚熬夜,她脸又开始过敏,她就把机票退了,先到机场附近的小旅馆休息一会。

机场附近的旅馆条件比镇上的好很多,还是挂牌的四星级,各方面都很好。

一进旅店,辛甘立刻把手机插上电充,她也去洗脸,洗完脸就涂药。

手机可以开机了,她立刻给沈如心拨了电话,那边沈如心听到她声音顿时放下了心,说“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辛甘说“没事,手机没电关机了,我昨晚忘记给充电宝充满电。”

“那你现在在哪里?”

“机场附近的旅馆里,航班取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飞,可能也要到明天下午了。”

北屿这边天气变化无常,受天气影响,不止飞墉城的航班被取消,从其他地方飞北屿这边的航班也受到了影响。

沈如心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昨天才看到新闻又有女孩子自己出门被骗了,辛辛,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的安全是第一位,千万提高警惕。”

“好,表姐,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沈如心叹了口气,连忙喝了杯水“对了,程究去找你了吗?”

“他找我做什么?”

“早上联系不上你,我怕你出事,就打电话请他帮忙找你。”

“……”辛甘怔了下,说“我手机刚开机,也没收到他电话,我跟他说一声吧。”

沈如心说好。

辛甘给程究拨手机号的时候很犹豫,酝酿了很久,才拨通,不过被挂断了。

她愣了下,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原因,觉得还是应该跟他说一声,又拨通了第二个电话,但结果跟第一通一样,都被挂了。

也许是有什么事情在忙,不方便接。

辛甘这样想着,就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

在北区医院里,拿着程究手机的江阳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回去,他看到了手机备注显示是辛甘的名字,也就知道了是辛甘打来的,可他都挂断了,而辛甘发来的短信他也看到了,这才知道辛甘是要走,结果航班取消,她还在北屿。

江阳立刻告诉江棠,江棠那边给了回复说立刻赶过来医院。

小十突然看到江阳在发呆,拍了拍他肩膀,问“你干嘛?九哥呢?醒了吗?”

江阳吓了一跳,回过神,连忙把手机藏到身后,不太自然说“没、没干嘛,你干嘛突然拍我肩膀,吓我一跳。”

小十“你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我问你呢,九哥醒了吗?”

“还没呢,医生还没出来。”

小十眼睛都红了,说“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单独去追季白,九哥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被暗算。”

“这也不怪你,这事谁能预料。”江阳安慰他。

早上他们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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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抓季白的时候,没想到遭了埋伏,鱼头曾经的手下季白也不是吃素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还没抓到他,他很能躲,也很警惕,甚至身手也不错。

他们这次去的人其实不算少了,后面还叫了支援,但是没办法,还是差了一点让季白跑了。

小十自责内疚,也不知道程究什么时候能醒。

江阳拿了程究手机没有立刻还回去,等江棠来了医院后,他偷偷把手机给了江棠,说“九哥还没醒,那个辛甘发了短信过来,我看她好像是要离开北屿的意思。”

“离开北屿?”江棠顾不上关心程究,而是问辛甘的事。

“对,说是航班取消,在机场附近找了旅馆住。”

江棠嗯了句“知道了,好了,这事你假装不知道,也假装没看到短信。”

“好,我知道了。”

“程究醒了吗?医生怎么情况怎么样?”

江阳叹气“还没醒,我们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小十还在病房门口守着,我借口上洗手间溜出来,等下你跟我分开进去,免得小十起疑。”

江棠忍不住着急,说好。

程究受伤住院的事,院区老得到了消息,来医院探望的时候,他还没醒。

也是着急,程究是他们一手提拔的,怎么都不希望他出事。

最后去问了医生,医生说没什么事,只是头部受到了撞击导致突然昏厥,住院观察几天看下什么情况,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

至于辛甘这边,她对程究的情况一无所知。

程究是晚上醒的,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江棠,他楞了一下,脸色发冷,问“你怎么在这?”

江棠听到他冷淡的语气,攒了攒手指,轻描淡写道“我怎么感觉你这意思是不想看到我。”

程究表情冷漠,脸色没有一点笑容,他也不看江棠,而是要下床。

江棠连忙说“你要去哪里?”

程究说“有事。”

“有什么事也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你不要乱动。”江棠说着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却被他不动声色挣开,她脸色微变,有些尴尬,慢慢缩回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碰你的。”

她一凑近,身上就有股很浓的香水味,他不习惯闻,更不习惯她的触碰。

江棠原本是想趁他在医院观察这几天好好陪他,她想花时间花精力让他看到自己,即便他有未婚妻,可又没结婚,只要能让他回心转意,那和辛甘退婚也是可以的,她对程究还抱有希望。

程究拔掉了针管,手背立刻有血渗出,他胡乱擦掉,就往外面走。

江棠跟了过来,语气急切担忧,追着他说“你要去哪里?医生还没说你可以出院,有什么事情要你这么着急跑出去?连自己身体都不管不顾了?”

