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白大褂脏啊,全是医院的细菌,”江医生在我耳畔轻呵呵说:“没有男医生敢穿着白大褂抱自己家姑娘的。”

“那你袖子上还有血呢。”我摸索到他光裸的小臂,就着几根手指在上头刮了刮,潜意识地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别的伤口:“我真的好担心你啊,今天季弘和我说,你本来明明不在办公室的,非要赶回来蹚浑水,蹚浑水就算了,还当着歹徒的面把他们往另外一个门赶,你会不会应付突发状况啊,这时候就不应该动,老老实实等待警察来控制现场,实施救援。”我禁不住要埋怨起江医生来了。

“不会,”江医生竟面不改色,大言不惭地承认了:“职业生涯第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只想着尽快让学生和同事离开这个小空间,反正我也在最后边挡着,”他单手在我后背轻忽忽地拍了两下:“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按照你说的办。”

“还是别有下次了吧。”我本来撑着他臂弯的手,着实忍不住掐了江医生一下。

他像没有痛感似的,一动不动。

“在医院这样抱着是不是不大好啊?”我不好意思问。

“没关系,我这会工作服没穿身上。”江医生答。

好吧,就让我沉醉吧,在不可思议的地点,春风沉醉的医院走廊,仅有几毫米的,近在咫尺的间隙,我能瞥见自己的睫毛就黏贴在江医生白净的脖颈上,他的衬衫领子还泛着曾经洗涤后的清洁香气。而我的脑子里,唯独只有一个念头,什么都不愿想,只那么一个念头,就是想要抱紧他。

好梦终归会醒的,诊室里的,那名方才在和江医生交谈的男医生走了过来。

“江主任,你老……”他适当地停顿一秒,但脱口而出的那个字眼,还是让我揣摩出他本打算的用词:“嗯,南冉冉醒了,她说想见见你。”

☆、第四十三张处方单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我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江医生并没有让我和他一道进去看南冉冉,而是叫我留病房外面,大概怕我一个人在这孤独伶仃,他还特地嘱咐那名年轻的外科医师留下来,站旁边陪着我。

外科医生叉手立着,来回小幅度晃着身子,有些百无聊赖的模样。

“医生,你进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我的话语有些唐突地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礼节性地笑了笑:“没事,等江主任出来。”

“我真没事的,我也老大不小了。”我刻意摆出纠结的神色。

“呵呵,”他善意地笑出声响,问:“他人好吧?”

“什么?”我一时间没听出他的意思。

“我是说,江主任,他人很好吧?”外科医生详尽地重述了一遍。

“嗯。”

“他是我们医院出了名的老好人,看吧,吉人自有天相,医闹都不会受伤。”

很想回他一句,这话我爱听。不过未免显得太自鸣得意了罢,我只慢吞吞地点了两下头,含蓄又笃定地表达认同。

我和那名外科医生,如同两根有高有低的路灯一样立了很久。江医生恐怕才进去五分钟,我就有种几乎要熬了整个通宵的漫长无期。

很快,高的那根忽然亮了,我听见他提起嗓门叫人:“江老师!”

听闻这个称谓,作为矮路灯的我也陡然激灵,以为江医生出来了,忙不迭朝前看去,结果办公室门前并没有人,而旁边这位青年所叫唤的人,并非江医生,而是停在他侧方的一名老者,他头发全白,梳的一丝不苟。神情过于严峻的关系,他一身白衬衣黑夹克的装束,摆在这样的季节也不会让旁人觉着热。

“好久没见了啊,小宋,在外科待得还好啊?”老人语气熟络,轻拍外科医生肩后的动作也分外自然。

“挺好的。”

“我就说你不会混的差,”老人虽然眉目凌厉,但倾吐出来的气质却是慈爱的,他接着问:“承淮人呢?还有小冉啊,她怎么样了?”

