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予憨笑,伸手挠了挠脖子,复又叹道:“溱国能有沈令君这般足智多谋的女子,不惧危险为国为民,又生得那般端丽非凡,真乃国之大幸。”
霍棋颔首,目光包含赞许。他抬首仰望星空,思绪飘往昔年。霍棋算得上是皇宫禁军的元老,先帝尚是皇太女时,他便受文帝之命护佑太女殿下。先帝同沈浔自幼一同长大,情谊甚笃,二人时时相见,是以,他亦时常得见沈浔。他怎能想到,彼时粉雕玉琢,机灵可人的女孩儿,如今却成了一国之重臣,朝纲独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霍棋轻笑,转过头去,对郭予道:“溱国有郭议郎这般忠君勇武的将士,亦乃大幸。便让你我一道,护佑陛下,护佑沈令君,守住溱国江山,绝不叫那贼人再有丝毫可趁之机。”
这番话说得郭予心潮澎湃,他面色激动,目光闪烁,伸出手去,在霍棋掌中一击,大声道:“岂曰无衣!”
霍棋会心一笑,亦在郭予掌中一击,铿锵有力地回道:“与子同袍!”
翌日清晨。
沈浔作息一向规律,即便晚间睡不安稳,次日日出时分,必会起身。
赵珚对沈浔熟悉无比,自是深晓沈浔作息。她早早命人替沈浔单独备了朝食,乃是用猎得的野味,洗净后用姜丝去腥,加入调料腌制,再将腌好的肉切成肉丝,放入黍米、蛋汁,熬成肉粥。待估摸着沈浔已起身,赵珚便亲自提着食盒往沈浔帐中去。
沈浔果然已梳洗完毕,今日未着官袍,着一袭绛红色窄袖曲裾,青丝用一支通透的羊脂玉簪随意绾起。
赵珚只要一见到沈浔,便觉整颗心被填得满满,她止不住笑容满面,对一众侍女令道:“都下去,无朕旨意不许擅入。”
侍女们领命退下。
沈浔觑了赵珚一眼,见到她手中食盒,不由好笑道:“陛下一早来此,遣了臣的侍女,是为了拿独食与臣?”
赵珚轻哼一声,道:“还不是料定你食不惯军粮,怕你饿着。”赵珚一面说,一面献宝似的取出粥碗:“这肉粥是用猎得的野味做的,可新鲜着呢,就是宫中也难吃到,阿浔快趁热尝尝。”
沈浔端起粥碗,果真香气扑鼻。沈浔尝了一口,顿觉腹中温暖,不由赞道:“美味可口,如昨夜阿秦送来的羹汁一般。陛下费心!”
赵珚开怀,跽坐沈浔对面,双手托腮。光是看着沈浔食粥,赵珚都觉心满意足。沈浔见她呆气,轻笑道:“陛下且稍后片刻,待臣用完朝食,有政事要同陛下说。”
赵珚颔首,柔声道:“不急不急,阿浔慢用。”
赵珚其实亦是有朝政之事欲同沈浔商议。赵珚是明主,对国事向来挂心。此番历经赵瑗及其余孽一案,她思虑诸多,早早前来,除了送粥,亦是想同沈浔议政。
于是,君臣二人,一个食粥,一个静坐,虽然一时间静默无言,二人却丝毫不觉尴尬。
沈浔举止端雅,细嚼慢咽,待食用完,取出袖中绢帕擦了擦唇,方开口言道:“陛下,臣近日思及赵瑗余孽,有些思虑,欲说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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