刚好江阳拎着打包的外卖回来了,正巧碰上赶着进电梯的程究还有江棠,他看到程究醒了,高兴叫了句“九哥,你醒了?”

程究还没进电梯,回头看到他,便说“小十呢?”

“小十送孟参长回队里了,刚才孟参长来看你,但是你那会还没醒。”

江阳说完,视线和江棠对上,后者给他使眼色,他还没反应过来,程究接着问“我的手机和车钥匙呢?”

江阳支支吾吾起来“这个……”

“有什么不能说的?”程究严肃道。

江阳也不敢看江棠,因为他把手机给了江棠,至于江棠有没有给程究,他不清楚,而车钥匙在他这,他连忙从兜里拿出车钥匙,伸手递给程究,说“车钥匙在这里。”

江棠怕程究追问下去,说“我想起来了,你的手机江阳刚才放在病房里了,在枕头下面,你走太急了,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走出来。”

程究折回病房拿手机,果然在枕头下找到手机,不过没电关机了,他狠狠拧了下眉,没忘记沈如心早上给他打电话,说联系不上辛甘的事,这会也不知道辛甘在哪里,他得赶紧去找人。

江阳和江棠没有跟过来,江阳摸着后脑勺问“九哥怎么了?火急火燎的要干嘛?”

江棠脸色也冷了,说“我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也不会傻站在这了。

程究一反常态,她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起码也认识了五六年了,这五六年里,她以为她是最了解他的人了,但是这会儿,她忽然感觉对他的了解非常少,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多。

她不了解他家里情况,没见过他家里人,更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的朋友圈,她以为,北屿这边就是他的一切,殊不知,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江阳说“你怎么了,棠棠,你怎么要哭了?”

江棠已经忍不住崩坏的情绪,她在江阳跟前掉眼泪,眼前被水雾迷漫,好像隐约看到程究朝这边走过来,她连忙侧过脸去,不想让程究看到她这副样子。

程究也没注意,直接走到江阳跟前,说“江阳,手机借我。”

江阳拿出手机递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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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程究接过,说了句“晚点还给你,我有事先走了。”

“九哥,你就出院了?你身体不要紧吗?”

“没什么问题。”

程究又顿了顿,看到江棠背对他,他问“江棠,多谢你来看我,不过我有事,不能送你回去,等会江阳送你回去。”

江棠没说话,一颗又一颗的泪水往下掉,掉在地板上,无声无息的。

程究这次是头都没回就走了。

而江阳看到江棠发抖的肩膀,深深叹了口气“棠棠,九哥走了,你别哭了。”

江棠啜泣道“他肯定是去找他未婚妻了。”

江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心里愈发觉得辛甘是罪魁祸首,他忍不住骂了句粗,说“棠棠你别伤心,他们还没有结婚,肯定还有办法,你和九哥认识这么久了,那个女的才来多久。”

“我是和程究认识很久了,可那个辛甘呢,可是能订婚,肯定是他们两个家庭决定的,我认识他那么久,连他家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说,像我这种条件的,他家里估计也看不上,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江阳拍了拍她肩膀,“别伤心了,其实棠棠,我感觉那个女的不喜欢九哥,你还有机会。”

不用江阳说,江棠自己都察觉到了,辛甘对程究的态度似乎不是那么上心。

江阳“你忘记上次那个女的来队里,没有经过九哥允许,九哥当着我们的面凶她来着?她走掉,九哥也没去追,肯定是不喜欢她,所以才不会去追她。”

江棠擦眼泪,稳了稳情绪,说“我知道,我还有机会,我不能自暴自弃,更不能前功尽弃。”

“你看,这就好了,没事,还有时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不止我,还有队里其他人。”

……

辛甘擦了药膏后,反而没有好,更糟糕了,又红又起疹子,脸颊、手臂胳膊,不同部位均起了一块一块团状的凸起,她看情况不对劲,赶紧拿了钱包和手机出门去医院。

大晚上的,辛甘刚下楼要出门,旅店老板立刻叫住她,说“小姐,你要出门吗?”

辛甘回头点头,紧了紧衣领,晚上冷,她多穿了件外套。

“你一个人?”

辛甘没有点头,旅店老板继续说“你一个女孩子这个时间出门不是很安全,你要是有什么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办,这会就不要出门了。”

辛甘说“我要去医院。”

“医院对面马路就有一间,那你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全。”

辛甘也知道旅店老板也是好心提醒,看他长得也不像外人,所以她就出门去医院了。

程究打来电话那会,她还在挂号,护士让她填写挂号单,她正在写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看到来电显示是本地号码,却不是程究的,犹豫了会,接了。

“你好,请问找哪位?”