“噢,江主任刚进去了,南……嫂嫂刀口不算深,做了缝合,情况还好。这会把江主任叫进去了,不知道要聊什么。”被叫做小宋的医生话间略微扫我一眼,话腔里有挥之不去的为难和尴尬。

我大概能猜到眼前这位老人是谁了,季弘的江医生的爷爷,江行。医院间的人脉纽带四通八达,和固体传声一个性质,各种大事件也散播得最快,所以他成了最快得到消息的那批人,也因此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这里。

“那你怎么站外边?”江老爷子接着询问,他压根没注意到我,或者说,哪怕余光会在不经意间瞄到我,但也全然会当作不认识不相关的路人甲那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吧。

“嗯……这个……”小宋的尴尬简直要从皮肤里破出去,他终究还是把我推到老爷子面前:“江主任让我在外头陪着他女朋友。”

“啊?哦……”江老爷子向我看过来,先是微眯起眼的诧然,但极快地又了然了,态度的转化在他的语气词和神态里表现到淋漓尽致。

江家的礼仪风度真是一脉相承,老爷子压根并没像寻常人一般反应,不礼貌地反复打量一个未尝见过的人,只直视着我眼睛,问出我的名字:“吴含?”

天哪,这两个字,我的姓名,我从小写到大,作业本,讲义试卷,各种公共场合所谓的客户签字,任由成千上万的人叫着,熟悉到烂成泥巴发了霉我都能习以为常,但在被江医生的亲人念叨出来的这一秒钟,我竟有些感动和慌张了。

我局促不安地把手别到后方:“嗯,是我。”

就在我还在纠结着要怎么才能礼貌地称呼他的时候,江老爷子漾开一个很坦率的笑容,皱纹像散开的水波痕,他的南京普通话真让人亲切呀:“我是承淮的爷爷,老听承淮他妈说他现在谈了个年轻小姑娘,想让他带回来见见还藏着不肯,今天不还是让我刚巧碰见了。”

还好,不难相处,是个善意的老爷爷,我也开心呀,心成了装上一千只喜鹊的笼子,我憋不住笑,也跟着扬嘴角,可是又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算了,就这么一直笑着吧。长辈面前,微笑总不会出错的。

“是真的年轻啊,小宋,比你还年轻好多呢,”江老爷子本是打算来探望的,此刻却不合时宜地跑题,和我闲侃起来:“你好像比我们还关心承淮啊,比我来得都快。”

“我只是刚毕业,还在家休息,有时间到处跑,您是医生,工作那么忙,哪能和我这样的闲人后辈比较呢。”不假思索间,我的吹嘘拍马技巧发挥至一流。有时也会忍不住暗自庆幸念了中文系,那些词汇积累和表达语感恐怕还真会比平常人要稍微好一些。

“嘿,还知道我是医生呢,承淮和你提过我啊?”江老爷子高兴得像老树开花。

“嗯,他有时会说起你。”其实江医生根本没提过他家里任何事,我对江老爷子的讯息全部来源于季弘上次的八卦,但嘴甜点,顺着人说,同样不会出错。

“那我岂不是家里第一个见到你的长辈了?哈哈,回头要跟他爸妈炫耀一下,”江老爷子开怀地瞪着我:“你怎么也老站外面不进去呢?江承淮不让你进去啊?”

“也不是吧,他估计……怕我看到了心里担忧……”我艰涩地替江医生解答。

“他不让你进去,我带你进去吧,老站外面,搞得跟外人似的,”江老爷子偏过身子,做出要领我进去的鲜明姿态:“走吧。”

我真的好激动,那种被认可的喜悦像青绿色的藤蔓一样疯长着,它们每一根都和碗口一样粗,一鼓作气朝着太阳的方向冲,把最天然的热度源源不断往我身体里导,叶片舒展,密密麻麻,是我心里满怀着的,无法收拾的惊喜,为什么江医生、江医生的家里人都那么好,简直叫人不可思议,可再细致想一想,又在情理之间。

不过我最终还是没能见南冉冉一面,就在江老爷子把我往里领的那个档口,江医生从内间走了出来,他说南冉冉精疲力竭,又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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