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发了话,我也不便顶回。”傅老太太也很烦恼,又有些不悦,“老爷子说他的,你做你的,你管家这么多年,底下都是你的人,还怕沈梅君反上天不成?不过一个没名没份的丫鬟。”
傅太太有苦难言,几次较量下来,她可不敢把沈梅君当一个普通丫鬟看待。
“晚膳时间到了,下去安排,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出差错。”傅老太太就此事去顶撞傅老太爷。
“是。”傅太太委委屈屈退下。
傅太太退出来时,骆青意恰好听了沈梅君的嘱咐回来了,正在廊下和小丫鬟说话,眼角瞥到傅太太出来,骆青意假装没看到,状似无心道:“天天吃红翡绿翠,咱们想个新鲜菜式讨老太太欢心。”
红翡绿翠其实就是醋溜小白菜,傅老太太嫁给傅老太爷时,傅家穷得揭不开锅,鱼肉吃不起,只能炒醋溜小白菜送饭,后来富贵了,山珍海味吃腻,回过头来又想起醋溜小白菜,每顿饭桌上必要有这一道菜。
傅太太不止一次觉得傅老太太这一嗜好莫名奇妙,耳中听得骆青意的窃窃私语,自己便理解为傅老太太吃腻了醋溜小白菜,下去后遂吩咐灶房这一晚不要做醋溜小白菜。
沈梅君嘱骆青意回去见机行事后,就亲下流觞轩灶房打点。
她在家时如何赚钱没学过,打理庶务还有厨艺女红等却是自小就有嬷嬷教导的,只是往日都是动口不动手,自己说婢子做,然后品尝一下,如今有人给她使唤也得动手做,毕竟她此时身份不是傅望舒的正头娘子。
傅老太太喜欢吃醋溜小白菜,其实是早年贫穷吃的太素,肠胃养成了吃素的习惯,如今大鱼大肉吃着,必得要一样去荤的素菜压着才行,傅太太娘家就是大商户之家,未能了解,沈梅君先是富贵后又受苦,进傅府后生活又转好,两下对比加上心思玲珑于是清楚着。
沈梅君下灶做了一个甜醋藕片,一个拍黄瓜,装瓷盘放隔笼里备着。
做完了,沈梅君刚想跟傅望舒说让他晚上去膳厅吃饭时带上自己去侍候,傅望舒从房里走了出来,对她道:“收拾一下,跟我到大膳厅用膳。”
膳桌上珍馐佳酿,傅老太爷在府里,连整日只知厮混的傅老爷也来了,只傅望超不知去哪玩了,傅太太回说没回府,因而没来一起用膳。
主子不多,三位爷们两位太太两位小姐,服侍的却不少,不算丫鬟婆子,四个姨娘两位少奶奶还有沈梅君共七人。
傅太太一惯没立规矩侍候公婆的,也没虚讲话,自在地坐了下去。
“爷爷,听说梅君参与打理家事,让她再立规矩不大好吧?”傅望舒对傅老太爷道。
傅老太爷穷小子出身,本就没讲究,傅望舒一直不近女色,他怕长孙这一房绝后,难得他喜欢沈梅君,自是没有不允的。
他还打算沈梅君生下傅望舒的儿子就把沈梅君扶正呢。
沈梅君很意外,却也不扭捏,谢过傅老太爷后,挨着傅望舒坐了下去。
“来,吃饭吃饭。”傅老太爷先下箸,招呼众人开吃。
“茄汁焖大虾别有一番风味,你尝尝。”傅望舒不停地给沈梅君夹菜,侍候的人本应给除虾壳掐头去尾,他自己做了,白莹莹的虾肉沾了酱料后,修长的手指捏着喂到沈梅君嘴里。
膳厅里十几双眼睛看着,不用装,沈梅君就红了脸。
不吃是落傅望舒面子,沈梅君只能张口。
傅望舒喂上了瘾,喂完虾,又夹鳕鱼:“香煎芝麻银雪鱼鲜而腴美,也不错。”
傅老爷好色,喜新厌旧,对傅太太连面子上都极淡,傅老太爷则是生性疏阔不会儿女情长,两位傅太太没在丈夫那里得到温情,眼见傅望舒旖旎体贴,柔情款款,一齐又妒又恨,脸黑得锅底似的。