程究听到辛甘的声音,立刻追问“你在哪里?”

辛甘迟疑了会,说“我没事,早上我表姐给你打电话,那会我手机没电,所以她联系不上我,我现在没事,不用来找我,不好意思。”

“我问你在哪里,地址发给我。”程究一贯的冷调调,还很强势。

她刚填好挂号单,递给了护士,护士拿单一看,问她“你看皮肤科?现在没医生值班,你去住院部找周医生看。”

辛甘想捂着手机听筒也来不及了,程究已经听到了,“你在医院?皮肤科?你在哪家医院?”

辛甘暗暗叹息,不挣扎了,干脆实话实说“我有点过敏,在医院看一下,我真没事,你不用过来了,这么晚了……”

程究加重了语气“辛甘,别让我问第三遍。”

辛甘只能告诉他医院地址。

她觉得跟他也没完没了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可她不是他对手,跟他犟,也没啥意思。

既然他要过来,那就过来好了。

程究到医院的时候,辛甘已经拿完药了,医生开了一些药给她涂抹,走之前特地叮嘱她忌烟忌酒,不能吃辛辣的,不然会加重皮肤问题。

程究在医院大门口等着,辛甘刚好出来,两个人碰上,他正要打电话来着,看到她出现,才收起手机。

辛甘走过去,跟他解释说“昨晚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厌恶,所以没走成,我早上手机没电,表姐联系不上我,我才……”

程究没说话,一直盯着她看,而后说“你住哪里?”

“旅店。”

“跟我走。”

“……”辛甘歪了歪头,不解似的看他“为什么要跟你走?去哪里?”

“去我那住。”

辛甘“……”

两个人站在医院门口对峙,辛甘猜不透他的想法,程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都不是一路人。

还是程究先说话“就算你和我解除了婚约,你爷爷就不会给你安排下一个?你这样做,只会给自己带去麻烦。”

辛甘突然笑了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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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跟你解除婚约,而是继续和你下去,没有你,也会有下一个,是这样吗?”

“不是,是除了我,谁也不行。”

……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还伴随电闪雷鸣,辛甘出来的那会没带雨伞,程究更没有了,他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说“我去开车,你这里等我会。”

辛甘点了下头,忍不住抬头看远处的霓虹灯,北屿只是地域辽阔,市中心跟墉城没差多少,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处处都是繁华都市的气息。

她忍不住想到刚才程究非常蛮横说出那种话,明显是在威胁恐吓她,她有些慌,因为程究说的是事实,没有他,也会有下一个,她的婚姻是不受自己掌控,爷爷也不会同意她跟其他人结婚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亲自跑北屿跟程究当面说清楚,因为她知道爷爷这关不好过。

她在爷爷心目中,一直都是乖孩子,她也怕伤了爷爷的心,所以想找一个折中的方法。

程究的车很快开过来,就在路边,她不用走几步就可以上车。

上车后,程究问她“你行李都在旅店里?”

辛甘说是,不等他问就报了地址。

程究勾了下唇,没说话。

辛甘再回旅店,带了一个个子高大的男人回来,经过前台的时候,老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眼神古怪,充满好奇和惊叹。

辛甘有些不自在,连忙回房间,程究也跟了上楼。

进了房间,辛甘最后挣扎说“这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程究说“没有。”

辛甘叹气,认命了似的。

程究说“过几天我爸过来,没办法,你这会走了,你爷爷和我家那位疑心病重,多少会怪我没照顾好你,你就委屈点,先帮我应付应付。”

他说是让她委屈委屈,还真是让她委屈。

辛甘无语,甚至有些气恼,不想理他。

她的把柄又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程究也是刚刚来的路上接到了他父亲电话,搞这突然袭击,不就是想看他们俩之间处的怎么样。

辛甘唉了一声,把箱子收起来,然后进浴室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脸又红又肿的,她忍着想挠的冲动,只能用清水洗脸。

程究在浴室门口等了一会儿,叫她“辛甘,你再不出来我撞门进去了。”

“好了好了,马上。”

程究拿过她箱子就先出门,辛甘后面出来的拿了房卡去退房,老板又看她几眼,那眼神欲言又止的,辛甘假装没看见。

程究开车的时候,辛甘问他“叔叔要来多久?”

