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有,只牢牢守住了一颗心。
把心给了她,如果她不要,他要怎么活下去。
可是姜穗醒过来却不记得他,与他相敬如宾,却出言问驰一铭在哪里。
他不知道姜穗到底拥有怎样的记忆,也不愿意刨根问底,但他最后的底线是她不能离开他。为此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姜穗被他抱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她也没有打算去,试探性抱住他,安抚地拍了拍:“我不去。”
她为难地想,驰厌抱这么紧,她想去也去不了啊。
九月份到来,姜穗重新回学校念大四。
她在一年内把学分修满就可以毕业,身边同学换了一拨人,不管是人还是专业都让姜穗感到陌生。
好在很快就熟悉起来,她看着专业知识,它们就像印在脑海里一样,这种感觉很奇妙。看来她以前真有好好学习,以至于看什么都觉得眼熟,甚至得心应手。
她在大学校园偶尔会收到一些小纸条,打开来看,都是“对不起”。
看来驰一铭在牢里过得不错,她拼拼凑凑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他的消息,被判了五年而已,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姜穗是自己跳下去的,驰一铭以绑架罪最轻的情节论处。
他大可狡辩,像少年时那般巧舌如簧,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自己沉默着,最后点头承认了。
据红色跑车上的司机说,驰少并没有打算让他撞死驰厌,只是从他身边开过去,看他后悔而已。
大家都很意外,但司机说得确实是真话。
驰一铭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杀了驰厌,更没有想过伤害姜穗。但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才有了这样的局面。
姜穗每天收到这样的纸条,从九月份一直收到来年一月。她没有给驰厌说这件事,现在的驰厌先生因为失去过一次,淡如水的心理变了太多。
她喜欢看他每天绞尽脑汁,一本正经与她“谈心交流感情”的样子,也喜欢听他用那张冷淡高贵的脸说出“我爱你”时的不自然和充沛情感。
又是一年冬天。
学生们手挽着手,雪地靴在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这所小城四季更换,从绿意葱茏的春天,到白雪皑皑的冬天。
驰厌每天都会准时来接她回家。
但他今天没有看见她。
保镖为难地汇报:“先生,夫人说她去看一个故人。”看见驰一铭的脸色,保镖的声音越来越小。先生这是生气了吧,好冷淡可怕啊。
驰厌想到那些纸条,什么也没说,往监狱开车。
他车速很快,一如紧绷难捱的心跳。
那一刻,他甚至说不清到底是恨她,恨自己,还是恨驰一铭。
驰厌从未说过,他年少最不愿回忆的一段过去是,他每天遥遥看着她。看那姑娘笑,看她踏着清晨的薄雾上学,睡眼惺忪的模样,看她神采奕奕放学,和同学兴奋地谈论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他满手脏污,无法介入她的青春——属于她和驰一铭的青春。
那一年即便的讨厌的情感,她也给了另一个人。
驰厌真是厌恶她与驰一铭站在一起,他也嫉妒驰一铭能肆无忌惮欺负她的模样。
可是对于年少的姜穗来说,驰厌就是路边一颗沉默的树,是这世界最后别人踩在脚下的泥土。
安静,无声无息,青春的背景板而已。
驰厌一直知道,驰一铭像世上最鲜活的颜色,爱也简单,恨也简单,而自己死气沉沉,过早成熟。他怕自己不讨喜,怕她不再爱他。
驰厌闭了闭眼。
他停在门口,等在大雪里,任雪落满宽阔的肩膀。
他很想抽一支烟,但是驰厌想起来,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抽过了。
姜穗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许久不见的驰一铭,他头发被剃过,如今长出来不多。少年往昔精致的容颜变得些许瘦削,他定睛看了她许久,才拿起电话。
“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我以为你恨死我了。”他嗓音有些哑,但是却带着一贯轻松的笑意。
这个人仿佛不管在哪里,都活得毫无负担。
姜穗说:“你每天给我送纸条,很烦。以后别送了。”
驰一铭笑:“你可以扔了,我送我的,你扔你的。”
“我是你嫂子。”姜穗淡淡说。
驰一铭仿佛觉得好笑,他笑了笑,又收敛了笑意:“尽管我没有哥哥,但是你说是就是吧。听说你不记得人了,那现在看见我有没有心动的感觉?你要是后悔跟了我哥,我会尽快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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