傅望舒喂完了虾肉还舀汤喂,沈梅君吃不消,伸了手到桌下去抓他大腿,示意他别太过火。
席上除了两位怨妇,还有两位未出阁的姑娘呢。
傅望舒唇角高高挑起,么斜了沈梅君一眼,右手拿汤勺不搁下,送到沈梅君唇边,左手把她小手握住,指尖在她掌心撩拨。
沈梅君气得瞪他,当着许多人的面恶狠不起来,这一眼似嗔似怨令人心神激荡,傅望舒略停了一停,不只不松开,还更进一步,勾挠的手钻进沈梅君宽大的衣袖,在她玲珑滑腻的皓腕间来回轻摩,继而缓缓向上,指尖下的温度从开始的微温到后来烧灼般的热,炙烫着沈梅君的肌肤,渐渐的连皮肉下的血液都给他点燃起来。
沈梅君身体轻颤,紧紧地咬住下唇,傅望舒的长指摸过手腕摸上小臂,撩拨着,似远又近,指尖划着圈圈,划出春水荡漾着泛了开去。沈梅君给他摸得瘫软,手臂麻麻的没了骨头,整个人像一汪煮沸的水,因他的动作而腾腾翻滚。
砰地一声,傅老太太砸了箸子。
“今晚怎么没有红翡绿翠?”
“啊?”傅太太又羡又妒整个注意力放在傅望舒和沈梅君身上,闻言半天没反应过来,只张大嘴巴看着傅老太太。
“太太吩咐的,今晚不要上红翡绿翠。”灶房执事曹大媳妇在一旁侍候着,怕担责任,急忙撇清。
“你知道我每餐必得要吃醋溜小白菜的,怎么撤了?”傅老太太把满腔邪火撒到傅太太身上,也不装斯文说什么红翡绿翠了。
“这个……”傅太太本想说听她的丫鬟讲的,话到唇边吞回,那丫鬟的话,可是半句没提到傅老太太让不要上醋溜小白菜的,甚至也没说傅老太太不喜欢吃,人家只是在那说要学新菜式让傅老太太喜欢。
是自己会错了意。
“老太太息怒。”沈梅君趁势把手从傅望舒手里抽出来,吩咐灶房执事:“曹大娘,流觞轩灶下有两个菜,我试着按老太太口味做的,你带两个人过去端过来。”
“是,沈姑娘。”曹大媳妇正惶恐着,一时间也没去细计较,招手唤过两个丫鬟急忙走了。
沈梅君第一个对流觞轩之外的执事下的命令,没有任何阻碍地落实了。
曹大媳妇很快带着人端了菜过来。
藕片浅浅的酸还有淡淡的甜,黄瓜碎嫩新鲜,再家常不过的菜,傅老太太尝了一口,甚合口味,让丫鬟把两盘菜放自己面前。
两盘菜份量不大,傅老太太吃完了,意犹未尽,饭毕净手漱口后,对沈梅君道:“做得不错,教一下灶房的人,以后没让停,这菜就一直上。”
“是,老太太。”沈梅君站了起来恭敬地道,接过丫鬟手里的帕子帮傅老太太拭手。做完了,转头吩咐曹大媳妇:“曹大娘,挑一个伶俐的,以后专门做老太太的菜,让用心些,每月给这个人多加一百文月钱。”
“这不妥。”傅太太大声道:“月银多少都是有定例的,随随便便就涨月钱,府里得增加多开开销。”
沈梅君不软不硬顶了回去:“这不算是随随便便涨月钱吧?服侍老太太的人本来就应该贵贵些,侍候的老太太开心了,做小辈的也就开心了,就是涨个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的,也是很应该的。”
沈梅君话里话外,傅老太太是天王老子,享受什么样的级别都不为过,傅太太语结,再纠緾下去,就是她不尊重傅老太太了。
傅老太太听着沈梅君的话很受用,她一惯和傅望舒不合,不想给沈梅君打理家务,有一个私心就是怕沈梅君跟傅望舒一鼻孔出气,自己的供应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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