“也就几天,他工作也忙,最多三四天就走,到时候你要走,我再送你。”

辛甘“……”她忍不住攒紧了拳头。

她气鼓鼓的,不相信他的话了。

程究瞥到她膝盖上的手握紧了,扯了下嘴角,说“我昨天说送你也送了,是天气不好航司取消了航班,这不是我的问题,你别记恨我。”

辛甘更气了,忍不住说“可我觉得就是你的问题。”

“你这叫推卸责任。”

“……”

辛甘干脆别过脸去,看车窗外,很快又冷静下来,说“还回那客栈住吗?”

“不了,去我那住。”

辛甘垂了垂眸“你那?”

“嗯,有家属院,你住那我也放心,而且离我近。”

家属院?

辛甘说“可我不是你家属。”

程究侧头“怎么就不是了?”

她解释“家属院不是要结了婚才可以……”

“不用。”

辛甘不再问了。

知道太多反而觉得离他生活更近了,这不是她本意。

程究专心致志开车,盯着前面看,说“心里不用有负担,就当是做好事得了,捞我一把。”

辛甘往后靠,心里叹了不止一口气,没回应。

“我们家都为了等你长大,明令禁止我谈恋爱,这么多年了,我一回家就是跟我说你的事,他们早把你当成自己家人了。”程究为了让她留下来,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风格,而且态度还软了不少。

辛甘难为情了,她很纠结,因为程父来北屿,肯定跟程究说的一样,是来看他们俩的,如果她这会走了,的确,程家多多少少会有意见,她自己倒是没所谓,要是影响辛家,就不好了。

她多少要为家里人考虑。

而程究说的全家都在等她长大,她梗着脖子,不敢看他。

她总觉得程究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这些话,都不像是他的风格。

算了,都这样了,她今晚是走不掉了。

家属院门口也有岗哨,有人在值岗,看到程究的车牌,立刻放行。

院子里非常安静,楼上有几户还亮着灯。

程究提行李,在前面走着,辛甘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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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程究先进去开灯,把箱子放在一边,辛甘走进去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室一厅,客厅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非常简单,房间还算干净,桌子没有灰尘,看来是有人来打扫过的。

程究又恢复冷淡的表情,说“时间不早了,你收拾收拾就休息吧。”

辛甘“那你睡哪里?”

“我平时不回来睡,睡宿舍,钥匙只有一把,给你。”

辛甘握着钥匙,钥匙还有他握过的余温。

程究又拿了根烟咬着,有几分痞气,他斜着挑眉,笑了笑“还傻站着干嘛?”

辛甘淡淡说“谢谢。”

“放心了?嗯?”

辛甘又抬头,看他噙着莫名笑意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在这刻觉得进了狼窝,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不会乱来。”

程究没崩住,笑了一句。

“那……不然?”

程究觉得她时不时的有气人的本领,不像表面看起来纯良无害,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辛家女儿温柔可人,非常善良,不娇纵,非常有礼貌,没啥坏心眼,很适合他。

什么不是坏人,他本来就不是坏人。

而他的母亲,程夫人。

为了让他知道他有这么一个未婚妻,隔段时间就找来人家的照片让他看,那会因为辛甘在国外,人不在国内,程夫人想约她来家里做客都没法子,人家要学习,总不能耽误人家的学习了,而且她那会还没成年,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说她有一个已经是个老油子的未婚夫?

他现在突然觉得,辛甘就是有意躲避程家,所以才不回来。

而他当年也对她没兴趣,躲着不想见面,这样才导致了这么多年,他们俩虽然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都没见过对方。

于是乎,半路杀出一个贺承。

程究让贺川打听的事还没有结果,他也就不知道辛甘和贺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能直接问辛甘,以他们俩的关系来看,她是不会说的。

时间不早了,他不打扰辛甘休息,就走了,把门关上,他才靠着墙缓了口气,头疼的厉害。

辛甘回不去,跟沈如心说了大致情况,电话那头的沈如心沉吟了会,说“辛辛,你对他感觉怎么样?”

辛甘没想到沈如心会突然这么问,猝不及防怔了几秒,说“没什么感觉。”

“辛辛,你跟我还不能说实话吗?”

辛甘轻轻叹息“表姐,我不想这么快结婚,而且我和程究不适合。”

沈如心说“我早上联系程究请他帮忙找你的时候,我觉得他挺上心,当然这是我感觉,主要还是看你。”

怕引起辛甘的反叛情绪,沈如心很婉转表达。

辛甘没吭声,沉默十几秒,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夜色,她低头看到院子停着程究的车,他的车还在,也就说他还没有走。

“表姐,程叔叔要来北屿看程究,我还得留几天,暂时回不去。”

沈如心点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姨这边我来解释,你先照顾好自己,对了,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去走了,就在屋里休息,先把身体养好,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别怕麻烦,不去医院。”

“嗯,我知道了表姐。”

程究没有立刻走,上了车坐了十分钟左右,看到楼上的灯关了,他才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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