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抬手拭去女子脸上的泪珠,沉默了须臾,上前几步将他搂进怀里,嗓音低哑,“再允松溪些时间好不好,松溪自知配不上你,这次秋闱在即,松溪定会考得功名,届时便上门提亲。你再等等松溪,好不好?”
女子哭得越发厉害,回抱他,软软道:“好,松溪等你,你一定要来。”
松溪趴在安奴的肩上,心口也跟着一抽一抽的,闷得紧。
原来他名为林天。
府里的人都唤他林先生,松溪一直以为这便是他的名讳,原来不是。
看着相拥的两人,松溪心底空落落的。
真好啊,那个女子能得到他所有的喜怒哀乐,能让他为了他笑、为了他欢喜、为了他不知所措、为了他难过。
后来,女子走了,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屋内。
那天晚上,松溪趁着他入睡,小心翼翼的跑到他床榻上趴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他。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依然眉头紧皱。
松溪在一旁看着,也跟着伤心起来。
松溪在心底朝他呐喊:
如果是松溪,松溪一定不会让你这般难过。
松溪一定天天逗你开心。
松溪不需要什么功名,只要你来,松溪就义无反顾的嫁给你。
可惜,他听不见。
入秋了。
松溪的身子越发不好,总是昏昏欲睡。
又过去了一段时日,松溪恍惚间听到府里的下人说,他考上了,成了举人。又听说他上门提亲被刁难,在尚书府外站了一天一夜,才让尚书松口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他的得偿所愿。
松溪替他高兴。
松溪看着笑得喜气洋洋的妇人送来绣工精致的婚服;看着他眉眼含笑,让下人将一张又一张的喜字贴到房内的每一处;看着他仔细的列举着宾客名单;看着他不厌其烦的确认着所有的细节。
松溪趴在窗棂上,连动一动都费力。
松溪终于明白松溪并不是病了,而是老了。
怎么就老了呢?
松溪怎会老得这般快啊?明明他还是那般清隽俊秀的模样,松溪却老得连保持清醒都做不到。
松溪想再看看他。
夜半,这次没有月光了,屋内黑漆漆一片。
他躺在床榻上,松溪艰难的往前爬,想离他更近一些。渐渐的,意识开始变得混沌,松溪费力地瞧着前方,眼前所见越发的模糊。
松溪看不到他了。
松溪虚弱的趴在原地,体内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下辈子吧。
下辈子,松溪定要穿着红裙,折一支桃花去寻他。
然后告诉他,松溪喜欢你。
林天,你可知,松溪喜欢你。
翌日清晨,府里热闹喧哗、喜气洋洋。今天是他们家林先生迎娶新妇的日子,大伙儿都忙疯了,恨不得再生出几双手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